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岁尽欢
吃播时接了个诈骗电话。
说我欠了两千块钱,明天就枪毙我。
我笑了:「不用了,老公偷人,我刚杀了他,一会自己跳楼。」
对面慌了,吱哇乱叫。
网友乐了,猛刷火箭。
结果我养的松鼠蹦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帅哥。
他当着千万网友的面,抱着我狼哭鬼嚎。
「啊啊啊啊,主银,你不许死!」
1
我阳康了。
但没味觉了。
作为美食主播,这高低得整个活啊。
直播间的人一批批涌入。
我开始打招呼。
「宝宝们好呀,年年今天恢复啦,但是味觉暂时消失了,我们来一期特别的吃播呀~」
拿出一堆吃食,我一样一样对着直播间展示。
先是浓缩苦瓜汁。
满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苦到舌根。
直播间纷纷发言。
「救命,最讨厌苦瓜。」
「苦瓜炒鸡蛋,简直是童年噩梦啊!」
「哦 no!浓缩苦瓜汁……我的命都没有这么苦……」
……
我微微一笑,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口闷了。
还两手一摊:「嘿,不苦!」
直播间一条条礼物消息划过,我趁势拿出一袋子糖。
「toxic waste 世界 top1 酸糖!」三两下拨开包装,我一次吃了五颗,「嘿,不酸!」
直播间开始惊叹。
「阳过真的好生威猛!」
「这个糖我吃过,据说是醋的六倍酸,号称腮帮撕裂者。」
「有没有人给主播打个 120 啊,她好像在作死。」
礼物刷刷闪过,我越战越勇。
又拿出一重磅食品——瑞典鲱鱼罐头。
夹起一整块闷了,我面带微笑道:「不臭!」
直播间又开始了。
「这个牛!我已经想 yue 了!」
「她这样放肆会遭报应的……」
「我有个疑问,吃屎也没有味道吗?」
「楼上,我觉得你这个疑问很好,正好我刚上完厕所,主播你住哪儿?」
「你拉的是干的吗?我是最新型病毒,专门蹿稀!咱俩正好混一盘……」
歪了歪了。
眼瞅着聊天内容不受控制,我连忙拿出压轴之物。
「当当当!印度死神魔鬼椒!送你上天堂!」
我无所顾忌地咬了一大口。
刚要毫无负担地道:「不……」
等下。
一种难以言说的灼痛感慢慢燃起,迅速席卷了我的口腔。
「不……不对……哎!这个有点感觉!」
似乎是在印证我的话,这点感觉迅速膨胀,火烧似的疼在我嘴巴里炸开。
我「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感觉整个嘴巴都肿了起来,饥不择食地拿起苦瓜汁就往嘴里灌。
「好……好辣!」
直播间终于乐了。
「我就说她太猖狂了,会遭报应。」
「哈哈哈,事实证明,辣是痛觉。」
「这个品种的辣椒,是用来作催泪弹的啊,她怎么敢?」
「年年好勇啊,心疼年年……」
「《不苦》《不酸》《不臭》《不对》……」
「哈哈哈哈哈……我发着 40 度的高烧在笑,我妈以为我看见太奶了。」
……
我在无情翻滚,他们在无情嘲笑。
终于,我含着两包眼泪,安静了下来。
嘴巴里的肿痛还在叫嚣,直播间里的「哈哈哈」还未停止。
我捂住脸,不想说话。
别问,问就是想报复社会。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我看都没看,直接接了。
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开口了。
还是变声处理器。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鉴于你欠公司 2000 元钱,逾期利息 650 元,经本院初步审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诈骗,依法判处死刑。」
哦莫?
我颤抖着开口:「两千块钱就给崩了?」
「对!并且处罚金 500 万,不想被枪毙,就快点还款!」
我挑了挑眉,低头一看,聊天界面的电话号下已经被标记了「诈骗电话」四个大字。
直播间已经笑不活了,满屏都是「哈哈哈」。
我把手机一亮,将诈骗电话四个字对准屏幕。
直播间的「哈哈哈」和「卧槽」都刷得开始卡了。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在看直播的 200 万人,已经不知何时涨到了 1000 万,且还在不断加速增长。
好家伙。
此乃我梦中盛世啊。
那这高低得给网友们整两把啊,不能让兄弟姐妹们白来不是。
我计上心来,语气沉重道:「死刑吗?不劳烦你们了。」
对方一愣:「啥意思?」
「未婚夫劈腿了,他喜欢上了他兄弟。」我淡淡道,「我下午砍了他兄弟,刚才刚把未婚夫分尸……」
对方惊了,「别!你别冲动!」
「哈哈哈哈!」我发出一阵类似黑魔仙小月的癫狂笑声,然后播放砍排骨的声音。
语气阴森道:「你听!我已经快砍完了!哈哈哈,好多血!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找你还钱!」
刀剁断骨头的声音极其明显,一刀刀,像是砸在天灵盖上。
对方沉默了,呼吸开始错乱,语言系统濒临紊乱。
「同志,不至于……冷静啊!同志……」
他还能冷静。
看来还是不够。
我继续搞活。
「死刑是吗,不用麻烦你们了。」我点开下载的枪击音频,「我自己解决!」
「piu」的一声枪响响起,还有脑浆迸裂的声音,格外逼真。
「永别了,这个罪恶的世界……」我磕磕绊绊地念着最后的台词,用椅子敲击地板,假装倒地。
对方安静半晌,然后开始吱哇乱叫。
「啊啊啊啊啊!快打 120、啊不!打 110!嗷嗷嗷嗷!」
直播间满屏「666」,我躺在那里忍笑忍得辛苦。
忽然,我身后的房门开了。
我养的小松鼠岁岁一蹦一跳地蹿了出来。
它眨巴着两只黑豆眼,手里抱着的小松果「啪」地掉了,无助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我。
我刚要坐起来安慰它。
突然,一团白雾从它身后冒起。
「砰」地一声,岁岁居然原地变成了个光溜溜的大帅哥。
直播间疯了似的刷「卧槽」。
大帅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脑袋使劲嚎。
「年年!年年!岁岁不要你死!」
等下,是我的错觉吗?
