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狗来了前奏
太阳光在外墙瓷砖上反射回来，能把人的眼睛晃到只剩下那一道闪动的金光，除此之外具是黑影幢幢。
“这……吃一两个应该问题不大吧？”任长寿笑容变得勉强，说：“之前她自己也买过柿子吃的，医生都没说有问题。”
见对面任阮眼神飘忽不定，无论转向哪里就是不愿意与他对视的模样，任长寿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哪里是不能吃，分明是小气舍不得，不见兔子不撒鹰。
“任阮啊，你看这样成不成，哥不白占你便宜，按市场价，两……不，五倍，按市场价的五倍，哥出钱买你的成不？”
任长寿冲他比出无根手指头，还特意晃了晃，五倍真不少了，柿子这东西不值钱，就今年这年成好的样子，一树一树的，价格就更加低贱了，拿市场上两块一斤都不定有人要。
他认为自己简直不能再厚道了，人要学会知足。
“任阮啊，你帮哥的哥都记载心里，以后你回来找工作了，哥能忘记你的好？别的不说，哥在这儿一片也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任长寿傲气十足，大拇指指向自己铿锵有力，说，“这个时候帮你哥我的，那都是雪中送炭的情分，可不得比锦上添花强？”
似是发觉自己姿态放得太高了，任长寿握拳轻咳，转而又软着声音说：“你也知道，这怀孕的女人最不讲道理了，难伺候得很，说风就是雨，这雷声响了没见着下雨，指不定要怎么跟我闹，你就当，心疼你哥？啊！”
任长寿说完，直觉这会儿应该是没问题的了，上次用过的水管就堆在天台上，连找都不用再去找，还有那吊线锤也都没拆。
“我这边就荡了啊，你快去，找竹竿过来，上回那法子搞蛮好！”
到底是谁听风就是雨？任阮都被对面整无语了，他现在严重怀疑，根本不是玲芳嫂要吃柿子，而是任长寿搞幺蛾子。
“长寿哥，柿子寒凉，玲芳嫂子现在真的是碰都不能碰，这些都应该是她知道的，你好好跟嫂子说，嫂子怎么会不理解呢？”
不论是因为什么，保险起见任阮都不准备给对面分柿子了，本来嫂子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出了纰漏，
任阮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秋华奶奶说的太吓人了，都不敢仔细回想。
但有一点任长寿没有说错，也不能一直喝汤，新鲜果蔬还是要补充的。
任阮想想给任长寿出主意，握着拳头展示给任长寿，说：“你看不如这样长寿哥，这些天吧，文化活动中心那边的人活动比较频繁，咱们两家附件丧尸都少了很多，你看你家那菜地又就在房子后头，也没人去薅过菜，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我在这边给你加油鼓劲儿壮个胆，那边你就猛一把冲出去薅几颗绿叶菜回来，这维c不就有了么！”
任阮说得自己都动心了，可惜了，任阮扼腕，自家菜地在后山不在后屋，否则，哪里会像任长寿这样畏畏缩缩，萝卜白菜早进锅里了。
“此时哥，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早晚都得离开房子去外头找物资的。”任阮苦口婆心，那么好的条件不利用起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说：“文化活动中心那边的菜地都被那些人祸祸的差不多了，我看他们有像咱们这边移动的趋势，说不定明天就到你家那块地了，长寿哥，到时候家门前的菜地空了，再要想有菜就得去更远的后山了，那边不是更危险么？”
任阮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此时他只是全心全意关切地看着依旧犹豫不决的任长寿，只希望他能早下决心。
天台上被暴力拆解的水管徒然得救，任长寿被灰尘染成乌灰的双手攥紧了一截水管，手掌张张合合，最后认命一般把水管往地上一丢，高声一叹直起腰身。
“你说得对，我也不能一直靠你帮衬着，”任长寿自嘲一笑，“我年纪比你还大，却连你这点胆气都没有。”
说着狠狠一脚踹开纠结成团的绿水管，连接在尽头的吊线锤受牵连滴溜溜翻滚，留下断断续续几条白色划痕。
任长寿背着身，厚壮肩头微微下塌，仔细看还能发现有细细的颤抖，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放心。”
说完也不等任阮搭话，头也不回消失在天台的小门里。
任阮嘴唇张合无声，最终无奈挠挠脸颊，就这么看着任长寿走了。
