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徐容在最常去的偏僻演武场发现了花琦兰。比起上一次见面, 她已经瘦脱了形,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随时能被风吹走一般。
她安安静静坐在演武场不远处的大树下, 阴影罩过来时,微微抬起头看向来人,声音轻得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是徐师弟啊, 有什么事吗?”
“看不出来,这种程度的罪名,黎白……黎长老居然会帮你求情。”
徐容沉沉目光落在她身上, 花琦兰不自然地拉了下空荡的衣袖,挡住手臂上新旧叠加的刀痕,别开视线,“是我辜负了师祖的期待。直说你的来意吧。”
“……”
“我想知道我师尊和你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琦兰握在手臂上的五指骤然收紧,许久, 她抬起头来用一种极为不舒服的眼神细细打量着徐容, 盯得他浑身发凉。徐容皱着眉就要呵斥, 花琦兰苍白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原来如此。”
“……什么?”
花琦兰却已经重新低下了头, “我每次被允许出来的时间并不长,就长话短说吧。”
“直到现在, 我也没后悔过喜欢上他。”徐容还想追问, 花琦兰偏过头遥望天边云霞,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封长老的剑峰上,他在破晓天光中凌空剑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分明在说着称赞的话, 徐容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肯定没见过他舞剑的样子。因为自从天玑峰独立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舞过剑了。”她忽然回过头,唇角微翘,一瞬间眉眼都变得鲜活娇俏,“虽然他经常严词为自己正名’只是用剑不是剑修‘,但整个澜天界在剑之一道上能越过他的,绝不超五指之数。”
“……”徐容垂下眼帘,强忍着心底蚀骨难耐的妒意,“花师姐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你做了这么多伤害师尊的事,难道还妄想着有被他原谅的一天?”
花琦兰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徐容不自觉紧攥的手指上,
“起码我曾经拥有过。比那些仰望了他一辈子、却连心意都说不出来的人,已经强过太多太多。”
徐容霍然抬头,惊疑不定。
花琦兰托着下巴,“渡劫期大能、执剑长老的关门小弟子,天赋绝佳、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仙剑之主,容貌俊秀,行事鲜活飞扬而不失沉稳……你知道当年爱慕他的人能从天玑峰一路排到山门前吗?”
急促到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缓缓平复,贴着衣袍的皮肤战栗不止,冷汗涔涔。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花琦兰看出了他那些不敢对人言的隐秘心思。
他轻轻吸了口气。
“可是花师姐,问剑谷中师尊对你的态度,我可是明明白白看在眼里的。你这般胡编乱造坏人声誉,就不怕被道主知晓后罪加一等吗?”
花琦兰凝固一瞬,再次展开的笑容里满满都是骄矜。
“你们都不懂我,我能理解。因为你们见到的都是‘天玑道君’,而我见到的……”她看着徐容,就像在看不懂事的闹腾孩子,宽容怜悯而高高在上,“……是‘沈慕玄’。”
“青囊峰至宝九转返魂丹,你应当知晓吧?当年慕玄游历归来捡回一个’命定师徒‘的孩子——就是你的师兄封岚——魂魄留伤命不久矣,是我连夜将返魂丹偷了出来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后我被掌门下令捉拿押入天罚涧时,慕玄第一时间站出来护在了我身前,替我硬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他生性喜爱四方游赏,却为了我心甘情愿留在仙宗几十年。”
“恐怕是为了教养封师兄吧。”徐容冷冷打断她,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拔剑劈了这个女人,“民间以讹传讹的荒谬话本,花师姐怕是神志混乱了才会当真、乃至自我欺骗。”
“随你怎么想。”花琦兰轻声道:“你想知道,来找我问,我便告诉你。如今我已落到这般田地,欺骗你又有什么意义呢?时间快要到了,我先走了。”
花琦兰走了。即使有黎白
苏的求情,她每年能离开天罚涧囚狱的时间也是非常有限的。
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一刻不停地回荡在徐容脑海中——你真的了解你师尊真正的性情吗?
泠泠寒光晃入眼中,熟悉的声音冷得几乎要将人冻僵,“我亲爱的师弟,你在念叨什么呢?”
徐容正晃神着,脱口而出,“师尊与我相处时的模样,当真是他本真的脾……”
说到一半僵立当场,缓缓抬头,三尺外长身玉立的青年唇角一点点坠了下去,徐容后背寒毛倒竖,瞬息间危机感铺天盖地涌来,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条件反射就地向右一滚!
