第14章 金狮子史基
“太意外了，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冰火汇聚交融，凝散成一团雾气蒸腾，弥漫厅堂。
阿德勒面色复杂，口中喃喃自语。
他年近五十了，15岁就被混乱的世道硬生生逼成了海贼，之后三十多年摸爬滚打，才慢慢从一个山村小子走到现在，成为名震一方的大海贼‘阳炎’。
从底层走到这一步的人，天赋、能力和机遇每一项都要求到最高。
故此阿德勒·拜因斯一向对莱恩·安肯心服口服，唯独对老狮子妄图将基业直接继承给其子李昂有意见，甚至到了反叛的地步。
莱恩的做法击穿了阿德勒贯穿一生的信念，以及为之付出的努力。
现在，他有些困惑了。
这种困惑很快就转化成了木已成舟的坚定，事已至此，尘埃落定。
毛头小子难不成还能扳倒久负盛名的金狮子史基？
那可是老狮子斗了十多年的死对头。
“现在就意外还早了些。”李昂左手擒握的焰柱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圆滚滚的，青翠与亮黄交杂的光晕。
顺着光晕向上延伸，李昂的小半个肩头焦黑生烟，血肉炙烤的干干净净，苍白的骨骼化为漆黑。
他将光晕捏成一团，毫不避讳地吞入口中。
透过皮肉，阿德勒看到那团光晕顺着李昂的喉管而下。
他摸向肋间，右侧肋间中间的那根骨头，连带着皮肉不翼而飞。
这时，阿德勒看到了李昂肩头不可思议的变化。
废墟般的焦黑中生出柔嫩的肉芽，紧跟着，皮肤组织扭动粘连，如同细虫的皮肉与皮肤同时蔓生，李昂的肩膀几个眨眼间修复如初。
这一幕令阿德勒瞪直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惧叫：“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昂的诸多能力，让阿德勒一时间也猜不出摸不透，此人到底吃了何种果实，拥有着何种能力。
“我是狩猎者。”李昂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仿佛老猎人死死盯着正在踏入陷阱的猎物。
“旗兵！”
李昂抬手间，阿德勒惊怖的发现周围蓦然出现三个人形。
这三个人形用白绸布包裹全身，手中掣着一杆大旗，旗杆顶端是锃亮的尖枪，体长越三米，高高的凌驾于他之上，抬手将长旗猛然扎下。
“神火·不知火！”
三道萤绿的烛火打在三个旗兵身上，那三人不痛不唤，无面无色，刺落的动作依旧不停，好似火焰烧灼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阿德勒心中悄然涌起恐惧，手里的动作自然减慢，再加上肋间伤势，影响行动。
李昂的獠牙正在此时显露出来，他幽幽地出现在阿德勒身后，双手悄然贴紧了阿德勒的脖颈与腰椎。
咯嘣！咯嘣！
只听到两声脆响，阿德勒双目涣散，火焰充斥了李昂的双眼。
下一秒，阿德勒颓然出现在三丈之外，头顶的木质悬梁焦黑泛红，木料细屑经火一染，便化作漫天飞舞的灰雪。
他大意了。
钻石硬皮、剑术、旗兵，都是对方的小伎俩，真正的招式在那双手。
一旦贴近，必然如同黑洞般吸附着他的骨肉，像死神的口齿，吸吮着罪者的灵魂。
这才是李昂真正的能力，前两者他不熟悉，但那旗兵，仔细一想，不就是辛格的旗旗果实？
李昂的能力，应该是某种吸收。
两个交手的失利，阿德勒很快就醒悟过来。
他终于明白李昂口中的‘狩猎’是什么意思了，对李昂来此的目的更是清晰了起来。
“得让主岛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提督的能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我只需要撑过短暂的时间即可。”阿德勒当下便心生退意。
他捂着喉管，多年来终于习得的生命归还，令喉管强行扭正。
幸亏李昂的手划过他的喉咙时，他便预先退开，不然腰椎被对方扭断，那可真是打断了脊梁的困兽，任人宰割了。
“这就是你自信的来源么，李昂，恐怕你的目的要落空了。”阿德勒一边说着，一边倒退，肋间的伤势不知怎地，就是不见痊愈。
阿德勒的面色逐渐苍白，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肋间的血肉正从鲜红转向青黑，他的口唇发紫，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变化过程，导致阿德勒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身上的状况是源自于李昂的吸收能力，以及激烈的战斗。
李昂眉头微扬，从一开始，他就用言语令阿德勒先入为主了，浑以为他李昂是继承莱恩·安肯之仇的幼狮、复仇者、狩猎者……一个希望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完成复仇和索取的后辈。
实则不然，李昂很清楚自己的倚仗，他还没到罗杰那种程度，更遑论哪怕是罗杰，也无法做到单挑整个飞空海贼团。
他的秘密武器，不是抗高热的钻石硬皮，也不是源自御田的二刀流剑术，更不是什么旗兵之小伎俩，而是各种奇怪的抗性。
蛇毒、病菌以及病毒！
面板里的抗弱毒性，即便是弱性评价，显然也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
诸多凝聚出了一项独特的技能——血毒！
