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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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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间的门被推开,容杉盈抬头便看见赵靖文立在门前。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去门外等候,关上门的瞬间,屋内内变得静悄悄得。只剩他们两人,她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手也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

    赵靖文撩袍在她对面坐下,他其实对容家三小姐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容家二房三房都是依附于大房存在的寄生品,对于无用之人他一向不会多花心思。

    只是八年前自己父亲无意间救了二房一个小厮的哥哥,所以他自愿成为赵家埋在容家的耳目,但是因为二房这些年都不怎么管事,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只是最近才开始发挥他的作用。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开门见山道:“容三小姐,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容杉盈从未如此和他这样单独呆在一起说过话。看着他的脸就近在咫尺,心中涟漪翻动有些慌乱,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昨日无意间听到了大伯父和大堂哥的谈话,知道了些东西。”

    赵靖文微微挑眉:“那你为何要告诉我呢,你是容家人,按理说不应该帮你大伯父保守秘密吗?”

    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得有意思,看起来容家三房之间也不并是很和谐,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来的不算亏。

    容杉盈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这些话当着他的面有些难以启齿。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抬眸看着赵靖文,眸中情绪翻涌带着一丝不安,像是期许又像是试探:“作为交换,你不能娶容怀月,而是娶我。”

    空气有些凝滞。

    赵靖文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女子的长相,虽说眉眼处和容怀月有两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容怀月生了双明媚动人的剪水瞳,一颦一笑如柔风拂面,身上时刻散发着盎然的生机,叫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这样一对比却显得眼前女子有些平平无奇。

    “我怎知你这消息值得叫我放弃容怀月而选择你呢,她可是容文康唯一的嫡女。”

    容杉盈心里霎时有些发酸,她隐去眼底的湿意,道:“我大伯父刻意交代了我堂兄不能让赵家的人知道,想来对你们来说应该很重要”

    静了片刻后,容杉盈想再多解释一些,好让他知道这个交易对他来说不吃亏,结果嘴唇微启还未出声就被他打断。

    “好,依你便是。”

    反正容怀月无意嫁给自己,这消息不要白不要。再说就算答应娶她又何妨,世事无常,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不清楚,再不济就是多了一个女人罢了,他也不是很在乎。

    容杉盈有些发愣,本来今日就是来搏一搏,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她没想到能这么轻易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你同意娶我了?”

    “是,所以你听到了什么?”

    容杉盈有些犹豫,空口无凭,他莫不是在诓骗自己?“那你能否给我一个信物,好让我相信你说这话不是在搪塞我。”

    赵靖文听后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可满意?”

    容杉盈抚摸着这枚玉佩,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她正了正神色道:“我听见大伯父说,南域城城主要与容家合作。”

    赵靖文眉头一皱:“什么?”

    容杉盈把她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包括南域城城主向容家借银,还有容文康和容怀祈的担忧。

    室内一片寂静,容杉盈觉得气氛好像不大对,但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等着赵靖文开口。

    南域城城主想和容家合作,不外乎是看上了容家的钱财,但是容家现在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容家真的和城主合作,那赵家在南域城哪还能和容家抗衡?

    所以不能让容家和城主合作。

    那还有没有另外的可能

    如果赵家帮助城主吞并容家的家业,不仅可以卖给城主一个恩情,也可以顺势除掉容家,倒时候赵家岂不是能一雪前耻,再度坐上南域城首富之位。

    赵靖文眸光一闪,心生一计。

    “靖靖文哥哥,你怎么了?”容杉盈看赵靖文一动不动,气压也低沉得厉害,突然觉着有些害怕。

    赵靖文突然笑出了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些事情。”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玉佩你收好,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少。”

    赵靖文离开后,容杉盈坐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室内茶香满溢,她的目光似是在打量茶盏内漂浮的一缕茶叶,倏然一声轻笑从嘴角溢出,她语气有些得意地低声喃喃:“容怀月,这次是我赢了你吧”

    城外某处宅院内,齐明尘和裴明朗执棋对坐。

    “来这一趟才知道南域城被尚绍元掌控的如此严密,越往南就越寸步难行,咱们的人根本就过不去,你与陛下亲近,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打还是不打?南域城位处和南羌紧邻的要地,说是大梁的南大门都不为过,这般陛下都不着急吗?”

