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墨羽有些为陆紫烟担忧，这一次虽然是陆常礼绑人在先，但被绑的人是叛徒的儿子。恐怕还有不少为他叫好的呢，反倒是得了人心。
而陆紫烟却为了许珏当街殴打兄长，就算是事出有因，也着实荒唐了些。又因为许珏的身份，到时候外人的言语怕是会会更偏向陆常礼，那岂不是落了下风。
最主要的还是她眼光不好。
“有人想要看城主府的热闹，就给他们看好了。”陆紫烟跟着她往顺来居走，淡淡道：“至于会不会惹人非议，我不在乎。人啊，越在乎名声就越会被束缚。”
这倒是，如果能不在乎良心那就更快意了，墨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师姐是觉得许珏被绑，是有人在背后怂恿？”
陆紫烟点点头，“我听闻许珏失踪而下山，今日才刚到邺城还没来得及查探，这兄弟俩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两人虽然蠢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露出尾巴。怕是陆常礼那个蠢货被人给利用了，先是怂恿他绑走许珏。又特意留了线索给我，无非就是想要加剧我和陆常礼之间的矛盾。”
这许珏还真是个麻烦，都成了陆紫烟被人算计的软肋了。墨羽心里对许珏越发的看不上，转头看着路边摊子上卖的小首饰，故作随意的嘟囔，“想要利用许珏激怒你，看来在旁人眼里他对你很重要啊。”
“他经常会帮我做一些差事，可能在旁人看来他很得我信任。陆常礼那蠢货大概以为能从他那里得到些关于我的底细吧。”
陆紫烟的语气也很随意，墨羽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很平静。
难道眼睛没出问题？墨羽心情有些许的舒畅，“那师姐有怀疑的人了吗？”
“还没有，可能是京城那边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乱起来也好，总好过铁板一块，反倒是让人忌惮。”
两人刚到顺来居没多久，城主府就来人了，是柳卿身边的侍女，要请陆紫烟回府。
侍女白芷还善意的提醒道：“二少爷和三少爷是夫人亲自带人从衙门接出来的，向夫人说了你当街殴打他的事，夫人的脸色很不好。”
简而言之就是已经有人恶人先告状了。
陆紫烟向人道了谢，让墨羽在这里安心等着她，等她办完事后就回来。
白芷：“夫人说墨羽姑娘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请她到府上做客。”
陆紫烟看了墨羽一眼没多说什么，带着她上了城主府的马车。
到城主府的时候，柳卿正在与二夫人一同用午膳。见到她们进来，只是抬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先过来坐吧。”
陆紫烟朝墨羽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安心坐下，侍女填了碗筷。
这能吃的下去？墨羽感觉自打身旁的这对母女见到面后，两人周身的气场就越来越冷凝。搞得她都跟着紧张，握着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叶子埋头一点点吃的极为精细，坚决不再夹第二次菜。
陆紫烟见她叼着一根青菜一口都舍不得咬的模样，好笑的帮她多夹了几口菜。
可惜她的体贴并没有缓解墨羽的拘谨，因为她发觉随着陆紫烟时不时的给她夹菜的举动，一开始完全无视她的柳卿开始注意到她了，而且看向她的眼神很不友善，似乎很反感陆紫烟和对她的照顾。
总不会是因为陆紫烟没有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布菜，所以羡慕嫉妒了吧。
一张桌子围坐着四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气氛却越来越凝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没多久二夫人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她左右看看这对母女，瞪了柳卿一眼。转而又温柔的看向陆紫烟，关心的问她在外面过的如何，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陆紫烟对她的态度倒是比对柳卿温和的多，耐心的一一回应。
片刻过后，柳卿放下筷子用棉帕沾了下嘴角，从白芷手中接过热茶抿了一口，看向陆紫烟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审视，“你看上许家的那个小子了？”
墨羽看她只是简单平常的几个动作，但举手投足间雍容大气，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似乎比宫里的贵人都要高贵一般，也更让人想要臣服。
这个柳卿……
墨羽回想了一下，似乎对这个人的底细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不过眼下她更在意的是陆紫烟的回答。
“嗯。”陆紫烟眼都不抬，态度极其敷衍。
“啪！”柳卿将茶杯磕在桌上，冷声吩咐，“白芷，杀了许珏。”
陆紫烟镇定的给墨羽夹菜，轻缓道：“那我就杀了陆常霖。”
