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都是萝卜惹的祸
“这是我爸卖棉花那会儿屯的备用油。”怕忙起来没时间出去加油。
任妍带着一行人进屋，指着储藏室墙角摆着的三个铁皮油桶说道。
方硕上前一步单手挨个拎起来掂量两下，放回原处后说道：“都是满的，单个三十升。”
桶身有标注容积，三桶加起来有九十升左右，如果没有挥发的话。
姜应点点头，转而低头看向紧紧挨着任阮的小姑娘。
任妍感受到刺背的视线，回头一看，顿时头皮一炸，礼貌又难掩尴尬地笑笑，身体同任阮贴得更近了。
小姑娘心中郁闷，她可是清水酷girl，为何频频在这个男人遭遇人生滑铁卢？
她……她都耍不起酷了，好娘……
郁闷完又小碎步往任阮身侧靠近一点，口嫌体正直不外乎此。
这一幕看得姜应的犬齿紧紧贴合来回磨了好几轮。
一大一小站一起绝了，看他都不像是好人。
“这油给我们，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我们的诚意一向是在业内有口碑的。”方助理扶一把眼镜边，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充分展示他作为特助的高端职业素养。
条件？
任妍闻言，偷摸去揪任阮一角的蹄子一怔，呆怔在半空中。
“这……我白送给我哥不行吗？”方硕商务谈判的气场全开，把小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话说得越来越小声。
总要一种白送是她不对，倒贴才是人间正道的错觉。
救命，这个戴眼镜的看起来也好可怕！
“行，当然行了！这人发病了没吃药，小妹妹别搭理他哈！呵呵呵。”职业病，救不了，绝症。
顾随言看不下去了，一巴掌用力拍在方硕后背上，瞬间将方硕职场精英的表象拍得稀碎。
巨力袭来，注意力全在逼-格和谈判三十六个重点微表情上的方硕被拍得脚下趔趄，好容易站稳忍不住握拳抵唇闷咳，智珠在握的气场荡然无存。
“抱歉，太久没工作了，有些不适应。”理智回归的方硕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壳子里。
任阮小脑瓜转过来转过去看得稀奇。
怕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家里看着最稳重的一出来就频频掉链子，反倒是素来跳脱的顾随言看着靠谱多了。
“哥，你们要这些吗？”任妍轻轻拽了下任阮的衣摆再次问道。
这玩意儿放家里一点都不好，她得把门关的死死的才闻不到那种刺鼻的味道，也就寻思着万一有丧尸上门，汽油倒出去一把火能烧死不少，否则早给它们丢出去了。
她可是清水酷girl，除了汽油，家里的刀叉斧锥，都被她磨得亮亮的，要是有丧尸上门，怎么着都得送走一只。
任阮低头思忖片刻，又望了望姜应的表情，最终下定决心对任妍说：
“这样，我们带走一桶，因为家里还有一辆车是用油的，而且油箱里的油不多了，剩下的你好好收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看怎么样？”
储藏室里除了这三桶汽油，还整整齐齐摆了一地用铁丝扎紧的碎布团子，任阮猜这些都是小丫头准备好用来沾油点火的，估摸着是打算有危险了都倒上油，然后一个一个点燃了丢出去。
这小丫头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任阮在心里摇头，那次跑出去看他翻天台就知道。
思及如此任阮又忍不住拧眉，让这丫头继续一个人待在这里真的好吗？
之前是这边僻静丧尸活动稀少，而且有围墙和铁门拦着，任妍足不出户小心一点，问题其实不大。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场雨后丧尸都进化了，谁知道再一场雨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任阮有些犹豫不决。
“不用，你们全部搬走吧，我家还有菜油，一样可以用。”任妍大方地一挥手。
任阮沉默了，如果决定把任妍带走，那么这些汽油留不留根本不用争执，可如果继续留任妍在这里……
任阮盯着这妮子无知无畏的小脸，觉得更加不放心了。
“东西在这里跑不掉，先上山吧，一切等回来再说。”姜应开口，不容置喙地拍板。
……
十天，足够被破坏的植被生长复原。
但现在是万物凋零的秋冬，所以即使有充足的雨水，上次被姜应破坏掉的灌木仍旧可以看得出明显的疏落断缺。
从十月份开始磨，一直到此刻，刀身已经锃光锃亮的长把柴刀才算派上了真正的用场。
目测这条山路他们还会再度光临，所以上山的路上，四人都在有意识地修整这条小道，支棱横生的荆棘灌木，脚下塌陷的土坡和松动的石阶。
姜应走在最前头，长把柴刀被他挥得虎虎生风，粗枝乱草，没有一样能逃得过利刃收割。