这货怎么长得那么像我那已经「被分尸」的未婚夫呢?
2
直播间停滞了一秒。
然后弹幕像僵尸看见脑仁一样,疯狂涌来。
「我就说一个字:666!」
「姐妹们,截图干吗?快愣着啊!」
「卧槽,头一次在内网看见尺度这么大的!这波赚了!」
「角度问题看不全,不会真啥也没穿吧,一会儿网警该来了!」
「网警叔叔,我事先声明,我在此直播间所有言论 ip 属地全权负责,与我个人无关。」
「吃播转科幻,这直播间有点东西,我赌一颗松果,这只老鼠明天会被抓走做切片实验!」
……
场面一度混乱。
不是,各位的接受能力已经这么强了吗?
大帅哥抬头看了屏幕一眼,猛地放了手。
我的后脑勺「duang」的一声磕在地上,眼泪顿时飙出来了。
他怒气冲冲地冲到屏幕前。
我呼吸都要停了,好在大帅哥有分寸,不知道从哪掏出条小裤衩给自己套上了。
他两手叉腰,对着屏幕激情开麦:「你说谁是老鼠?我隶属啮齿目松鼠科,从身价上看,我的地位仅次于龙猫!我是鼠中的贵族!」
一张大帅脸怼到屏幕上,网友更疯狂了。
「好的,贵族老鼠,往左边转转,不然我截得腹肌照不对称。」
「姐妹们!我负责跟这只老鼠对线,你们趁着他离得近,能看清马甲线,快截图!」
「什么姐妹?我是男的,放我迎『男』直上!我是专业的!」
「珍惜不把网友当外人的直播间!因为它马上就要被封了,哈哈哈哈!」
「年年勇敢飞,闯祸自己背!」
……
我算是看出来了,阳过和未阳过的精神状态都不大好。
他们在嘲笑我和我的鼠。
不过,我原谅他们了。
身为主播,我的职业道德就是要让直播间的家人们开心。
既然他们都喜欢这位大帅哥,那我就满足他们吧。
于是,我拉起坐在地上对着屏幕无能狂怒的大帅哥,认真道:「我们跳舞给家人们看吧。」
大帅哥一脸不快:「远方传来风笛。」
我:「?」
「好的,下面请欣赏我们为大家带来的笛子舞。」
我拉着大帅哥转圈圈,大帅哥四肢僵硬不能动。
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哈,火箭嘉年华猛劲刷。
「神特么远方传来风笛,神特么笛子舞。」
「人家擦边的舞……他俩也是人才,能跳这么惨绝人寰……」
「笑死我了,哈哈哈,没头脑和不高兴。」
「哈哈哈哈,求求了,别让陆欢年整活了,我笑到四十二度了,哎哟,不说了各位,我叫的救护车来了。」
……
看来大家都很开心。
本主播也很满意。
我沉浸在喜悦中,感觉十分欣慰,舞跳得也更加起劲。
忽然,直播间黑屏了。
「直播已结束,您的行为举止不规范,具体表现为:舞姿过于辣眼不协调,所以遭到举报,请您下次注意。」
我:「?」
3
这要怎么注意?
我回头看大帅哥,大帅哥不知道从哪儿扯过点布料,把自己缠上了。
但我竟不知,他有这种爱好。
「裙子,穿着还习惯?」
「啊?」大帅哥穿着抹胸红色鱼尾裙,闻言一愣,「年年,你听我说……」
「无须。」我不在乎地摆摆手,「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你不是我那不守信用临阵脱逃下落不明该挨千刀的未婚夫,对吧?」
「啊?对对对!」大帅哥咽下口水,点头如捣蒜,接着又道,「年年,你还得听我说……」
「不必。」我无所谓地摊开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松鼠变人又能如何?悄悄告诉你,我闺蜜她老公是头大象,还会揣崽崽呢!」
大帅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我上下打量了下大帅哥,有些为难,「虽说养了小动物,就要一辈子都爱它,我也想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养着你,但是吧,岁岁,你这么大个男人,我真的养不起,吃太多了。」
大帅哥又悟了。
他一拍大腿,痛快道:「那好说啊!只要你不丢掉我就好。」
然后「咻」地一下,凭空没了。
抹胸红裙堆在地上,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晃晃悠悠地从布料中冒了出来。
小爪子上还抓着一颗松果,邀功般地递给我。
得嘞!
我绕过松果,快准狠地捏住它的小短胳膊,将小松鼠腾空拎了起来。
松鼠说:「哦莫?」
我开窗,丢鼠,关窗,一气呵成,然后原地疯狂跺脚。
「啊啊啊,吓死我了,松鼠变人了!」
我抱头鼠窜,一边感动于自己的机智勇敢临时应变,一边拿起手机给闺蜜打电话。
「浙浙,快来救命!我家闹老鼠啦!岁岁居然变人了!」
我闺蜜张浙可是个大总裁,她总是办法比我多。
张浙却道:「什么啊?我还想找你呢,看热搜没,你和你的鼠火了,国际动物联盟会长,哦,也就是你姐夫也知道了,对了,还有宠物综艺要找你,你来不来?」
什么?
当然来!
