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对打
顾随言面露尴尬，呵呵笑着把手慢吞吞收回来。
“姜老四这速度不行啊。”一点默契都没有，高光时刻氛围都营造好了，主角缺席，这事儿闹的。
一楼。
方硕前后脚跟着下来，叫住拉开门栓的姜应。
“老板。”
方硕没有多言，食指的第二节指骨抵在眼镜中间，停顿良久才离开。
姜应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安抚地冲他轻点下颌，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一扬，将黄色的头盔稳稳扣在脑袋上。
他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不必担心。
方硕浅浅呼出一口气，是他多虑了。
一路走来，没有姜应护着，他跟顾随言早就葬身尸海了，哪里还有机会成长，并丝毫未损走到清水。
不过两只进化后的丧尸，怎么连他也乱了方寸？
方硕上前扶住姜应轻轻带上的半边大门，拉开一条缝隙注视姜应的背影被方正的车厢掩去。
他这个位置是看不到什么的，小货车正好停在正大门前面，死死盖住了一大片视野，想要看外边的情况，最好是上到二楼才行。
但他并不准备离开这里，姜应需要有人在他的背后守着，哪怕他强大如斯。
二楼。
车头前几步，橄榄绿和花衣服的撕打还在继续，并有向白热化过度的趋势，仅姜应下楼出去这一会儿功夫，花衣服已经被橄榄绿撕掉了头顶一大片头皮，花衣服嚎叫一声秒变地中海。
花衣服也不是吃素的，利爪挥过，带走了橄榄绿一只烂眼珠子。
两尸打得火热，竟然连姜应走到车头了都没有发现。
橄榄绿和花衣服所展示攻击力带来的震撼已经消退了大半，此时楼上二人看着它们陷入内乱狠抓撕咬，竟都品味出了一丝微妙的滑稽感。
这些丧尸……进化是进化了，智商好像也较之前时候有所提高，但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如果是这个水平的话，那他们也不是不能对付啊。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回头继续观战。
此时姜应已经摸到驾驶座的车门边了，握住铲柄的手指一根根缩紧，任阮屏息凝神，这是他第一次看姜应动用武器——那把挖葛根的铲子，之前带他打丧尸的时候，姜应都是用脚踹的，所以除了顾随言的画，任阮还未曾见过姜应杀丧尸。
任阮盯着微微偏转角度而映射出寒光的干净铲面，有些后知后觉，这铲子，姜应用它杀过多少丧尸啊？铲葛根的时候消毒了吗？消过毒的……吧？
楼下姜应并不知道楼上人微妙的心理，没必要过多的考虑，姜应掂量了两下，手中工兵铲侧面刃口猛然带起撕碎空气的破空利响，目标直指因撕打而背对小货车，一时间毫无防备的后脖颈。
这一下姜应手腕爆起寸寸青筋，显然没有保留半分余力。
苍鹰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这一击姜应还有更深的考量。
“叮——”
金属碰撞的巨响瞬间炸开在所有人的耳侧，姜应眼中划过一抹深沉。
居然，被躲过了。
蓄力过大，所以挥出去产生的惯性根本无法用拉力全部抵消，故而即使铲面在削过橄榄绿头皮的一瞬姜应立马撤力，也还是没能阻止工兵铲砸在了小货车车头上，原本便破败不堪的车灯这下更是惨不忍睹。
两只丧尸后知后觉，撕扯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橄榄绿爪子摸过同样裸露出天灵盖的头顶，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的本能让它知道，自己知道，自己受到了挑衅，来自于鲜活猎物的挑衅。
喉头堵住的玻璃珠早已在撕打过程中掉了出来，橄榄绿张嘴发出一声尖锐凄厉的尖啸，说不清里头包含的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
收回与花衣服纠缠在一起的双手，橄榄绿猛地转身，狞叫着扑向小货车旁的姜应。
原本致命一击被阴差阳错躲开，下狠劲儿却只铲下来一片头皮的姜应面色沉着，对于橄榄绿的反扑没有半点意外，后脚跟碾碎一地枯草，姜应整个人犹如原地射出去的锐利□□，目标直指橄榄绿嘴下命门。
“砰——”
是比玻璃珠击中丧尸更为明显的闷声钝响。
此时姜应也感觉到了，铲子击中丧尸后顺着长柄传导回馈出来的手感，非常不对。
坚硬柔韧，按理应该砍碎橄榄绿半个脖颈的刃面，结果只在橄榄绿颈侧留下一道一指深的壑痕，细长的伤口随着时间推移缓缓绽开成一道开放性的豁口，但对于橄榄绿的行动，并没有造成致命性的影响。
后仰避开夹带风声袭来的爪子，同时一脚踹在橄榄绿胸口，借用对撞产生的力推动自身滑出橄榄绿的攻击范围，并避开蠢蠢欲动的花衣服，姜应的心不由一沉。
第二击的角度和力度并不是最优，但若是放到雨前丧尸身上，起码能让丧尸裸露出森森白骨，很明显，雨后丧尸的防御力提高了不止一个度。
姜应单脚为轴心用力一旋，旋转加持的右脚靴跟狠狠磕在不依不饶的花衣服丧尸颈骨上，巨力推动花衣服整只尸折颈飞出，几不可闻的骨碎咯哒声让姜应稍稍满意，手上工兵铲迎面对击上橄榄绿再次袭来的利爪，碰撞产生的后坐力让他虎口微微发麻，但橄榄绿看起来貌似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一击不成张开的大嘴紧随其后。
