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却说那卷帘将一听木吒那话便心知不好。
他们如今本就落于下风, 不是那白龙和金角大王的对手。这木吒行者也不知是否是脑中有疾,竟还敢冲着那龙三太子心窝子里头捅刀子,这不是擎等着找打吗?
说来这卷帘将也是冤枉的很, 他不过是听得些许“唐僧肉”的风声, 便顺着流沙河河畔摸上岸来,想着打听些许消息也好回禀上天。
谁知便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惠岸行者的烂摊子里。
他和那白龙也好、金角大王也罢都是无甚仇怨。本事不想多管闲事, 可却是让人一语道破了身份。
他如今已经失了天庭卷帘将的身份, 想要复起只得牢牢地扒着取经人的功德果业。既然如此, 以后便少不得与佛门打上些许的交道, 自然是不好见死不救、独善其身。
可谁知道这木吒行者能耐不大, 拱火的本事却是不小。好好的佛门行者让人撵的跟狗一样还摆着菩萨的谱。
当即也不再管他,手中九环宝杖一划一甩间, 人便退出三丈之远, 刚巧出了那雷云范围。
此刻便只余木吒一人在那雷云之下与那闪电纠缠。
龙三见那卷帘疾退, 不过用眼角瞟了一下便不再关注。他只管操控着雷云牢牢地罩在木吒头顶, 至于其他人却是不必多做理会。
那木吒也不是不知己方弱势, 可怒火上头也顾不上许多。
本想着身后有那卷帘将互为犄角,怎的也能和那白龙拼上几招。可谁知那家伙一言不发转身便退?当即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得将手中吴钩交叠而起, 再次祭出自己的佛门金身,以金光护体。
他这护体金光短短月余间便祭出三次,已是伤及本源。
等那雷云散去,立时便“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金角大王拧眉嫌弃后退一步,咂嘴道:“这佛门金光不是说好的不破不灭吗?啧啧,好像也没什么了不得。”
他和银角在一起久了,多少沾染些他的习性, 见不得脏乱之物。
木吒吴钩撑地, 半擎着身子目眦欲裂, 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行了,没趣的很。”金角大王一把扯住龙三的手臂,止住了他的攻势。
“事不过三,再敢踏足西牛贺州,我便让你有来无回。”金角大王说这话时语气平平,可话中的森寒之意确实令人不寒而栗。言罢,瞟了那早已退出战圈的卷帘将一眼,示意他赶紧的将这人带走,“滚吧,少来碍你大爷的眼!”
卷帘将抿唇上前,一把架起木吒的手臂将他半扛在肩上。
也不多言,驾云便走。
阿娇隐在树后瞧了半晌,如今一见这两人要走心下一动,指尖捏着的狐火便飞射而出。赤色火苗当即便将那两人圈在里头:“想走可以,难道都不留下些买路财?”
“谁!”
卷帘将一见这赤红火焰只觉得晦气极了,抬眼梭巡间便见阿娇大摇大摆地自梧桐林间走了出来。
他忌惮地看着周身环绕地荧荧狐火,只觉得手臂间的灼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些许时日不见,这丫头的狐火更为内敛,想来是修为更进一层——当下心中更是凝重起来。
“金角大王好歹是这平顶山的一山之主,想来不会言而无信。”卷帘将也不去和阿娇扯皮,只管揪住金角大王的字眼不放,咄咄道。
想来如金角大王这般妖王都是极为看重脸面,断不会为这么个丫头抹了面子。
谁知金角大王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娇娇儿怎么来了?”金角大王瞧也不瞧那卷帘将一眼,只伸手对着阿娇招了招,“来了多久了?隐匿身法不错!”
龙三也是颔首而笑,表示赞同。
说道这个阿娇便自得起来,这隐匿之术也是此次闭关后顿悟的传承之法。
今日一用,显然效果颇佳。
可现在也不是显摆的时候,阿娇踱步道金角大王身前,痛心疾首道:“大表哥还有龙三,你们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你瞧瞧、瞧瞧!你们打架损毁了多少的花花草草、砸了多少山石土地?这些难道都不要钱的?你就这么放他们走,那难道要咱们自掏腰包修复战损吗?!”
阿娇也知晓眼前这两个,尤其是那卷帘将恐怕在西游劫中分量颇重,强留不得。
可这两人屡次来招惹她们,讨厌的紧。
不出了这口恶气,她总是心气不顺,亏得慌!
“这般说来,也有道理。”龙三轻笑一声,顺着阿娇的话头接了下去,“自古以来无论人间天庭,都是战败者偿。二位,不知这‘战损’可否了结一下?”
上道!