我缓慢回头。
只见倒挂在窗台上的小松鼠朝我呲出两颗大板牙。
「女银,求我。」
4
忘了说,我,陆欢年。
不止是个小主播,还是个小糊咖。
本来可以不糊的。
要是没有当年拒绝煤老板的包养而被雪藏这件事的话。
但我看开了,内娱水浑,火的都是有后台的妖精。
我们这种没背景的,要么献祭自己,获得大佬青睐,要么被孙大圣一棍子打死。
直播带货更赚钱,为了票子房子车子,梦想早就不再是第一顺位了。
但如今有这么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若为了面子弃了,多少有点对不起十八岁的陆欢年。
没有人知道,十八岁的陆欢年最大的梦想就是演出一部部好戏。
然后家喻户晓,万众瞩目。
于是……
我双手抱拳,单膝跪了,朝着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的小松鼠大喝道:
「只要你和我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绝对会养你一辈子!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大哥眼都没抬,说:「滚你母亲的。」
说完它打了个喷嚏,两只小短手拧毛巾似的拧着被雪水淋湿的大尾巴,水从尾巴尖滚落,啪嗒啪嗒掉在我的真皮大沙发上。
呜呜呜!好贵,好心疼。
但我母亲万万不可滚,只能我滚了。
于是我双手抱膝,默默来了个前滚翻:「滚的嘞。」
「哎!」大哥着急了,没干的尾巴支棱成天线,「没头脑,滚回来!」
啧,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呸,是公鼠。
事情愉快地解决了。
我给大哥手剥了两箱瓜子,两箱坚果,两箱松子。
手都快抽抽了,大哥才满意。
大哥也同意当一个月的乖松鼠,陪我上综艺。
这事简直不要太完美。
我很开心,将解决方案告诉闺蜜,她给我一顿臭骂。
「陆欢年,你是不是脑袋瓦特了!那是你家,你怎么还被一只松鼠拿捏住了!」
「当年你把它从雪坑里刨出来,救了它一命,如今又养了它一年半,好歹也算个主人,怎么反而被动了?」
是哦,确实哦。
我转过头,小松鼠正站在化妆小哥哥手心里。
我们在拍综艺的宣传照片,它配合地伸长脖子,乖乖佩戴红色蝴蝶结。
小哥哥不住地夸它听话,也夸我教育得好。
松鼠眨了眨黑豆眼,两只小短手一叉腰,朝我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
意思好像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子,你要是无所谓,那我要开闹了。
我:「」
爷忍了!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5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到了,报恩也是报。
为了让岁岁平安到拍摄地,我斥巨资雇了王者运输——专业的小宠运输。
有空调,有软窝,一趟整整一千二,比我的高铁票还贵三倍。
本来全程格外安全,谁料鼠子见了我一激动,出笼子的时候把脚给卡了。
运输条例有云:凡是运输途中有小宠受伤,运费两倍返还。
岁岁正好还没下车,聪明如它,飞速滚回了笼子。
于是,它主人我含泪赚了两千四,顺便收获了一只暂时瘸且暂时乖的小松鼠。
鼠子受伤了,当主人的得陪着。
好在,嘉宾都好说话。
张小等抱着一只科尔鸭,张浙牵着个人——她老公项期,也就是国际动物联盟的会长。
据我了解,项期也属于变异物种,和岁岁一样,能够由动物变人。
不过大象算是宠物吗?
「嗨,这都不算事。」张浙牵过来一个奶团子,大方交到我手里,「我儿子,单身狗——狗算宠物吧。」
项期帮腔:「嗯,怎么不算呢?」
说完,两人甜蜜对视,手挽着手走了。
我:「?」
「我投的资,当然为所欲为!」张浙扔下这句就跑远了,「还有,咱们是全程直播的哈,你和岁岁悠着点!团子可以帮你哟!」
这万恶的资本家~
我手欠地敲了敲摄像大哥的设备,原来真是在直播,还能看见弹幕呢。
现在这综艺玩得可真花,小糊咖长见识了。
无法,我只好带着奶团子先回驻扎地了。
岁岁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它的小窝里,身下垫着自己厚厚的大尾巴,两条小短腿跷成二郎腿,身边一堆扒光了的果壳。
晃一下腿,往嘴里丢一个果仁,活得好不惬意。
沉寂的弹幕开始蠢蠢欲动。
「呦嚯,云养的小老鼠终于出现喽!」
「咦,它怎么还没被拉走切片做实验?」
「你懂什么,没听项会长的科普吗,这是变异物种嗷!以后会和我们人类好好相处的!」
「嘿,那个老鼠!爷给你刷火箭了,你别吃了,起来给爷笑一个!」
看不惯岁岁潇洒惬意地活成我理想中的样子,我捏着它的蓬松大尾巴将鼠子腾空薅起,让它看弹幕。
果然,松鼠炸毛了。
它举着两只小短手张牙舞爪,带着小身子像只悠悠球似的来回晃动。
还冲着屏幕疯狂呲牙:「你们!你们这群变态!我是雪地松鼠,很贵的松鼠!不是老鼠!」
弹幕简短评价:「愤怒的老鼠。」
我不受控制地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弹幕又说:「但凡有点脑干都笑不出来这声。」
我立刻面无表情。
弹幕开始哈哈哈:「没头脑和不高兴反过来了。」
我:「……」
抬手就把屏幕反面朝下扣了。
弹幕缓缓打过一行字:「看啊,这个女人恼羞成怒了,来,我们继续调戏她的鼠!」
翻了天了哎。
奶团子踮脚,伸长胳膊拍了拍我的脑袋瓜子,成熟发言。
「姨姨,不要和他们计较了,现在这情形,大家随时都会噶,所以快乐最重要。」
弹幕怒了:「这熊孩子,我烧到 40 度还来看你们,不是让你咒我的!快给我呸呸呸!」
岁岁乐了,呲着大板牙跳到奶团子肩膀上,满脸慈爱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奶团子眼皮都不抬:「我是陆欢年家的啊。」
松鼠满脸的慈祥当即垮了。
没错啊。
我和我闺蜜是一家的,奶团子是闺蜜家的,等于奶团子是我家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我把奶团子抱到腿上,附和道:「对呀对呀。」
松鼠两只小短手抱胸,鼻子呲出一圈小皱纹,样子极其不友善。
弹幕蹦出一行字:「它醋了,它醋了,变身吧,老鼠!」
可别!这是动物综艺,岁岁变人了,我可是要给违约金的!
