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进化
要不是这一茬他都忘了,自己还存着那么个小宝贝。
“不过我得去找找。”
丧尸可不会等他,就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有外围的丧尸开始调转方向,跌跌撞撞准备离去。
任阮说完,甩甩酸软的胳膊,拔腿跟在姜应后边,前后脚冲进了房间。
他进来时,先一步进门的姜应已经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条底裤了。
任阮不自在地偏过视线,胡乱落在床上丢着的一堆凌乱衣物上,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红。
“好好的换什么衣服啊。”任阮小声嘟囔一句,偏着头火烧火燎越过姜应,跑到了床的另一侧。
姜应抓着内衫套进去一条胳膊,头往领口钻的同时又套进去另一条胳膊,指尖勾着下摆往下一拉,纯黑的内衫服帖又乖顺地包裹住了上半身各处紧实的肌肉。
视线扫过床边收回时猛然顿住,姜应挪回目光落在床垫边缘长出来的那双还在躁动着的脚上,刚刚还好好的人,一转眼就剩一双脚了。
“你钻床底下做什么?”
“没事……箱子……放太里边了。”
任阮趴在地上憋着一口气奋力伸手往里够,眉目狰狞,连五官都在用力。
终于,绷出了青筋的手终于摸到了把手边缘。
任阮腰抵着床架边缘用力一蹬脚,看准了时机中指一把勾住箱子把手,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拖。
“咳咳咳咳咳……”
积年厚灰扬起扑了任阮满身,任阮灰头土脸爬出来,被激得一阵呛咳。
箱子到手,任阮不敢耽误,喷嚏咳嗽不停,眼泪哗啦地抱起箱子又冲了出去。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床底下能积攒那么厚的灰尘,不过两三年没有打扫……吧?
客厅里顾随言急得揪窗帘上的流苏,走之前还服帖柔顺好好的流苏串子,这一会儿工夫便被人搅和成了一团乱麻。
“快快快,走了走了,都要走光了!”
顾随言跳脚,丧尸不走他着急,走他更着急,也不知道自己图啥,急得嗓子冒烟又跳脚的。
“别急别急,来了来了,放心,跑不掉的。”任阮哑着嗓子道。
将箱子放到地上掀开,此时也顾不得灰尘不灰尘的了,任阮目标明确,一把掏出箱子里安放着的一个y字形物件。
“弹弓!”
顾随言眼睛里冒出惊讶,随后又涌上一抹怀念,这东西他以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应该是一对才是,给了姜应一把,自己那把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保存的真好。”顾随言夸赞道,箱子里的东西归放得都非常齐整,零碎的都用小抽绳袋装好了放的,严严实实,没有染上一点灰尘。
任阮掏出弹弓拉了一下空炮,皮筋弹性还在,暂时没有发现老化现象。
“还好,还能用。”任阮庆幸地说。
顾随言会意,轻轻把玻璃窗拉开一条半人宽的缝隙,狡黠地冲任阮一扬下颌。
任阮回以大大的笑脸,一个鼓鼓囊囊的抽绳袋被拉开一个口子,横放在窗台上,顾随言侧过头一看,是一袋手指头大小的玻璃弹珠,男孩子童年的回忆啊。
“小心点,别打到车厢了。”顾随言提醒道,留下两只最好,一只也不差,但打到铁皮车厢,叮叮当当的噪音能把走掉的丧尸全都勾引回来,这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任阮点点头,屏息凝神眯起眼睛瞄准。
姜应需要两只丧尸,此刻围困姜家的丧尸已经走掉大半了,落在队伍最后边的那只正贴着小货车车头,身形被小货车挡住了大半。
他不打算射击这只丧尸,它的位置太刁钻了,一不小心,玻璃珠反弹就会落到小货车车头的铁皮上,碰撞发出声响,这不保险。
握着弹弓把手的左手微微上抬,任阮右手捏着包裹住玻璃珠的皮托向后拉动皮筋。
“砰——”
玻璃珠击中丧尸发出沉闷轻响,任阮说不出来,总感觉这种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顾随言一直注意着,右手紧紧捏住左手食指指根,亲眼瞧着玻璃珠从窗□□出,如离弦之箭划过房子前的院子,跨越头尾整个小货车,因为速度太快还恍惚出现了虚影,最后精准击打在倒数第二只丧尸头上。
两厢撞击,被射中的丧尸摇晃了一瞬,玻璃珠则反弹蹦跳着落到了地上,滴溜溜顺着水平差滚进了杂草丛中,没有留下一点多余的痕迹。
漂亮!