斜过身一手肘狠狠拐向橄榄绿干瘦的下巴，丧尸受到猛力冲击，不由自主一仰头，变成丧尸后一直大张的嘴第一次在撕咬以外的时刻被迫合上，令人牙酸的脆响连站在二楼旁观的任阮都清晰可闻。
这一口牙怕是稀碎了，任阮心想。
姜应没有给橄榄绿再次张嘴的机会，抓住的工兵铲在空中一抛，下一秒改抓为握，直击丧尸暴露在眼前的咽喉。
从橄榄绿不受控制地仰头裸露出脖颈时，便注定了它殒命的场面。
即使是皮厚又如何，锋利的铲尖落下，橄榄绿的下场比花衣服还要惨上几分。
至少花衣服留下了全尸，整只尸委顿在路边的草丛里，除了角度诡异的脖颈，尸体上只留下了同橄榄绿撕打时的战果。
而它的对手橄榄绿，整只呈大字形仰躺在地上，头和身体连接处被工兵铲狠狠贯穿，死死钉在地上，再不能动弹分毫。
握着铲柄半跪在橄榄绿身侧的姜应深深呼出一口气，起身的同时手腕用力一抽，整个铲面都没入地面的工兵铲被轻松抽离，简单的好似是在从沙地里拔出铲子。
二楼窗边，任阮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虽然姜应杀丧尸的英姿非常夺目，但这一点都改变不了……
任阮的视线再次落到沾满泥灰碎肉不复干净的工兵铲上，这玩意儿铲过的葛根，真的能吃吗？
哦，它现在还铲着丧尸的头颅，抛垃圾一样甩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如何？”
方硕拉开门侧过身，让出一条足够一个人进来的通道。
姜应没有进门，略微思忖一瞬，冲着方硕摆摆手说：“你拿个大点的塑料袋，接一袋水给我，我在外面冲干净这个再进去。”
说着向方硕扬了扬脏兮兮的工兵铲。
姜应没要水桶，因为家里每一个可以盛水的器皿都不能浪费，更没有带出来污染的必要，他不准备在屋里清洗工兵铲，被污染的衣服带进门是不得不如此，能少带一点脏东西进去就少带一点。
姜应皱着眉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铲子，第一次对好伙伴产生了嫌弃心理。
方硕会意，快步从杂物堆里捡了一个超市购物袋，三两下在压水机上装够满满一兜清水，提出去递给了姜应。
姜应接过水袋，一直走到水泥路边才驻足。
村子西边的嘈杂喧闹还在继续，看来那拨人闹出来的动静是真的大，人气重，所以暂时还没有丧尸过来搭理他这边的毛毛雨。
揪着一把杂草快速擦洗干净工兵铲，姜应一直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果然。
清水村虽然不大，但也不是闹出一点动静就能把所有丧尸吸引到同一个地方的，除了被喧闹吸引的大股丧尸，还有不少是隐匿在村巷家宅之中的，也许是眷恋旧土，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反应慢。
所以直到姜应干翻了两只丧尸后开始清理工兵铲，这些丧尸才三三两两循声出现在路口。
姜应没有兴趣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从花衣服和橄榄绿身上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故而干脆撇下还剩一半水的购物袋，利落转身，迅速无声回了屋。
消毒以后，姜应并没有换衣服回到二楼，而是对着刚刚锁上大门的方硕道：“你去叫任阮他们下来，我们现在就出去。”
方硕一怔，点点头说了句好，随即撇下姜应上楼去叫人。
机不可失，没有人还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没有人质疑姜应的决定，他们只是告知两位老人后，便迅速换上了出门的装备，黄色的安全帽只有两个，一个现在还在姜应头上，储物间摆着的就还剩下一个。
任阮端起剩下的这个，看向半蹲着系鞋带的顾随言，这人仿佛背后有眼睛一样，手指灵活地系上一个结后又死命拽了两下，确保鞋带绝对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不用这个，打乱少爷我精心打理出来的发型。”
“我也不用。”方硕拉上衣服拉链微笑着说道。
行叭。
任阮没有拒绝二人的好意，反手稳稳将头盔系到了自己头上。
进化后丧尸的攻击力是今非昔比，众人没有更好的防御装备，正好雨后天气转凉，干脆每一个人都套上了好几层衣服，鼓鼓囊囊像极了三个胖子。
“真奇怪，人降温后都会行动迟钝，为什么那些丧尸跟姜老四打起来那么灵活？”顾随言皱着眉头嘟嘟囔囔，满腹郁闷，这就相当于在同等不利环境因素影响下，自己的血条下降了，敌人不降反升，是个人都会头大。
任阮若有所思，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它们对打的时候热了身？”
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步履蹒跚，看起来跟僵尸差不多模样，貌似对打之后对上姜应，真的灵活了不少啊。
嗯，也许还有怒气值的加持作用，但这一切都是天马行空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