「不变也行。」岁岁再次口吐人言,我急得跳起来掐住它的嘴。
眼神疯狂示意摄像大哥把刚才这一大段掐掉。
摄像大哥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直接把镜头拉近,意思是没事,使劲说。
无奈了。
岁岁两只小短手费力地搬起受伤的 jio,一蹦一跳举到我面前:「我是伤患,你得好好照顾我吧?」
我握住它肉乎乎的 jio,真诚道:「对不起,让你的脚毛留疤了。」
弹幕又开始翻滚。
「神特么留疤的脚毛,啊哈哈哈!」
「岁岁啊,不是我说,你的演技过于拙劣,快点让年年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要不,一会儿脚毛长出来了。」
「刚去那边看完鸭子大象,我还是最喜欢这只愣头松鼠,哈哈哈,年年和岁岁真的配一脸。」
「年年真的很宠岁岁,她好有爱心,好善良啊,居然握它的 jio 哎!我都不愿意碰男朋友的臭脚!」
他们居然夸我!
为了不辜负广大网友心目中陆欢年善良有爱心的光辉形象。
我确实应该好好照顾小松鼠。
第一步,我要给小松鼠做一个伊丽莎白圈,让它碰不到自己的 jio!
虽然不太美观,但岁岁戴上的那一刻,眼睛都愣了,嗷嗷地叫。
这么激动,我猜它一定喜欢死了这个小圈子!
第二步,拿走它多余的小零食,什么苹果干啊南瓜干啊,统统不适合受伤的鼠子吃,十分善良的我,只给它留下了坚果。
小松鼠挥着两只小短手,朝着吃的使劲比画。
又因为戴着圈子够不到,着急得啪啪拍自己肚子。
我皱眉:「岁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都是因为爱你啊,你看别人这么管着你吗?全天下是不是只有我对你这么好?你说对不对?」
小松鼠耳朵边的两撮小簇毛晃了又晃,最后两手抱胸,艰难地点了头。
一行行弹幕飘过。
「我头一次看有人 pua 老鼠,关键是它竟然信了。」
「楼上的,这老鼠再进化也斗不过咱们猴啊,你指望它多聪明。」
「两位都不懂,只有我觉得好嗑吗?岁岁这分明是在为爱低头呀。」
啊,那它就继续低吧!
于是第三步,我把小松鼠送进笼子里,嘱咐它好好休息,毕竟过多的活动对受伤的鼠子是不利的,对吧?
小松鼠犹疑地点点头。
它可怜兮兮地扒着铁栏杆,默默看着我往嘴里塞草莓干。
嘴里还小声嘀咕:「你要明白,都是你说爱我,我才甘愿走进这爱的牢笼。」
弹幕「哈哈哈」卡了,真要怀疑屏幕那边的网友笑撅了。
我把奶团子抱在腿上,剥松子给小孩儿吃。
松鼠脑袋卡在铁栏杆上,小短手死死攥着栏杆,嘴都挤变了形。
它眸中含泪,委屈巴巴地望向奶团子嘴里的松子仁,小声道:「那也是我的。」
弹幕锐利评价:《铁窗泪》
松鼠抬头,45 度仰望天空。
哦不,笼顶。
然后背对着我缩成一个委屈的松鼠球,转过身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泪半掉不掉。
我懂了。
它这明明是不想我看它难过!
那我怎么能辜负它的苦心!
身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主人,我立马牵着团子走了,让它一个人在笼子里静静养伤。
6
我有心,没走远。
我和奶团子就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拍摄地的环境很不错,有山有水有林子,很符合我的理想生活——老老实实当个没用的废物。
我躺在摇椅上,奶团子语重心长道:「姨姨呀,你不该这么气鼠鼠哇。」
「嘿,大人的事你少掺和,那爪子就破点皮,早好了。」我往嘴里丢了一把松子仁,不解道,「它自己愣扒拉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奶团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姨姨,你真跟我妈一个德行,我妈空长一张嘴,活该老公带球跑了两年,你呢,唉,真的像脑干缺失,活该没有男朋友。」
他像模像样地教育我:「姨姨,咱们不是说一定要有男朋友才能过日子,我们找男人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自己平淡的生活更快乐,有人端茶倒水揉腿捶肩,这多好啊。」
我噎住了,扶额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给男朋友端茶倒水揉腿捶肩呢?」
「所以啊,」奶团子扶住我的肩膀,认真道,「你要选脑子不好的啊,你看那只松鼠脑仁比这松子仁大不了多少,他能斗得过你?」
我一时语塞,转头正好看见了摄像机。
弹幕缓缓飘过:「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虽然说话欠揍,但他说的话,从头到尾都是实话。」
「实话向来是不中听的,看,没头脑往咱们这儿看了,她这懵逼样好像我老家院子里的大白鹅。」
我:「……」
「没男朋友算什么。」为了结束这个话题,我一把抱住奶团子,罪恶的手伸向小孩白嫩嫩的脸蛋,使劲 rua 了起来。
「有钱有闺蜜有团子揉,这不比什么都好?我就觉得挺好!」
奶团子被我揉得咯咯乐,像个泡大的派大星在我腿上摊开,笑得冒了俩鼻涕泡。
我俩笑作一团,身后忽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陆欢年,你很喜欢孩子嘛。」
我回头:「啊?」
「低头!」
我弯腰一看,地上站着个双手叉腰鼓着腮帮的小松鼠。
「对啊,」我抱住团子,「不过不喜欢爱哭爱闹的小孩儿,就喜欢听话可爱勤快的。」
小松鼠使劲一跺脚:「那我给你偷一个去!」
说完刷刷蹿上树,动作利索地跃到另一棵树上,飞快隐入枝叶间,没影了。
我:「?」
伤好得很快嘛。
「不许拐卖人口!最近抓人贩子抓得严,你真出了事,我是会大义灭亲的啊!」
声音在大山里荡了好几圈,松鼠跑得影都没了。
「喊什么呢,年年。」我闺蜜他们回来了,手里拎了不少果蔬,「来吃饭吧,我们今天去那边拍摄,顺便帮着做了不少农活,等岁岁脚好了,你就带他去吧。」
我默默看着他们。
一对,两对,挽着手,并肩走。
这不是动物综艺么?