剑气擦着左臂落地,剑痕入石三分,未有半分多余裂痕。
徐容喉结滚动,惊魂未定,“师兄这是……”何意?
秦珣慢条斯理上前一步,抬起左手抚平了箭袖的褶皱,姿态优雅闲适,“忽然想起了晌午时,师弟为不久之后的宗门演武烦心的模样。师弟入门不足半载便有如此心气,立志夺下一道名额,做师兄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徐容撑地爬起,左臂刺痛不止,咬牙道:“宗门事务繁重,师弟不过区区筑基修为,自行锻炼即可,如何敢为此耽误师兄……”
“不耽误。”
高岭之花的封师兄轻柔却不容拒绝的打断了他的挣扎,将‘重要’二字咬得极重,“陪师弟磨练几番,可比那些个死板的事务重要多了。”
话音未落,他右臂一抖,凌厉剑光‘刷刷’编织成剑网,眨眼便笼罩了徐容全身上下一百零八处要穴!
艹!
徐容心底怒骂,还没完全站起就被迫得重新滚落在地,地面青砖四分五裂,激起一地散碎灰尘。
他那一身白色的衣袍霎时就不能看了。
“哦,难怪敢放言以筑基期修为参与宗门演武,师弟这身法底子……确实非一般的雄厚啊。”秦珣剑柄在左手心轻敲两下,盯着他脚踝看了两眼,忽而绽开一抹让人忍不住背后发凉的笑意,“不过这流风步法乃师父绝学
之一,想要吃透却免不了费一番功夫,师弟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师兄就助你一臂之力。”
他手一翻,长剑换做软鞭,随手一挥发出刺耳破风声,似笑非笑道:“且躲好了,这羊筋软鞭虽说只是法器品级,却专破护体灵气。若是打实在了,些许皮肉伤是决计免不了的。”
灵气灌入,对着徐容正脸抬手就是一鞭!
鞭风呼啸刺耳,鞭身甚至带出了虚影,封岚这厮根本就是冲着毁他容来的!
徐容心中恼恨,不知哪里又让这位便宜师兄看不顺眼,以致于师尊刚走、光天化日之下他便如此肆意妄为。
“呃——”
痛呼被强行压回了嗓子眼,低低冒出些许气音。被鞭风擦过的左腿火辣辣作痛,躲避的动作都力不从心。
封岚轻笑着嘲讽,“师弟耐性这般差可不行啊,只擦个边而已就如此作态,到时比武台上被人砍上一刀,莫不是当场便要痛哭弃权了?”
说话间破风声再度袭来,徐容整个背上都冒出了冷汗,勉力踩出三步,那鞭子仿佛有意识般稳稳落在第三步上,毫不客气一鞭重重抽在他膝弯,膝盖踉跄跪地,徐容霎时便红了眼眶。
鞭子抽上来的一瞬间,腿骨仿佛失去了知觉,三息后剧痛姗姗来迟,如燎原之火般飞速从膝弯扩散到全身,只一瞬间就让人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放你屁的羊筋软鞭!
徐容痛到想骂人都骂不出来,强烈的疼痛始终维持着他的清醒,也让他被迫细细感受这一鞭的销魂滋味。
若非上一世曾被推下过无底魔渊,受尽万鬼噬魂之痛,只这一鞭就能让娇生惯养的徐小世子哭爹喊娘颜面尽失、抱着腿在地上打滚不休。
单膝跪在地上的少年人大汗淋漓,单薄的衣物湿透紧贴在身上,颤抖双手支撑地面,五指骨节暴突,硬生生支着身体直立起来。
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甩着鞭子的青年歪头看着他,在少年双手离地的一刹,忽然抬手挥鞭!
啪!
响亮的破空声混着重物
倒地的闷响,间或夹杂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低喘。碎裂的青石地砖上,少年如煮熟的虾,整个人蜷成一团,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含含糊糊念着不知什么散碎的词句。
施暴者全然没有应当愧疚或收手的意识,随手捏住飞舞的鞭尾,拎起袍角蹲下身侧耳细听,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呀,想草我祖宗十八代大声点说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师弟心怀不满而停止训练。只是没想到师弟这么重口味,毕竟我全家除了那早该升天的倒霉老爹,早都重新投胎做人快一百年了。”
徐容:“……”
秦珣笑了两声,拎着鞭子起身站远了点。他倚在树干上漫不经心地催促,“快点爬起来啊师弟,才两鞭就吃不住了,就别说什么参加宗门演武为师尊争口气了吧?”