怎么一个大男人，知道自己岁数不小了还这么没气量，他又没有说假话诓人，当初那么大两袋粮食他眼都没眨一下，怎么会不舍得几个柿子？任长寿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这么一想他也有些不高兴了，抿着唇离开阁楼再次回到簸箕旁边，捏了多少了？算了，记不清了，重头开始吧。
将最后一只柿子摆回原位，任阮长长呼出一口气，精致的眉头半边轻挑，舒坦了。
把小板凳收回到阴凉处，任阮背着手溜溜达达下楼，光顾着自己生气，好像忘记告诉秋华奶奶不用再找东西了，思及此处，任阮脚步微顿，心中闪过一丝小小的歉疚，不过转瞬就抛到了脑后。
管他呢，就当是清点家产了，找出来自己煮，他来喝，还从未没喝过五红汤，滋阴补血，他补补也补不出什么毛病。
哼，任长寿肯定没少喝，刚刚看不还好好的么，还有脸跟他生气，吃饱了撑的。
……
正如任阮所大致猜测的那样，文化活动中心聚集的那一群人，正在以文化活动中心为活动的中心点，一步步向外蚕食扩张。
任阮在天台观察那几日，始终不见有人跟上次他遇见的进哥一行人那样，走得那般远。
这是因为那天，进哥一行四人的主要目的不是搜集物资，或者说，他们四个的活动性质比较特别，若是将任阮看到的在各家菜地里薅菜的人叫做搜集者，那么进哥四人可以称之为探索者。
他们的目的，在于探明文化活动中心以外的哪些建筑，是他们可以进入并搜集可用物资的，以及夹杂在建筑之间的零散资源，比如菜地果树，比如家禽燃料等等。
“你确定这后边有一块地？”
大大的办公桌桌面摊开放着一大块窗帘布，布面中间是人工粘上去的一面大白纸，上边有各种线条方框，以及细细密密的文字标注。
其实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窗帘布上的大白纸并不是完整的一张，而是由横七竖四整整二十八张a4纸严丝合缝拼接而成的。
而此时四眼目之所及，正是其中一张只画了一半的纸张，上边除了交错的线条，还有两个前后并列的方框，一个标注这25，一个标注着30，他的笔尖悬空在30方框之上，微微侧脸看着二赖子媳妇再次确认。
二赖子媳妇笃定点头，说：“有，这是那天敲盆叫粮那人家的地，他家媳妇能干，这菜地啊，叫她拾掇的可好了，没一处是空闲的，哦对了，还扎了个小暖棚，里头种了草莓什么的，他媳妇怀孕了，不敢吃外边买的，怕打了药对孩子不好，所以这些吃的啊都是自己种，供她自己吃。”
二赖子媳妇说着，旁边围观的女人有人接话：“诶我也记得，她家那地种东西可多了，三天两头往娘家送，一车一车的，说什么种太多自己吃不完了。”
四眼听着不理解，就算菜多，那家人又没死不会自己吃么，哪里等得到他们去搜集，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结果引来一片七嘴八舌的嘲讽和哄笑。
“那是个怂的，哪里有胆子出门，外边丧尸一叫估计就能把他吓尿……”
“就算就算，不然又怎么会厚脸皮敲盆，求爷爷告奶奶借粮食？”
二赖子媳妇也跟着笑，但笑着笑着突然眼尖发现四眼的眉头皱起来了，眼中隐约升起不豫之色。二赖子媳妇讪讪闭嘴，忙不迭带头赶着看热闹的女人们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阖上，隔绝了女人们尖细的嗓音，四眼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张，笔帽轻点两下桌面，冲二赖子媳妇的男人一扬下巴，示意他接着他媳妇的说。
二赖子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这些女人间的八卦，尴尬挠头支支吾吾：“这……这我也不大清楚……”
这菜地正好就在任长寿房子的正后边，被房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从马路上看，甚至是从姜家的小阁楼里看过去，都连一丝边角缝隙都看不着，更别说三婶婶家了，故而上次探路一行，四眼等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一块地，一块种满了菜的地。
见四眼面露失望之色，二赖子心一动赶紧补救了一句：“既然我媳妇她们都说有，那肯定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就是肯定有了。”
“那家男人我们村子里都认识，就是个又怂又孬的软蛋，绝对没胆子出来扒菜的，那块菜地偏僻又隐蔽，也不大会有丧尸过去糟践了，现在应该还保存的不错。”
都这么说，那这个地方是有货了。
“那行，明天探路的时候去那里转一转，合适的话把菜都收了。”四眼摸着下巴一锤定音，他们这些天跑的菜地虽然不少，但都或多或少地被丧尸造访过，留下可放心食用的蔬菜并不多，现在发现这么个好地方，他当然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