谁能告诉我,为啥那只柯尔鸭最后也变成人了?
嘶,有点心酸。
我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真是太讨厌了,快开饭了,岁岁怎么还不回来。
它不会就地回归自然了吧。
这么想着,饭也没心思吃了,我捧着碗发呆。
忽然,一个小东西「咻」地一下钻了过来。
它从桌子下钻过来,狗狗祟祟地往我怀里塞了个玩意儿,得意道:「诺,本座送你的孩子。」
弹幕见缝插针道:「说实话,2023 年了,月尊这个梗有点老哈。」
底下马上跟上来一句:「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跟本座说话的?」
这都什么毛病。
我低头,猛地瞧见躺在我裤裆上毛都没长全的小东西,吓得瞬间蹦起。
「啊啊啊,小耗子!」
岁岁怎么可以往我裤裆上放脱皮耗子!
奶团子正好坐我旁边,一把接住小耗子,仔细看了看,认真道:
「这不是耗子,我去猫舍的时候正好看见过,这是喂给奶猫吃的……乳鼠!」
小松鼠怒了,连忙将小耗子抢过来,抱在怀里安抚性地拍了又拍,狠狠瞪了奶团子一眼。
「你才是乳鼠,这是松鼠宝宝,是我送给年年的孩子!诺,年年拿着吧,它归你了。」
我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出去半天,孩子……就有了?」
松鼠连忙摆手,样子很大方:「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我挑了最乖的一只送你。」
我不动了,我们一桌人都停下筷子,齐刷刷地看向它。
松鼠窘迫了,脑袋上两根天线耷拉着,不好意思道:「偷……偷的,非要人家说出来!」
弹幕替我吐槽了:「啊这……」
「没事的!我们松鼠可以互相养孩子!它妈妈发现少了一只,就会去偷别人家的养了。」
「而且整个林子就它妈妈乳汁少,可能养不活它。」
「你还喜欢啥?我都给你搞来!只要这个林子里有,只要我岁岁能办到,我就把你喜欢的都给你!」
说到这里,它得意极了,两只小爪子揣到肚皮软乎乎的毛毛下,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
「那年我双手插兜,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作对手。」
我心底却燃起莫名的欣喜,起身用筷子敲它的头:「马上你就会被揍得像条狗。」
「无所谓。」小松鼠跳到我腿上,扯下自己厚厚的尾巴当屁垫坐着,「我会躲在你身后,转身换个孩子偷。」
我继续道:「没关系,反正我会出手。」
一行弹幕默默滑过。
「笑死,你俩说得还挺顺口。」
7
看着手心里毛都没长全的小松鼠宝宝,我和岁岁相对发愁。
奶崽子不会,但是照顾弱不拉几的松鼠我会呀。
当初在家门口捡到岁岁的时候,这家伙全身都湿透了,还有满身伤痕,瞧着半死不活。
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它救活的。
现在奶松鼠宝宝,倒也算得心应手。
保温,喂奶,哄着崽子困觉。
可是,谁可以告诉我!
当年对我言听计从,可爱娇软易推倒的小松鼠,怎么现在这么蹬鼻子上脸了呢。
我默默看了眼镜头,屏幕里,松鼠大哥正坐在我脑袋上。
它两只小短腿夹着我的丸子头,小爪子不住地扯着头发往嘴里送。
tui!嘴太欠!
一行行弹幕闪现。
「我家逆子兔就这么啃我头发,现在它已经变成麻辣兔头了(开玩笑,开玩笑,我就是吓唬一下我家兔兔)。」
「年年奶孩子呢,岁岁就知道捣乱,可见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不是,都这样了,年年还不动手,对岁岁是真爱了,岁啊,咱变人吧!」
「我这个急啊,这两个什么时候搞一块啊!」
「年年啊,这老鼠该打就打吧,倒也不必手软。毕竟咱们不可以秃!」
「是我的错觉吗?岁岁……好像……秃了?」
我一眼瞥见一个「秃」字,忙把鼠子抓下来。
嚯,不是秃。
是从北方的暖气房到南方的室外,温度降低,雪地松鼠换毛了。
不止换毛,它还会做出一些不雅的动作,发出难以理解的声音。
国际动物联盟会长项期,哦,也就是我闺蜜她老公扶了扶眼镜。
他说:「春天来了,万物到了躁动的季节,你懂了吗?」
我该懂吗?
咱也不明白,岁岁一个岁数不小的松鼠,忽然变得跟青春期里讨人厌的十五六岁男生似的,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招猫逗狗。
前天跟狗打架,被狗闻了屁股,追得嗷嗷跑。
昨天跟鸡抢米,鸡抢它拉的粑粑吃,还差点把它的小鸡鸡啄掉。
今天更过分了,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堆沾着泥土的小松果,非拍着胸脯说公鼠要打猎养活母鼠和幼崽。
我看着枕头边抱着果子啃的松鼠宝宝,陷入沉思。
人家马上就能回归自然了,岁岁这只鼠怎么还入戏了?