阿娇一听这话便冲龙三挑眉一笑,只觉得这家伙瞧起来又顺眼了些许。
“你!咳咳咳——”被架着的木吒一听这话又是一口鲜血咳出,当即脸色煞白,只恶狠狠地盯了阿娇一眼,便磕目运气再不理会。
“呦,吐血了?”阿娇才不怕他,反正人都已经得罪透了,也不在乎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当即扬声道:“诶哟,这弄脏了地面也得清洗吧?不然得多难看?”
她摇摇头,故作为难道:“加上这一条,还得加钱!”
木吒死死地闭着眼,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可他紧握的拳头和青筋暴跳的额角已经足够取悦阿娇,便也不再撩拨。只挑眉去看那卷帘将:“怎的,将军可否结账?”
“金角大王,你——”这是要言而无信?
“这娇娇儿可是家母的心头肉、掌心宝,我是万不敢得罪的。”卷帘将话未出口便被金角大王堵了回去,只见他两手一摊,颇为无奈道:“不若你就破财免灾?”
说着手中七星重剑在地上一拖,带出铮铮火花,威胁之意不曾言表却直白可见。
卷帘将脸色漆黑,深吸两口气才压下上涌的血气。
憋闷地自腰间拽下一只破破烂烂的储物囊扔了过去,转身欲走。
“诶,等等等等!”阿娇轻喝一声,散在四周的狐火又飞速聚成火圈,“你这被贬下界落草为妖的能有几个身家?”
阿娇嫌弃的对着那卷帘将上下打量:“尤其是你这做妖都没混出什么名堂,手下半个兵将皆无的,只能靠着过往行人裹腹的……将军。除了那柄锡杖还算值钱,其他哪里来的积蓄?”
这话一出金角大王即使好笑又是担忧。
笑是笑这压龙山的混世小魔王若要跋扈起来啊,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口不留情,这般几句话来当真是痛快淋漓,爽心的很。
忧则是这卷帘将还有用处,一时半会处理不掉。若是让他含恨在心怕是不妥。
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天庭打入佛门的弃子,还能翻了天不成!金角大王不过忧虑一瞬也就罢了,总归是撕破脸脸皮,仇怨大小也无甚紧要。
“那你待如何?!”卷帘将捏着手里的宝杖紧咬压根,颇为屈辱地自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想他堂堂天庭大将,何时受此屈辱?
便是下界为妖,强占了那流沙河百多年,也无人胆敢上前招惹。
偏偏三番五次的在这小狐狸手里头吃暗亏,当真是恼人得紧!
阿娇讽刺完了转眼又换了一幅面孔,痛心疾首一幅为他着想的模样道:“咱们压龙山也是将道义的,但凡有些法子都不会拿将军那本命法杖前来抵债。再说这事儿错也不在将军,将军也不过是无辜受累而已呀。”
卷帘将闻言一顿,心思微动便觉不妥。
当下僵着脸,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咬牙道:“那还多谢公主体恤,只是不知公主有何赐教。”
“都说佛门讲究缘法,”阿娇摆弄着手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围在卷帘两人周身的狐火猛地窜起温度骤升。她不理会两人漆黑地脸色,慢条斯理道:“我觉得惠岸行者腰间的葫芦宝印、手中的吴钩双刃皆是与我有缘,不知行者将军可否割爱?”
这话一出,那被卷帘将架在肩头的木吒当即双目圆睁!
两眼瞪着阿娇怒火中烧,若不是力竭难行,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周身法器宝贝无数,可大半都被那金鱼精强夺了去,如今手中只剩下这三件有来历的方才保住。
那碧玉葫芦是菩萨赐下,内蕴三滴甘露水,能储四海之水。腰间宝印乃是他父托塔李天王所赐,重愈千钧。至于那吴钩双刃乃是他祭炼蕴养的本命法宝,相当于半身性命。
那玉面公主张口即要,当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回儿,他可不会去反思自己先前张口便要取人丹珠、夺人性命是否也是脸大如盆。
“公主好大的胃口!”卷帘将按着几欲喷火的木吒,冲着阿娇身后的金角大王和龙三太子道:“那小狐狸不知事,你们二位也由着她胡闹?这事儿捅开了对你们也没甚好。”
若真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无论是天庭还是佛门都断然不会生吞这口暗亏!
“非也非也!”
阿娇摇头晃脑地道:“天下万物本无主,都是缘法嘛。
万事万物都脱不开‘缘’之一字,将军您下界为妖是缘法、龙三犯上褫夺身份是缘法、东土的和尚取经是缘法、可能要借路西牛贺州也是缘法。
那木吒既然来我压龙山,挑衅不成反遭其害,他那宝印、葫芦、吴钩刃自然都该是我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