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锱铢必较
想想也是。
那张修远乃是华亭首富，处理的都是大生意。
又怎会为了一艘船。
而在官牙干等浪费时间呢？
这样的小事，随便派一个掌柜来就足够了。
双方简单客气了两句后，就开始前往码头。
只有看到了船之后，才能方便谈价。
不消一刻钟。
几人就将周宁的船看完了。
虽然周宁的船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但主要结构还算完好结实。
只需将一些破旧腐朽的地方修葺一番。
就可以继续远航了。
几人也没有再回官牙，直接就在甲板上商谈了起来。
“陈掌柜。”
韦连溪对着陈立身施了一礼，问道：“不知我兄弟的这艘船能入眼否？”
虽然周宁才是船主，但他根本就不懂这里的行情。
所以就干脆让韦连溪来负责交涉谈判。
“还行吧。”
陈立身淡淡的回了一礼，道：“不知你们想卖个什么价钱？”
听到陈立身打算买了，周宁几人都露出了笑意。
只有韦连溪一脸的镇定。
随即报出了价格：“两百金！”
嚯！
听到这个价格后。
不仅是陈立身和官牙的书办。
就连刘大虎和李四海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价格和他们先前预估的价格几乎翻了一倍。
周宁翘了翘嘴角。
对韦连溪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憨厚汉子。
也会深谙这些讨价还价的手段。
“你还真敢开价啊。”
陈立身摇了摇头，并没有恼怒。
漫天喊价，落地还钱而已。
随即脸色一变。
先前的儒雅全部变成了市侩。
指着船上破烂的地方开始不断的挑刺。
“船头和船尾的甲板大部分都要更换，船壳也要清理保养。”
“下面的船骨有部分腐朽了，也换更换。”
“舵机磨损严重，用不了多久了，也要换。”
“还有这最主要的桅杆，也都开裂了，需要进行大修。”
……
虽然韦连溪知道这是陈立身压价的手段。
但是面对陈立身指出来的这些地方。
他却是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等挑完刺后。
陈立身才施施然的看向了韦连溪。
“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至少需要百金左右才能保证安全航行。”
陈立身看着韦连溪道：“所以我只能出八十金。”
“八十金？”
韦连溪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八十太少了，至少要一百八。”
“一百八？”
陈立身被气笑了：“呵，加上修葺费用都快赶上一艘新船了。”
“有那个钱我还不如买新船！我再给你加五金。”
韦连溪一直在认真的观察陈立身。
虽然他开的价格很是离谱，但陈立身并没有拂袖而去的意思。
看来对方真的需要船。
想到这里。
他的心里也有了底。
于是坚定的说道：“一百七，不能再少了。”
陈立身当然也不会当这种冤大头。
两人开始讨价还价了起来。
经过一番极限拉扯。
最终价格被定在了一百零九金另九十七文。
比他们预料的多了近十金。
谈定价格后。
陈立身再次恢复了儒雅的气质。
一边擦着额头的细汗，一边对着周宁道：“你有一个好兄弟。”
“呵呵！”
周宁笑了笑，对着陈立身道：“贵东家也有一个好掌柜。”
陈立身苦笑道：“被人宰了十金，哪里还称得上一个好字？”
说完还恨恨的瞪了韦连溪一眼。
“呵呵。”
韦连溪一脸憨厚的看向了陈立身。
仿佛刚才和他讨价还价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
周宁反驳道：“如果不是你们要得急，这船你可以砍到九十金。”
“你们知道啦？”
陈立身愣了一下，然后才懊悔道：“是我表现的太过急切了。”
确实。
东家最近要去东瀛，急需大量海船。
不仅是华亭县。
就连苏杭和扬州等地也派了掌柜去收购海船。
若非如此。
他也不会被韦连溪这个乡下糙汉给拿捏了。
面对陈立身的懊恼。
周宁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占了人家的便宜就不要再落进下石了。
随后。
两方在官牙书办的见证下，签订了契约。
周宁交了手续费。
而陈立身作为买家则交了税金。
等到装满金币的钱袋子握在手里后。
周宁几人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事情办成了。
……
告别了陈立身和牙行的书办。
周宁带着韦连溪三人走进了华亭县城。
“这个陈掌柜真抠！”
刘大虎还在吐槽陈立身不肯多加三文钱凑个整。
“就是！”
李四海也是同样的想法：“光他那一套行头就值两金。”
“如此有钱却还和我们斤斤计较那三文，真是为富不仁。”
“话不能这么说。”
周宁劝慰道：“他只是替东家采买，锱铢必较是他作为掌柜的本分。”
“从这方面来讲，我倒是挺欣赏这个陈掌柜的。”
“呃……”
周宁这番话让刘大虎和李四海有些懵圈。
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进了城后。
周宁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现在有了钱。
他就决定要好好的出一把血。
不仅是招待韦连溪三人。
还要准备好好的改善一下生活。
天知道他穿越后这几天是怎么撑过来的。
衣服还好说。
虽然麻烦了一点，粗鄙了一点。
但至少还冻不着他。
可吃的就让他完全受不了了。
吃惯了现代精粮和各种美食的他。
对麸饼简直深恶痛绝。
这哪里是饼？
完全就是米糠和碎米粒。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难以下咽的东西。
粗糙、干瘪、割嗓子！
还没有营养。
当初因为好奇吃了一小块。
差点没把周宁给噎死。
如果不是因为这玩意儿是韦连溪他们的口粮。
他恐怕当场就吐出来了。
幸好还有粟米粥吊着他的小命。
不然他宁愿饿死。
当然了。
还有个人卫生方面也让他非常的不适应。
现代人有谁体验过柳条枝刷牙？
有谁体验过草木灰洗脸？
有谁体验过竹筹？
不好意思。
周宁全都体验过。
那滋味。
想起来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为了健康着想。
周宁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