(虽然他带回来的松果比买到的好吃一百倍,我超级喜欢。)
弹幕和我一起沉默了。
或许屏幕那边的网友也无语住了,半天蹦出来一句:「人家张浙夫妇一边牵手,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录节目,妥妥的商务休闲风,为啥你们这一股子纯情幼稚风?为啥还不牵手成功?」
我正纳闷为啥要牵手成功呢,一颗毛茸茸的松鼠脑袋「蹭」地冒了出来。
它盯着弹幕,黑豆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年年,你喜欢商务休闲风?」
「嗯哼?」我挑眉。
「懂了!」
一只可爱的松鼠蹦蹦跳跳地跑了,再回来时,鼠子已经面目全非了。
只见它上身迷你小西服,下身海南度假花裤衩,塌到不能再塌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脚下则是两只人字拖。
「商务,」小松鼠挥舞着小短手,比画上半身,又比画下半身,「休闲,你喜欢?」
我看过去,发现花裤衩后面还掏了个洞,棕红色的尾巴甩来甩去,蓬松又漂亮。
活脱脱一只花里胡哨四处开屏的孔雀。
松鼠孔雀说:「女银,看哥帅不?」
我死死捂住脸,忽然想这个世界毁灭。
一直翻滚吐槽太平洋进了岁岁脑袋的弹幕停了下来,一句话反复刷屏。
「年年,你就原谅它吧,或许,它这是在求偶。」
8
我:「?」
抱歉,人与动物有壁,恕老朽不懂。
弹幕开始给我解释:「都怪我们顿悟得晚,你说它这么长时间折腾啥呢?它一个脑仁还没核桃大的老鼠,呸,松鼠,头脑不灵活啊。」
「所以,它其实是一直在求偶!年年,你可明白?狗头 jpg。」
哦,明白了。
我拎着松鼠的小短手,把它提溜起来。
过大的花裤衩「哧溜」一下掉了,卡在蓬松的尾巴上,我捏着提了上来。
「你鼠生第二春?想找母松鼠?」
岁岁愣了一下,摇头如风车。
不想找女孩儿,那就不好办了。
我犹豫一下:「那你……你想搞……基?」
黑豆大的松鼠眼惊恐成芋圆。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
「朋友们,」我面带微笑看向屏幕,「老夫尽力了哈,等录完节目,我去泰国给它找对象。」
说完,我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不知道为啥,心里就是不舒服。
它岁岁求偶,关我陆欢年什么事?
是他先下落不明,既然成了松鼠了,就该老老实实陪我一辈子,为什么还要心存幻想?
想到气愤处,我一脚踢飞了个石头。
抬眼看见草坪上那两对卿卿我我,心里更加不舒服。
为什么?为什么!
好好一个动物综艺,为啥他们全都在公费谈恋爱?
只有我一个人勤勤恳恳认真搬砖。
伺候完受伤老鼠,奶人类幼崽,完了又要奶松鼠幼崽。
我对着弹幕吐槽,这叫什么世道啊。
弹幕反而刷了一大堆「卧槽」。
「谁跟你动物综艺呢?这是恋综啊!你没看人家都是成双成对来的啊?我们都在等你们两个牵手啊!淦!」
9
张浙正好来取矿泉水,看见了。
她不解道:「你寻思啥呢,姐妹儿,我当时让你看热搜,你没看吗?你和你鼠火的是年岁 cp 啊!」
「动物变异需要科普,这样人类才会知道他们无害,可以放心接触。」
「所以这个节目主打三对 cp 的温馨相处,岁岁没跟你说?」
我惊慌摆手,不知所措。
「没……没人跟我说啊……」
小松鼠正好追了出来,闻言紧急刹车,狠狠摔了个大屁墩,两颗大板牙直接卡地上了。
面对我满是怒火的眼神,小松鼠左顾右盼,半天憋出来一句。
「鼠鼠我呀,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一把揪住它的尾巴,将它倒立抓起,大吼:「宋子岁,你到底几岁了!」
岁岁吓了一跳,「啪唧」一下大头朝下掉在地上。
它缓了半晌,口吐人言:「你……你怎么知道我大名的?」
然后两只爪子捂住嘴,惊道:「你讹我!我就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嚯,这个时候了,还怪我?
老实人,也是会生气的!
且看我将这些年的事情细细道来,让广大网友评评理。
我拍案而起,对着屏幕手舞足蹈地分饰两角,将当年从雪坑里捡到它开始演起。
一会儿是病得睁不开眼的小松鼠,一会儿是心灵手巧的善良女孩儿。
一会儿是可爱听话的报恩鼠,一会儿是自强不息的女演员
一会儿是生活快乐的大爷鼠,一会儿是努力打拼的新主播。
当年宋子岁一声不响地离开,我在雪地里捡到了小松鼠,给它取名岁岁。
这一年半的时间,我独自变了太多。
所以,当某一天,我猛然发现他其实就在身边的时候,我很恍惚。
唯一的想法就是,岁岁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不要扯那么多幺蛾子,不行吗?
小松鼠还保持着大头朝下的姿势。
它眨着黑黢黢的小眼睛,猝不及防地变成了一个只穿着花裤衩的大帅哥。
大帅哥激动地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像啃松果似的啃了上来。
直播间炸了。
然后,被封了。
10
「哦,这次封的原因是宋子岁穿得太少,不关你的事哈。」
坐在返途的车上,张浙这么跟我解释。
我火了。
出了村子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广大网友嗑我和那只老鼠的 cp 上了头。
不过这次火,跟那只老鼠没关系。
是我那段歇斯底里的精分表演上了热搜,被网友剪辑成鬼畜视频,一时间刷爆网络。
他们说,我这个精神不太好的状态,很符合当代年轻人。
还说,看我发疯,蛮过瘾。
唯有著名导演张某慧眼识英才,他转了微博,说我这个小姑娘蛮有灵性的,很适合他的新戏疯批女三。
于是,我的名字出现在了试戏演员名单上!
我坐在车上,咧着大嘴止不住地乐。
演戏哎!这可是我曾经失去过的梦想啊!