第二顺位跟着方硕，方特助兢兢业业接过自家老板早上才收拾过丧尸的工兵铲，摇身一变成了建筑工，左一铲挖个坑，右一铲平个坡，屁股后边领着两个小帮工，吭哧吭哧地你推个石板入坑，我踢点泥巴填补空隙，最后两人一下一下交错着你一锤子我一棒子把石板砸实喽。
是的，姜应给任阮选中的武器，就是顾随言曾经用过的——金属钢实心车载防身棒球棍。
也是缘分，当初他们三人从顾随言下榻的酒店冲出来的时候，其实除了方硕眼疾手快抢到了酒店里的消防斧，其他两个都没有什么正经武器。
姜应拳脚功夫还在，自然还算游刃有余，顾随言就比较惨了，一路逃窜逮什么砸什么，实在没东西了，便只能一边凄厉惨叫，一边用背着的大包狂捶，最后逃到车上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挺大个男人，硬是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嗯，纯粹是心疼的。
因为他用来砸丧尸的大包里，装的都是他花费大价钱配置用来拍秋色的高端摄影设备，砸完丧尸打开包，里头的镜头早就稀碎了，手伸进去掏一掏，能从包里抓出来一把的碎玻璃渣子。
顾随言哭得更大声了，并因此对方硕手上的消防斧产生了执念，即使之后在路上捡到了棒球棍，也还是念念不忘。
直到进了清水，姜爷爷繁复的工具架子简直能叫他流出口水来。
但他却一眼相中了靠在墙角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大铁锤。
这玩意儿长柄耐造，但却有一个致命缺陷：死沉。
可顾随言才不管这些呢，他是越看越喜欢，瞧瞧这坚实的锤头，一锤就能把丧尸敲个稀烂，自己连一点划痕都不会沾上，跟他珍贵脆弱的镜头，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所以第一时间便宣布了，棒球棍即将淘汰，他的天命是这大铁锤！一锤一个丧尸，跟砸西瓜似的。
而四肢力量相对薄弱的任阮，便成了棒球棍的第二任主人。
任阮继承棒球棍的那天表情非常微妙，像极了便秘三天依旧拉不出屎的更年期老汉。
见过顾随言拿画笔时的纤纤文雅，他实在难以想象顾随言一锤一只丧尸的诡异情景。
第一站依旧是秋华奶奶精心布置的菜园子。
上次离开时拴上的篱笆被什么东西冲破了一个大洞，园子里好些菜都遭了殃，尤其挨着大洞的芫荽，是重灾区，苗苗被踩得一片狼藉，任阮郁闷坏了，来的路上他还想着，上次芫荽没长大，这回应该可以扯一把回去拌个辣椒，光想想唾液腺便开始疯狂展示存在感了。
“什么东西啊，尽逮着我的芫荽祸祸。”任阮心疼地扶起一株贴地的小苗苗，却不想这一抬手，蔫儿吧唧的芫荽苗苗一下彻底脱离了孕育它的土地。
望着指缝里夹着的浅黄根须，
任阮：……
眼泪掉下来。
“咔嚓——”
“你弄这玩意儿做什么？咦惹——”顾随言咀嚼的动作一顿，皱着脸猛地后退三步，话里透露出浓浓的嫌弃，“为什么这种反人类的东西还没有灭绝？”
“咔嚓——”顾随言说着又啃了一口大白萝卜。
任阮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话，这种争论毫无意义，世界上有他这种爱芫荽成痴的人在，自然也少不了厌恶至极的，芫荽是珍馐还是毒药，一直是亘古的辩题。
不过，
“你怎么又再啃萝卜？”任阮看看嘎嘣嘎嘣无辜冲他眨眼的顾随言，又看看他手上还剩下一半的大白萝卜，无奈地说道，“好歹回去洗洗再吃，这样不卫生。”
自从第一次尝试生啃白萝卜，顾随言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上次带回去的几根萝卜除了姜爷爷炖汤的那一根，其余都被顾随言嘎嘣嘎嘣生吃了，一天能吃下去两根，拦都拦不住。
“没办法，怪这萝卜，过于水嫩。”顾随言沉思片刻严肃回答道。
说完又啃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再说了，自家种来吃的萝卜，那肯定是绿色无污染的，看着山清水秀的，吃了能有什么问题？”
顾随言一摊手，神情俱是不以为意。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种萝卜的地里施了些什么底肥。
任阮记得，自己在萝卜地里看到过碎木屑，而这种碎木屑，一般都是农家人用来老母鸭垫鸭栏的……
任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隐晦地劝说道：“你还是……丢了吧，今天多拔一些，回去啃个够，让秋华奶奶给你做翡翠萝卜尝尝，这个土啊……这个土……”
里头可能还有没分解完的鸭屎……
任阮实在说不下去了。
顾随言眨眨眼：“土？土怎么了？土挺肥……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