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短暂的沉默后, 不论态度如何,魔尊们都一一回应,就算是宴归禾也掀了掀眼皮, 抬手一拱做了个样子。
这姿态着实够敷衍,严偃却仿若未见, 微笑着从虚空中一步步走了下来。经过乌曼陀身边时, 他随手卷过两卷,将鞭尾扔回了对方怀里, 温声道:“软鞭伤人更易伤己, 乌尊者出手前可要先掂量下这鞭子的斤两。”
乌曼陀踉跄退后两步被人扶住, 熟悉的手掌贴上来, 她才发现后背已然汗湿。
朝谅微微摇头,示意暂时不要闹事。
严偃能在魔主陨落后稳坐第一魔尊之位、霸占天下城千年, 自然有其资本。虽然一群魔尊私底下骂他是噬主的疯狗, 但远超渡劫后期、半步合道的强悍实力当面, 没人敢轻易造次。
严偃穿过人群, 缓步走向最中央的第一王座。魔尊们纷纷起身避让。殷琅也随着众人动作, 垂眸平静地向后退开。
脚步声逐渐靠近, 毫无预兆停在了他的身前。
严偃含着笑,抬手向他肩上按去,口气亲昵, “好些日子没见了, 阿琅瞧着清减不少。若是九玄尚且在世,想必是要心疼得紧了。”
殷琅侧身避开,淡淡道:“多谢尊者厚爱。”
严偃悬停在空中的右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脸上笑意淡去。他轻轻转着手上的扳指, 深深地看了殷琅一眼,“年轻气盛可不是什么好词。你说是吗,阿琅?”
殷琅平静地说,“殷某如今已然五百八十九岁了。”
“不足六百岁的渡劫期,你与你父一般,足以称一声天骄了。”说着他忍不住叹气,似慨然似叹息,“想当年九玄身陨时,也不足千载年岁。若是今时今日他站在此处,你父子二人便又是一段佳话了,可惜啊可惜……”
乌曼陀听着这一句句直直往殷琅痛处戳的辛辣言辞,忍着忍着就忍不住磨起了牙,一手已经按在了腰上,却被朝谅一个纳闷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被严偃找麻烦的又不是你,有人帮忙分散火力,你在这
急什么?
殷琅面色平静,好像听不出严偃话中浓重的恶意。
焦玉玉双手在身体两侧握紧又松开,巨斧的虚影若隐若现,正迟疑间,斜里冷不丁探出一只手臂来,毫不客气地往严偃肩上拿去。
严偃瞳孔微缩,整个上半身向后微仰,避开了这一下。他重新直起身体,双眸冷冷地扭向另一边,“宴尊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可以体谅,但本尊可没这个耐心看猴戏了。”
宴归禾双手抱臂,毫不客气地当面怼了回去。怼完就自顾自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合上眼睛继续休息,浑然没把严偃当回事。
严偃脸色蓦得阴沉了下去,从乌曼陀身上竖立起来的气势接连被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被下一次面子,明日他就得在整个北魔域名声扫地!
阴鹫的目光徐徐掠过在场八人,严偃没想到不过百载的时间,这些看似安分老实的家伙们就一个个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若不是为了那件宝物……哼!
严偃拂开广袖,大踏步走到第一尊座前,转身落座。其余七位魔尊也随之坐下。
九位魔尊齐齐落座的瞬间,整个至尊城所有声息都消失了,远道而来的魔修们密密麻麻分布在整个至尊城中,目光炽热地遥望着空中那座高台,与那个失去了主人的空缺宝座。
只有最强的十位渡劫期魔修才能成为魔尊,而北魔域的渡劫期可从来不止十人。
“这次是怎么个章程?还请严尊者示下。”左边第二个位置上的魔尊当先开口,他在十人中位列第六。
严偃的目光在左侧第一位的空座上停留了一瞬,“老规矩,先补满空位就是。凡有意挑战十魔尊之位者,尽可到生死台上战个高下。”
第六魔尊应声,起身代严偃宣布了规则。
乌曼陀低声冷笑,“瞧瞧他那一副主人样,真把自己当魔主了啊。”
殷琅反问,“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切。”她不屑地撇嘴。
她伸出
鞭子把手那一边,在殷琅的尊位上戳了戳,“话说你还好吧?这龟孙子说话难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放在心上。”
殷琅拂开她的鞭子,顺势将手搭在扶手上,面色如常地看着前方生死台上战成一团的两个魔修,“我看着像有事的样子吗?”
乌曼陀上下打量,没发觉异常,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就靠回了自己的尊座观战去了。
和她隔了一个殷琅的第五鸿压着声音评价,“蠢货。”
她微微侧过头,刚好把殷琅的半个身体纳入了视线范围内。整只右手大部分被宽大的袖子盖住,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那圆润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掌心。
“殷尊者。”第五鸿突然叫道。
殷琅侧过头来,以眼神询问。
第五鸿看了看他波澜不惊的双眸,轻轻挑了下眉,“抱歉,忽然忘了想说什么了。殷尊者继续观战,无须在意我。”
殷琅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高台上。
宴归禾哑声道:“好奇心太旺盛可不是件好事。”
第五鸿摆弄着纤长的指甲,微笑着回答他,“好奇是女人的天性。倒是我却不记得自己何时与宴尊者有了交情,值得宴尊者这般脾气专程来警告我一句。亦或者……”
她的目光从殷琅身上一晃而过,又重新回转与宴归禾双目对视。
她忽然说,“宴尊者的这双蛇瞳,瞧着倒是比往日顺眼多了。”
“……”
宴归禾下意识侧头避开了对视。很快反应过来,恼怒地盯着第五鸿,“你……”
“别生气嘛。”第五鸿笑着摆了摆手,“我确实好奇,也只是好奇而已。在这地界讨生活,谁心里头还没点谱,我知道什么该追根究底,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宴尊者大可放心,我不会去深究你的秘密的,毕竟……大家可一直都是同僚啊。”
她在‘一直’二字上刻意加重了咬字,末了朝宴归禾眨了眨眼,心情颇好地观战去了,留宴归禾一个人在那咬牙切齿。
这女人……真是一贯的难缠!
魔主殷琅。
脑子里冒出这个词的同时,宴归禾脑海中就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如最纯净的龙晶一般,剥离了世间浮华纷扰,只一眼就能穿透层叠厚重的伪装,看透你心底最真实的欲望。
他又看了看这个‘年轻气盛’的殷尊者,绿的蛇瞳里再度浮现出纠结之色。
嘶,这可真是太难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宴:这么好的机会,我是老实点继续效忠呢?还是趁机弄死他算了?
今天的短小,是为了明天的粗长!
明天试试让你们提前认识一下小长安曾经心心念念的反派魔主版殷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