或许是我这样子太傻了,张浙好为人母的那股子劲就上来了。
她道:「宋子岁到底怎么办?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但凡你放下他了,就不会转行当主播,拼命赚钱了,发现他其实在你身边当宠物的时候,是不是开心大过生气?」
我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张浙念经。就让他在山里照顾松鼠宝宝吧,完了还给松鼠妈妈,这不挺好的吗?还能保证收视率。」
「好吧,」张浙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小两口闹别扭,那就闹吧。」
闹个球别扭,分明是他在订婚后的第二天玩失踪。
带着这股子气和对角色的充分理解,以及我私下准备的百来遍试戏片段。
我又在导演面前发了一通肆意淋漓疯。
好消息,我如今自带热度,再加上演技还算不错,我获得了女三这个角色。
坏消息,张导提前了解过我的经历,向我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陆欢年女士,我们了解到你是科班出身,但是半路去直播带货了,我个人认为网红和演员之间有壁,过多的网络活动会降低演员的神秘感,但带货是如今的暴利行业,请问,你是为了金钱放弃观众缘了吗?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他话音一落,全场寂静,无数聚光灯打过来。
我站在正中央,手指紧攥麦克风。
我说是的。
「我从不回避对金钱的喜爱,这一点我必须承认。只有钱可以给我百分之百的安全感,没有人会嫌弃钱多。」
「导演说了解过我的过往,那就应该知道,我被雪藏过。我只是个小人物,除了高高在上的梦想,还要为了生活奋斗,直播带货可以让我还上房贷和车贷,可以让我给父母、宠物更好的生活,我凭借努力生活得更好,这不丢人。」
「至于您说的放弃观众缘,我并不认同,在我直播带货的一年半里,我没有滥用自己的影响力,推出的每一件产品都是亲身实验过,值得分享的,我也没有愧对演员这一职业。」
「爱财,但取之有道;有梦想,且不曾忘却,这才是我陆欢年。今天您也看到我的演技,只要给我机会,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失望。」
张导摘下眼镜,沉默半晌,带头鼓起掌来。
我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
张导就神秘兮兮地推出来一个人,道:「既然如此,那来认识一下你的对手演员吧。」
看清人脸后,我差点背过气去。
谁能告诉我,这人为何是宋子岁?
11
「怎么了,你不会忘了当年咱俩是同学吧,你是科班出身,我也是啊。」
坐在片场的小板凳上,宋子岁笑呵呵道。
哦,也对。
当年他可是 a 戏的校草,不过这校草低调得可以。
顶着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整天除了围着我转,就是围着我转。
惹得我一颗心也拴在他身上,一脚踹翻了友谊的小船,快速坠入爱河。
我忽然想起来,在前段时间的综艺里,他也是如此。
松鼠追人,难道就是死缠烂打?
「所以呢?」我拍拍他身后没藏住的大尾巴,「你进组要干吗?证明你的演技比我好?」
宋子岁两手叉腰,大尾巴翘到天上:「当然是,求偶!」
正好旁边过来个场务,我下意识地扑上去,搂住他尾巴藏在身下。
「你傻啊,要不变人,要不变鼠,你半人半鼠,被人看见拉走切片怎么办?」
宋子岁愣了,头发丝里弹出两个毛茸茸的小耳朵,带着簇毛摇啊摇。
他乐了,笑得嘎嘎的。
「年年,你压根就没放下我,不过现在不同往日啦,我们变异物种可以和你们人类正常通婚了,我亲爱的未婚妻你就从了吧。」
是啊,我忘了。
那综艺一播,全网都知道他是个啥了。
我怒道:「远方传来风笛!」
宋子岁:「好的嘞。」
滚了,没完全滚。
这家伙很聪明,他开始借着对戏,持帅脸行凶,同我动手动脚。
前天借着不出戏抱着我不撒手,昨天往我手里塞一块块亮晶晶的小宝石。
撩得我脸红脖子粗。
松鼠的脑回路永远奇特,让人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今天这场戏,正好是疯批女三给男三表白。
我执着鞭子,凶狠地朝着宋子岁的男三说。
「人妖两立,我喜欢你,就是要把你捆在我身边,谁都不可以碰!你若敢跑,我就杀了你!」
正常的流程是我说完这句话,身为正道之士的男三骂我一句去你大爷的。
但事实是……
我说完之后,他大喊:「对,谁都不可以碰,我也喜欢你!」
我:「?」
兄 der,你这样,我很不好接啊。
忽然,原本昏暗的山洞骤然明亮,无数芭比粉色的塑料花瓣从空散落。
张导狗狗祟祟地从监视器后钻出,露出一张满是姨母笑的脸。
我仔细一看,嘿哟,拍综艺的各位老熟人不都在吗?
熟悉的弹幕滚滚而来:「不看到二位牵手,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年年,先不答应这老鼠,趁机讹把大的!」
「看在年年的份上,我们承认它不是老鼠了。」
「呜呜呜,我要嫁女儿了。」
……
我有点傻眼。
宋子岁起身,大手一挥扒了外面的戏服,露出里面独特的他认为我喜欢的商务休闲风。
他认真道:「我喜欢你,这句话,是宋子岁对陆欢年说的。」
「所以陆欢年,你听见了吗?」
12
我当然要跑了。
有这工夫搞动作,当年干什么去了?