她这话像随口一说，可把墨羽给吓坏了。
“紫烟！”二夫人不认同的冲她摇摇头。
陆紫烟轻笑一下抬头与满脸寒霜的柳卿对视，“我开玩笑的，许珏他对我忠心，一些事交给他去做还算得力。”
二夫人按着柳卿的肩膀，很怕她愤怒之下对陆紫烟出手，柔声宽慰，“我就说嘛，紫烟和你心性一样，清心寡欲的怎会轻易就对人动什么男女之情。”
又埋怨的瞪了陆紫烟一眼，“你也是，玩笑能乱开吗？关乎名节的事，以后不许乱说了。”
陆紫烟戏谑的看了柳卿一眼淡定的继续用膳。
挑衅，墨羽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在故意挑衅柳卿，或者说是在斗气。
柳卿眼神如刀的盯着陆紫烟好一会儿，强压着火气，“从今天开始，闭门思过，别再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转而又吩咐白芷，“重新挑些安分的下人，把常礼和常合院子里的人都换了。”
墨羽心思一动，这柳卿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她只是听了陆常礼一通恶人先告状的说辞，就能猜到他是被人给怂恿利用了，还真是不简单啊。
柳卿又看向陆紫烟，严肃的呵斥，“这次有外人在我不与你计较，下次如果再敢对你兄长不敬，别怪我不顾情面。常霖如果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会不舍得让你偿命？”
陆紫烟嗤笑，“你我之间有过情面？您放心，在你要杀我这一事上，我从来不会抱有侥幸。”
墨羽：“！！！？？”
她偷偷的打量着两人，这还是亲母女吗？可看这两人极其相似的长相应该是亲的啊，亲母女闹矛盾还能到玩命的地步？
柳卿眼神冷寒如刀的盯着陆紫烟，陆紫烟也不退让的与她对视。
最终还是柳卿先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她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走了，临出门前吩咐白芷给墨羽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也没问她愿不愿意在府中留宿。
“看看，看看，这好好的又闹上了，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二夫人无奈的嗔了陆紫烟一眼，追着柳卿离开了。
陆紫烟也没什么胃口，等着墨羽吃完，送她去了新收拾出来的客房。
墨羽斟酌了下问道：“师姐，你和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有。”陆紫烟神色有些冷淡，沉默片刻，轻叹道：“在她眼里我是个怪物，随时都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或许有一天就会变成为祸人间的魔头。她也在一直提防着这一刻，随时准备着在我成为魔头之前先下手铲除。”
在她年幼时就知道柳卿不喜欢她，甚至很反感与她亲近。每次她想要像别的孩子那样扑进母亲怀里撒娇，都会被柳卿推开。
她只能站在远处看着柳卿温柔慈和的亲自教导陆常霖习字练剑，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待遇，柳卿也从来不会对她这般柔和。
起初她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直到第一次险些走火入魔时看到提着剑站在她面前的柳卿。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母亲可能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随时要取她性命的准备了。不与她亲近，大概是怕到时候下不了手吧。
墨羽见她她神色平淡的垂着眉眼，浓密的眼睫像小扇子一般遮住眼中的情绪。虽然面上不显，但能够感觉到她心里一定挺悲伤的。
“不会的，我相信以你的心境，绝对不会有成为魔头的那一天。而且夫人心里肯定也是在意你的，不会舍得对你下杀手。”
陆紫烟沉默着笑了笑。
墨羽笑着逗她，“如果到时候夫人她真要杀你，那我就带你躲起来，咱们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陆紫烟心性坚韧，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打趣道：“不怕我到时候失去理智杀了你？”
“不会的，之前在鹤鸣山的时候，师姐不是也很快就恢复理智了嘛，而且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陆紫烟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我先回去沐浴换一身轻便的衣服，你也休息一下吧，有需要就让外面的侍女给你带路。”
墨羽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心里也很好奇陆紫烟走火入魔的原因出自哪里。总觉得和突破境界关系不大。不然柳卿只要阻止她习武就好了，何苦要由着事态发展到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