这就是李昂的战斗思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用眼花缭乱的技术来掩盖真实的意图，他不是光明正大厮杀的猛兽，而是一条居于顶端的毒蛇，一個始终掩藏了毒牙的狩猎者。
“阳炎·爆裂火！”
阿德勒双臂涌现最大化的火焰，凝聚压缩成释放着光与热的火球，火球从巴掌大小，一点点蓄积成直径十多米的小太阳。
炽烈的光热令这方天地好似迎来了真正的太阳，木屋终于支撑不住，天花板彻底吞没在火球之中。
李昂静静地看着阿德勒的操作，见闻色感知中，远处的天际急速掠来一道强悍的气息。
带着王者的威压，剑客的刚锐。
李昂默默地记着秒数，看着青黑色的血液流经心脏，输送到各个血管，继而延伸到许多毛细血管中，令阿德勒那张脸整个都变成诡异的青色。
“噗！”
一口腥血自口中喷了出来，爆裂的火球‘啵’的一下熄灭，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屋中的灯火也悉数燃尽，只剩黑暗中的李昂平静的双眼，以及阿德勒拉风箱般浓重的喘息声。
“我…这…你…”
话都说不全，阿德勒头脑一阵晕眩，这时他听到心脏的微弱跳动声，苍老，垂暮，生命的火焰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李昂唤出天月时，一步一步走到阿德勒跟前，抬手就是一拳。
阿德勒撞到残缺的墙壁，像个沙袋沉闷的落地。
李昂走过去提起阿德勒的脖子，像是提起一具死尸，静静的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天月时，莱伯·比恩斯，以及新人记者摩尔冈斯，三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天月时眼中并无太多波动，也没有去看阿德勒的死活，她默默走到李昂另一侧，将手伸进了大手的空隙。
两人一同望向天际。
莱伯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恍然，头皮发麻的颤栗攥住了他的心脏。
“狮子·千切谷”
淡然而睥睨的气息，伴随着一声震响，头顶所有的遮挡，都在狮相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握着双刃，两眼迥然生光，金黄色的头发瀑布而下，直披到地，隔着老远一看，还真以为是头金毛狮子。
“金狮子史基，我们终于见面了。”
李昂语气平淡，没有畏惧，也没有复仇者一贯的愤怒。
他的心绪很平静。
金狮子眸光闪动，粗略扫一眼，大概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阿德勒竭力发出的火球令他急毒攻心，却也唤来了金狮子史基。
这位大海贼一出现，那震铄天地的霸王色掀开层层黑云，狂乱的气势化作无穷罡风，吹向大海。
平静的海面泛起阵阵潮浪拍击的翻腾之音，夹在云与海之间的海鸟声声哀鸣，一头栽进大海。
气息如刀，仿若切割着李昂的面颊。
他平静的感受，置身于顶流强者笼罩下的霸王色。
流动如光的气息，轻纱般流过指尖缝隙，李昂的眼波泛起层层波澜。
这才是霸王色！
顶流强者的霸王色！
天月时面色发白，紧紧攥住李昂的手，悸动的能力止不住宣泄而出。
莱伯·比恩斯满眼忌惮与惊惧，身体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震慑，不自觉颤抖起来。
摩尔冈斯更是遭受池鱼之殃，抖若筛糠，脑子里却胡乱编纂着所见所闻。
“老子好像不认识你。”金狮子也不避讳自己是个粗人，缓缓落地，开口就是一句。
“家父莱恩·安肯。”李昂道。
看着李昂那双相差无二的眼瞳，金狮子恍然大悟。
“莱恩的种么，这是寻仇来了！”金狮子皱起眉头，匆匆扫了眼死狗般瘫软的阿德勒。
阿德勒还没死，他能感受到。
“真是废物一个，连个小鬼都收拾不掉。”史基看都不多看一眼，向前踱步。
赤红的斩击犁过地面，留下一道深可见海的沟壑。
“抱歉，没什么安全感，保持距离才有别样的美感。”李昂晃了晃雪麟，将刀归鞘。
“剑耍的还不赖，莱恩有你这样的儿子么，老子怎么没听说过？”金狮子一脸纳闷。
那时候没听说过莱恩有个优秀的儿子，不然他早就斩草除根了，哪里会对此一无所知。
“不用多言了，金狮子史基，名单上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杀干净，这次来只是一个通牒。”李昂从怀中口袋抽出一张黄纸，轻轻丢了出去。
黄纸顺风飘向史基。
金狮子没理会划过脸侧的黄纸，两眼射出寒光，杀意毕现。
他做海贼这么多年，还没人敢给他下通牒，更不用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这让史基感到前所未有的冒犯和羞辱。
“本来还想问一问细节，既然如此，你还是陪你老子去吧！”
剑光一闪，樱木斩出的半途中陡然偏移，将身后突然出现的两道人形斩灭。
“我叫李昂·安肯，我是一个狩猎者。”李昂趁着这段空隙缓缓说道。
他盯着史基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几分情绪，那是仿佛看到绝世美味的贪婪。
伴随着幽幽的白光，李昂舔舐嘴唇，陡然一声，四人凭空消失，徒留一句回音在上空飘荡。
“我盯上你了，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