我噌噌噌跑得飞快,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下意识回头,宋子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追来了,现在他四仰八叉地摔在一堆道具里。
忘了,变人后的宋子岁有点手脚不协调,总爱自己绊自己。
大头朝下的宋子岁喘着粗气,道:「你等下……我追不上你了……」
哦,姐姐我在校的时候,是田径队的。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扶起他。
毕竟一个组的男三女三关系不好,可能会被营销号乱传,严重一点还会影响我的职业口碑。
可是,刚把宋子岁扶起来,他就把我拉到街角,自顾自脱衣服。
「啊,我就算再没底线,也不会这么饥不择食。」
我以手捂脸,偷偷张开的指缝里,露出来两只大眼睛。
因为,上次直播他大变活人我就发现了,这哥们的身材相当好,松鼠有的胸肌他有,松鼠没有的腹肌他还有。
反正他要脱,我不看白不看。
「这些以后随便看,」宋子岁察觉我的眼神了,腼腆一笑,接着竟然薅起后背的皮肉,「你先看这个。」
我眼睁睁看着他像画皮一样,脱衣服似的将后背一层皮肉掀开。
「这是人工皮肉,里面的才是我的,怕吓着你,所以盖了一层。」
我仔细看去,他后背上竟然满是淡去的疤痕。
这……这些疤痕简直跟我在雪地里捡到小松鼠时一模一样。
发现宋子岁是小松鼠后,我仔细想过,他当年那顿伤可能是在诓骗,骗我同情它,捡它回家。
我还为此生了不少气。
但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宋子岁握住我的指尖,细细跟我解释。
「咱们两个订婚的时候,人们对于变异物种的接受度还没这么高。」
哦,那确实,那个时候,国际动物联盟这个专门保护变异物种的组织还没成立呢。
「我爸妈说人类又不是傻缺,不会喜欢我这种鼠,可是你就是喜欢我的呀!」
我摸了下鼻子,对自己曾经被准公婆说过傻缺这事,不知作何评价。
「我不信啊,他们就把我揍了,男女混合双打,直接拿棍子削我,给我打回了松鼠,我伤得可重了,而且不知为何,再也变不回来了。」
我惊讶了,这真是亲爸妈。
「我就回去找你,但是你知道的,我……松鼠腿短,失足跌到雪地里,差点冻死,幸好被你捡了。」
哦,这后面的事情我就知道了,我还是疑惑:「那你爸妈为啥说你被分尸了?」
宋子岁苍蝇腿搓手,有点窘迫:「我爸妈找不到我,再加上之前的新闻,他们觉得我可能被抓走做切片实验了,为了不让你伤心,就说我被分尸了。」
我无语。
但确实,分尸比切片好,至少整一点。
他又继续道:「后来我也变不回来人,就打算在你身边安安分分当个松鼠了,谁想到你直播还吓唬人,还假死,我一着急就……裸奔了。」
一回忆当时那个直播,还真是。
我一时不知作何应答。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我回头,一堆小姑娘正举着摄像头满脸贼笑。
我:「私……私生饭?」
宋子岁此刻正迎着镜头半裸不裸。
他傻了眼,「咻」地一下变回小松鼠,钻进我的怀里。
「鼠鼠我呀,没脸见人啦。」
13
「宋子岁没脸见人,与我小松鼠岁岁什么关系呢?」
脑袋死死插在我怀里的小松鼠如此说道。
既然他觉得无所谓,那就好办了。
我揪着小松鼠的尾巴将鼠子拎出来。
小姑娘纷纷捂嘴惊叹:「哇!年年岁岁,当你们 cp 的专用站姐真的太幸福了吧!」
原来是我俩的站姐,张浙说过,会找人拍我俩,没想到在这啊。
我陆欢年多宠粉呀,必须得让小姑娘开心。
「还有更幸福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坚果,塞到小松鼠手里,我笑道:「来,给姐姐们啃个果仁。」
小松鼠气得腮帮子都鼓了,炸着毛不说话,两只爪子抱住坚果。
牙齿一上一下,果子飞速滚动,果壳屑四处飞溅。
不到十秒,就剥出了一颗圆润白嫩的果仁。
得到果仁的站姐开心得要命,转身就把我和宋子岁在街角脱衣服这事爆上网了。
配文:不许你们诋毁年年和岁岁,他们两个可好了,都好到坦诚相见了。
我老脸一红。
宋子岁得意洋洋地下了场,先点赞,后转发。
随后 cp 粉就炸了,齐齐欢呼过年了,纷纷埋头找糖。
顺带着扒出了我当时试戏时和导演的对话。
然后,一顶三观正肯努力的大帽子从天而降,直接砸到我头上。
久不面对的夸奖让我麻了爪,每天只有攥着宋子岁那根蓬松的大尾巴才能安心睡着。
毕竟这一年半,我都是搂着小松鼠睡的。
再然后,更多的人关注到了我俩,大家一致觉得,我俩是真的。
于是,我和宋子岁的考古期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来了。
未婚夫妻这件事,也被张浙恰到好处地爆了出来,很巧妙地遮盖了我曾经面临被某大佬包养的囧事。
看见年岁未婚这个热搜位列第一时,宋子岁笑得格外得意。
「年年,我是不是可以讨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了?」
彼时,我和宋子岁正坐在颁奖台下,新拍的这部戏我被提名了最佳女配。
也因此结识了许多知名导演和演员朋友,有不少人顺势递出了橄榄枝,邀请我合作下一部戏。
一切太完美。
璀璨灯光落在宋子岁的眸中,我忽然想早点告诉他。
所以,我掏出个戒指,攥住宋子岁来回摇晃的大尾巴,直接给他套上了。
戒面上,是他送给我的亮晶晶小宝石。
宋子岁愣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松鼠的结亲契约?知道要往尾巴上套?」
我故作神秘地拍了拍他:「回去告诉你爸妈,放心吧,姐姐我打算金屋藏『鼠』了。」
宋子岁没心没肺地乐。
镜头正好闪过,捕捉到他傻到极致的笑。
主持人趁机采访:「宋子岁先生您好,身为陆欢年的对手演员,你有什么要鼓励她的吗?」
「嘿嘿嘿,我喜欢她。」宋子岁还在犯憨憨,他开心地捧脸笑,声音大到整个会场的人都听得到,「鼠鼠我呀,有媳妇儿啦!」
摇晃的大尾巴上,银色的戒指闪闪发光。
上面是我亲手刻的一圈字:年岁尽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