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佩
容怀月看了他的伤口,虽然不会很快致命,但如果不尽快止血也会有生命危险。
她把衣袍掀开,用匕首割下一片干净的布条。
正当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嘶哑但清晰的声音:“为什么救我?”
容怀月的手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把布条打了个结,算是完成了一个简易的包扎。
她本来躲在石头后面观望,只能看到他被树干遮挡住的小半个身体,本来容怀月没打算出手,但她听到了想要杀他那人口中的“大梁男君”。
按照她的猜测,迟早有一日大梁皇帝会对南域城主失去耐心。
而齐明尘极有可能是圣上心中收复南域城的人选,容家无论在南域城势力多么庞大,到底也是民,既然不能硬碰,不如结个善缘。
且抛开利弊权衡,她的经历让自己对将领本就有着不同的情感,他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人,不应当死在那样人的刀下。
只一瞬就有了决断,她必须要救。
容怀月抬头,目光微滞,但只停留了片刻,并没有让人察觉。
他易容了。
看来是不想让别人认出他的身份,那她还是假装不知道为好。
“本小姐心善,路见不平。”
齐明尘的眸子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让人捉摸不透。容怀月说完话就把眼移开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但她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
她把注意力转向还在缠斗的一群人身上,那四个暗卫已经占了上风,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刚刚她冲上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自己这具身体不适应这样的打斗,但好在原来的她也不是什么养在闺阁中足不出户的柔弱小姐,所以暂时并没有感觉到力不从心。
只是齐明尘的手下都这么厉害,而且传闻中还说他平定了大梁十一城,怎么会被那群人伤得这么重?
容怀月不禁打量了他一眼,心里开始好奇,也不在知这大梁男君卸下易容后长得是什么模样。
光听这事迹也该是个长相粗旷的猛汉吧?
约半柱香过后,那几个山匪开始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而且刚刚那名女子的雷雳手段他们也不是没看到,如果她再出手,那他们今天估计都要命丧黄泉。
“撤!”带头的山匪发话之后,余下的人都跟着快速逃走了。
那四个暗卫看他们走远后,朝着齐明尘的方向围了过来。
倚风看了一眼容怀月后把目光转向齐明尘:“公子可有大碍?”
容怀月听到“公子”这个称呼,微微挑眉,看来这侍卫还知道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主子的身份。
她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人就是上次在博古阁看到的那个人。
齐明尘易容潜入南域城,而且随身暗卫还在城中鬼鬼祟祟。
他们想干什么,容怀月已经在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
齐明尘被倚风搀扶着站了起来,沉声道:“无妨。”
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奔来,车轮带起了层层灰尘。
容怀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齐明尘,说:“你们现在可能不太安全,况且你家公子受了重伤也不方便行动,刚好我在城外有一处宅子,平常都空着,可以稍稍掩人耳目,若你们不嫌弃,我可以带你们去。”
一旁的倚风正有些犹豫不定,因为眼前这人就是上次发现自己的那人,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男君,也不知她是何来意。
就在这时,齐明尘开口;“那就有劳了。”
马车里面很宽敞,而且几乎没有什么饰物,两边窗子做得要比普通的马车小些,以至于车内有昏暗。
容怀月看齐明尘双目微阖眉头紧皱,像是难受极了,但却一声不吭。
刚刚给他包扎的时候就发现伤口并不浅,像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近距离捅了一刀。
”你家主子怎么伤得这么重?”
倚风看了一眼自家男君,面色有些懊恼和担忧:“之前那群山匪在围打一个老人家,公子出手相救,却没想到那个老人居然是山匪设下的圈套,还想趁公子不备想要伤他性命,还好公子躲开及时,没有被他刺中要害”
果真是被人暗算了。
不过他有一点想错了,容怀月漫不经心地说:“他们不是山匪。”
那群人的招式和身法一看就是在军营里训练过,如果上过战场就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他们的不同。
“你怎知他们不是山匪?”倚风有些不解:“那他们是什么?”
容怀月相信齐明尘也看出来了,心中肯定有了对策,所以他刚刚才会同意去她的宅子躲风头。
可她却不能说得太多。
“直觉。”她搪塞道。
“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家公子的伤势吧,要不要派人去寻个医士,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他这情况肯定还要用药。”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应当是到地方了。
车帘被倏地掀开,正准备下车的容怀月差点撞上一个人。
那男子身着白袍锦靴,衣袂翩翩,他面露焦色,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眸中闪过一些不可思议:“你是谁,怎在这辆马车上?”
容怀月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人就越过她上了马车,只听到背后传来带着担忧的斥责:“说了不让你亲自去,这下可好,半条命快没了,你要是死在这我回去怎么交代?”
“快把你家主子扶下马车,给我搁到床上去。”
齐明尘躺到了榻上,那名男子一边给他查探伤势,一边喋喋不休,但翻来覆去不过还是那几句话。
“闭嘴,再说话滚出去。”齐明尘有些不耐烦。
“我好心给你医伤,你居然还这般态度?”