    自从暴乱被平定后尚绍元就当上了南域城的城主。刚开始也还算安定,可这几年不仅屡次三番缺席城主朝会,还私自屯兵,甚至每年要求的五成岁贡都只交一成。

    就这样的猖狂之姿,陛下居然还忍得,然而给出的理由也无外乎就是——内乱初平,士马疲劳,民亦须休憩。

    裴明朗瞧齐明尘默不作声,有些焦心:“在皇城的时候你整日都能见着陛下,陛下不听朝内大臣所说,还能不听你的?”

    齐明尘把眸光从棋盘上挪开:“你输了。”又把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罐,道:“我虽为大梁男君,可仍是臣,圣意未定,我岂能僭越?”

    “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被有心之人听去于你不利。”

    裴明朗撇嘴不置可否,随意把棋子朝棋盘上一抛,问:“明日就要启程去溪洲城了,怎么也不去跟你的救命恩人告个别?”他把身子朝前倾了倾,面露疑色:“在皇城的时候那么多贵女都想嫁进男君府,你却不为所动,我以为是你不喜欢那样娇花如玉的温婉美人儿,怎么如今遇见个与众不同的还是无动于衷?”

    他问完这话静了一瞬,突然面露惊恐地后撤:“你你你该不会好男色吧?”

    “谁好男色?”

    一道清亮动人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容怀月想着明日齐明尘就要走了,今日特意过来为他送行。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每次来这院子里都是又空又安静,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身边只跟着几个经常不知所踪的暗卫,连丫鬟小厮都没有。

    裴明朗的目光被容怀月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可又觉得后脑勺有丝凉凉的寒意,他把头转回来就对上了齐明尘神色不明的双眸,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容怀月走到两人身旁,裴明朗笑道:“刚刚在下还才说起容姑娘,这便瞧见你了。”

    “说起我?”

    “你是齐公子的救命恩人,还给我们提供了暂时歇脚的地方,明日我们就要走,自然想着去找你道别,结果倒是你来找我们了。”

    “我也是刚好今日得空,想着来看一看。”她说完,便坐进一旁的太师椅上。

    “此去溪洲城路途并不近,你的伤可有大碍?”

    她瞧着齐明尘虽易了容,可能隐隐瞧出嘴唇还有些泛白,看来这几日他并没有好生修养恢复。不过也是,他身居高位自然任重道远,能不能休息应当也无法自己决定。容怀月在那个世界也是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将领,自然知道其中的身不由己。

    还没等齐明尘说话,裴明朗就抢先出了声:“容姑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况且他这人命大得很,你不必忧心。”

    容怀月觉得好笑,裴明朗在齐明尘面前好似一点都不拘束,看来两人应当是十分交好的朋友。

    齐明尘瞥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我已无碍,有劳费心。”

    探望完齐明尘,容怀月又开始浏览让林元平和羽叱收集来的情报。她知道的太少,手上可用的人也不多,这些日子哥哥父亲又忙得成日见不到,可她又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烛台上摇曳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微蹙的秀眉,手上的纸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尚绍元克扣岁贡,私自屯兵暂且不说,他自两年前就不再参加皇城的朝会,这可是明目张胆违背陛下的旨意。再加上齐明尘出现在南域城以及上次父亲说的城主朝容家借银一事,尚绍元想要有所动作之意可见一斑。

    如果她是尚绍元,定不会只向容家借一次银,而是会想要与之合作以寻长久。可是为何却没有动静又或者父亲和哥哥已经得到消息但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容怀月的眼睛被烛火熏地有些酸,她揉了揉眉心,看来明日还是要去问问父亲这件事,但是还要想想如何开口才不能让他们怀疑

    “唉”她叹了口气,若是以前的自己不是那样荒度光阴只知吃喝享乐就好了,现下也不用这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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