顾随言在心底挥拳喝彩,表面除了骤然焕发光彩的双眼和稍微急促了一瞬的呼吸,便再没了多余了动作。
果然,被击中的丧尸停了下来,愤怒地回转过来,但身后除了一只懵懂的同类,再没有发现多余的动静。
除最后一只丧尸以外,离倒数第二只丧尸比较近的其余两只丧尸也注意到了它的异常,纷纷停下蹒跚脚步转而寻找异常。
窗边两人都沉得住气,就这样放缓了呼吸,看着四只丧尸扭转着大张着嘴的脑袋四下寻找一通,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队伍前边的丧尸已经走远了,显然留在原地的丧尸对同伴聚集的方向都抱有极大兴趣,搜寻无果后便调转方向,准备继续前行。
这时任阮早已架好弹弓,只等四只丧尸走上两步:“嗖——砰——”
这次击中的是脱离小货车掩体的最后那只花衣服丧尸。
花衣服头丧尸被玻璃珠打得脑袋一偏,更令人拍手叫好的是,因为花衣服丧尸的惯性偏头,玻璃珠经过在它身上的反弹,绝妙地落在了倒数第二只橄榄绿外套丧尸的身上,随后顺着丧尸的衣摆掉落,滚到了同一片乱草丛里。
橄榄绿丧尸回过身来,依旧没有发现攻击的来源,面对偏着脑袋还来不及归位的花衣服丧尸,橄榄绿丧尸大张的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显然是把自己遭受到的骚扰当成了花衣服丧尸的作恶。
橄榄绿和花衣服之间的动静再次吸引到了另外两只丧尸,不过这次它们只回过身停留了一小会儿,便头也不回追着消失的大部队离去。
虚无缥缈的喧闹显然没有前方突然出现的惨叫来得勾引尸,现在过去还能分上一口汤,去晚了那群恶棍怕是连渣渣都不会给它们留。
至于这两个憨蛋,爱谁谁搭理!
花衣服和橄榄绿还在原地解决纠纷,花衣服明显感觉到了有东西击打在它身上,又攻击了橄榄绿,最后神秘消失了。
花衣服大概是想辩驳不是自己骚扰的橄榄绿,但奈何毁损的语言系统根本支撑不了这么复杂的表达,它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比起愤怒的橄榄绿,显然在气势上要低一大截。
橄榄绿才不管对方嗬嗬嗬在表达些什么,依旧大张着嘴,咆哮声同愤怒的霸王龙有的一拼。
任阮猜测,橄榄绿生前怕也是个暴脾气。
既然如此!
“再给你们加把火!”
任阮眯着眼瞄准,细碎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气音喃喃,连站在他身侧的顾随言都没有听清任阮说了些什么,他正兴致勃勃盯着楼下两只陷入争执的丧尸,恨不得一把拉开玻璃窗,大声为它们摇旗呐喊:
打起来!打起来!揪头发!抓花脸!
“嗖——”
又一颗玻璃珠飞出去,但却没有听到击打碰撞的闷响声。
顾随言定睛一看,立马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面目狰狞扭曲像是吃了屎。
怎么可以这么坏!
顾随言忍不住了,他不行了!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憋屈的时刻,要冲出口的猖狂大笑几乎要把他的肺憋爆炸了。
任阮这准头真好!
第三颗玻璃珠直直射-进了橄榄绿丧尸的嘴里,距离太远看不清有没有打到牙齿,但玻璃珠入口的一刹那,橄榄绿的咆哮戛然而止,整只尸跟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一样,懵-逼-又无助。
玻璃珠八成卡橄榄绿嗓子眼里了,任阮看得稀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丧尸掐自己脖子呢!
橄榄绿快要疯了,它万万没想到一向不敢忤逆自己的花衣服,居然敢正面偷袭它!
张嘴想要把花衣服喷个狗血淋头,但卡在嗓子眼里的玻璃珠,让它只能发出比花衣服虚弱百倍的气音。
橄榄绿怒了!
顾随言期待已久的画面终于上演。
橄榄绿放弃咆哮震慑,单手成爪,高高举起朝花衣服的脸挥过去。
花衣服还在奇怪橄榄绿怎么没声儿了,仰着头没有防备,当即被揍得原地一个趔趄,侧过来的半边脸不出所料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三道爪印。
“嘶——”
任阮倒吸一口凉气,“这丧尸,怎么这么厉害了?”
不安在这一刻化作了血淋淋的现实,一场雨后,这些丧尸,都进化了!
玻璃珠击打丧尸皮肤后熟悉的沉闷响声,也在电光石火间配对明了。
这不就是他小时候调皮,用弹弓射风干腊猪皮的声音吗?
楼下的丧尸对打还在继续,不明不白受到攻击的花衣服也生气了,仰头尖啸一声,也猛然像橄榄绿扑了过去,下手比橄榄绿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有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的势头。
橄榄绿只是用手,花衣服连嘴都用上了,嗷呜一口狠狠撕下了橄榄绿半边脸皮,露出下边失去水分的肌理和骨骼。
“嘶——”
这次是顾随言,他已经放下捂着嘴的手了,此时双目因震惊而睁得滚圆,微缩的瞳孔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顾随言突然伸手,一把拽住身侧人胳膊上的衣服,气息虚弱地哀嚎:“老姜啊,你看这,这这这,还能不能行啊?”
这么莽,要是面对面他还能打得过吗?
任阮闻言,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应也站到了窗边,还有沉默不语的方硕。
姜应瞥了一眼顾随言用力到指关节发白的手,嗤笑一声用力捋了下来。
“出息。”
明明是嘲讽技能拉满的两个字,却有神秘魔力一般瞬间抚平了顾随言的心绪。
任阮看着姜应往楼下走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顾随言为什么。
顾随言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跟任阮科普:“一般老姜说着话呢,就代表了我方定海神针的强大,以及睥睨一切敌对分子的狂傲不羁,就像……”
“这样!”顾随言豪气万丈,胳膊在空气里抡了个二百七十度,刷一下指向已经上升到对啃的两只丧尸身上。
“这……样?”
任阮迟疑地看向一脸骄傲的顾随言,脸上漫上浓浓的一言难尽和不敢置信。
和……和丧尸对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