“死不了。”
倚风对一旁的容怀月解释:“裴公子随他祖父学医多年,自幼与我们公子交好。”
“你就这么信任我啊?”容怀月笑了,这小侍卫上次看见她就跑,现在倒还主动给她介绍齐明尘的身世。
倚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觉得这位姑娘既救了男君,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况且男君好像也并没有很排斥这位姑娘,所以自然就觉得她不像是坏人,而且他说的这些好像也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应当不打紧吧
容怀月看事情已经差不多安定了下来,自己在这也没什么作用,她交待了倚风几句就打算离开。
刚踏出院门,就被人喊住。
“姑娘留步。”
容怀月扭头,是那位裴公子和倚风。
“在下裴明朗,刚刚不知姑娘身份,听倚风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自觉对姑娘多有冒犯,特来赔罪。”
“裴公子不必多礼,我没放在心上。”
“敢问姑娘芳名,家住在何处?今日出手相救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厚礼相赠,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容怀月笑了笑:“我叫容怀月,厚礼就不必了,你好好照顾那位公子便是。”
刚走出宅子的门,容怀月才想起来自己的马还拴在林子里,幸好离得不是很远,她只得原路返回。
“容姑娘!”
又怎么了?容怀月转身。
倚风朝她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佩。
“我家公子让我把这枚玉佩交与你,如果日后有任何事情,拿着去汴京皇城便可。”
容怀月接过,这玉佩触手生温,想来极其名贵,应当是贴身佩戴的物件。而且还是黑玉,齐明尘今日穿了黑袍,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戴了这个东西。
本想着只当结个善缘,没想到居然还得到大梁男君这样一个承诺,容怀月觉得今日这遭真是不亏。
“玉佩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这里你们就先随意住着,明日我再来看他。”
倚风看着容怀月离去的背影还有些缓不过来神,自从他跟着男君开始,这玉佩就一直贴身带着,没想到今日竟就这般送人了。
容怀月回到林子的时候,她的马还在原地乖乖地吃草。
她翻身上马后本想着回府,突然想起来银羽阁的练武场就在附近。
自己醒来后还没有练过剑,也没有摸过弓,刚刚打斗了一场现在倒有些手痒了,反正天色还早,不如去看看。
容怀月凭着以前的记忆找到了演武场,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场上一个小厮穿着的男子在射箭。
她看了一会,十箭居然有九箭命中靶心,难道银羽阁实力竟如此恐怖,一个小厮都这般厉害?
正在拉弓的人突然听到了一阵掌声,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名身着炼瓦色劲装的女子。
他一看便知这人身份不低,赶忙过去行礼。
容怀月这才发觉这人年岁好像也不大。
“你叫什么,是银羽阁的人?”
“小的名叫林元平,是银羽阁的小厮,平常洒扫一下演武场。”
容怀月心中不解,这人不仅有名有姓,而且射箭的功夫还不一般,怎么会是做洒扫的仆役呢?
“我刚看你射箭,功夫很是不错,是谁教你的,为何不加入银羽阁?”
林元平抬头看了眼容怀月,只见面前笑盈盈的女子眸光清亮眉目如画,他脸一红,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是我师傅教的,因为我已有师门,所以不便加入银羽阁,羽叱大哥曾对我有恩,但我实在无以为报,于是羽叱大哥就让我留下来打扫演武场,算是报恩。”
“师傅?”
“是,我年幼的时候差点在街边饿死,本来师傅不收徒弟,但看我可怜,就把我捡了回去,年前他去游历山河,嫌我碍事,就把我留在山上,让我看家,结果”
林元平说着说着眼眶居然红了,容怀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抹了一把泪,又说:“结果我辜负了师傅的嘱托,也不知山匪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师傅的武功秘籍藏在家中,结果直接好多人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家给烧了,我也差点丧命,还好羽叱大哥救了我”
容怀月一时有些失语,他这身世还挺波折,但可能是整件事情太过离奇,她又莫名觉得好笑。
“你今年多大?你师傅呢?”
“我不知道具体生辰,但师傅说我今年十五,师傅游历还没回来他走之前说可能会去个三五载。”
居然跟自己一样大,甚至有可能比自己还小,不过他师傅回来看见家没了应该会大发雷霆的吧?
”我觉得你这身功夫在银羽阁做小厮倒有些亏,不如你做我的侍卫可好?”
她觉得这人是个好苗子,日后好好培养说不定还是个不小的助力。
“可我不能加入银羽阁”
“没说让你加入银羽阁,就只做我的侍卫,若日后你想去找你师傅,我也不拦你。”
林元平眼睛瞪得很大,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不过他这身功夫真的可行吗,往日师傅还总骂自己朽木难雕
“多谢女侠,可我的功夫可能无法帮上女侠的忙。”
容怀月听到这称呼,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不要叫我女侠,我叫容怀月,容怀祈是我哥哥。”
“对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容大小姐。”林元平挠了挠头:“那大小姐更用不上我了,银羽阁好多暗卫都比我厉害,您大可以从里面挑一个。”
容怀月其实也想过在银羽阁挑个侍卫,但说到底他们都是哥哥的人,所以用起来可能不是很方便,于是就放下了这个念头,今日看到他才又想了起来。
“你还会些什么,不如我们俩比试一下?”刚好她想找个人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