痛得蜷成一团的徐容刚想骂娘,又被后半句硬生生堵了回来。他憋着一口气,将全身力量聚集在腿上,瞅着一个空隙翻身就要跃起!
“呵。”
冷笑声清晰得像是在耳边响起,徐容背后一凉,不祥预感还没来得及升起,灵气汇集的腰背如遭雷殛,提起的一口气硬生生被抽散,跃到一半又重新摔了回去,无力软倒在地上。迟来的火辣痛感半点不减威力,可惜这一次他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睁着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秦珣虚伪的笑脸。
他提着鞭子走过来,抬脚在腰上重重一踹,徐容被踢得滚出半圈,发出低低闷哼。
秦珣蹲下来,嫌弃伸出两指捏着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还没死啊?”
“……三鞭。”
秦珣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这三鞭,我记住了。”徐容咬着牙,痛到吐出的气息都在抖,“只要我活着,有朝一日,必定十倍奉还!”
“……”
秦珣扬了扬眉,手中鞭子一抖紧紧缠上徐容的脖颈,“可惜,我这人不太爱给自己留后患。”
徐容浑身剧痛,眼中却含
着快意,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子,面上挤出一个笑来,“嘴巴够狠,那你倒是动手啊?”
他亲眼看着封岚高扬的眉一点点落下,唇角虚伪的笑意仿佛冰消雪融消失无踪,目光阴沉沉盯着自己。分明脖子上还捆着致命软鞭,他却好像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封岚,你要是真能杀了我,根本不会在这里和我废话!”
徐容双手握住软鞭鞭身,支着身体凑到秦珣面前,盯着那双不带感情的黑眸,低声说了句什么。秦珣脸色骤变,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霍然抬手猛一抽鞭,强烈的摩擦险些勒断徐容的脖子,留下一圈暗红色的勒勒痕。
“你成功惹恼我了。”
秦珣直起身,俯视着仰倒在地的狼狈少年,如果忽略那双沉凝如渊的黑眸,他的声音平静与平日无虞。
留下这么一句话,秦珣转身大步离去,信手一甩,米白软鞭化作散碎光点,消融在洒落的阳光中。
“黎水合身边的探子也折了。”
封氏家主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一枚木质小牌,两指轻搓,木牌在燃起的火焰中化作灰烬。他轻轻合上了桌上的精巧小盒,叹息一声,整个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大长老从黑暗中走出来,“家主此时颓丧,又有何用?”
封氏家主苦笑一声,“大长□□城老祖做出这等堪称荒谬的抉择,你让我如何不心生绝望?”
大长老并未沉默太久,少有的焦躁也早在消息传回来到如今的这十几个时辰消磨平静,“即使没有江城老祖,我封氏也是澜天界一流的修真世家,未来依旧大有可……”
“大长老!”封氏家主提高嗓音喊了一句,“您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这个澜天界谁人不知我封氏全是仗着江城老祖才有今日风光,这百千年来我们得罪了多少修真世家、门派乃至皇朝?一旦封江城不再自认封氏族人之事广为人知,墙倒众人推只在一夕之间!”
他素来沉稳从容的风度自从太华仙宗回来后就半分不
剩,焦躁地坐在这里一天一夜,像一只填满了火药的□□桶,任何一点火星都能轻易引爆。
封氏家主一直都清楚封氏的致命弱点在哪里,依靠着太华仙宗执剑长老、渡劫期大能封江城起家的封氏,在那些绵延万载的世家眼中就是彻彻底底的暴发户,几千年的时光足够堆积起一个繁华的门面和相对世家而言浅薄的家底,却无法真正面对修真界的狂风暴雨。因为封江城,所以封氏被其它世家供着,硬生生捧出了一个第一修真世家的名头。而一旦失去了这位渡劫期老祖,他们怎么上去的,就要怎么下来。
封氏家主一直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到自己陨落,持续到江城老祖陨落或飞升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因为一个从未放在眼中过的农家子落到了这般田地。
沈慕玄,一个农家出身的沈慕玄,怎么就把江城老祖迷得亲疏不分,连自己出身的、血肉相连的本家都能舍弃了呢!
“家主……”大长老还想再劝,封氏家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有要事的话,大长老就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
短暂的沉默后,大长老脚步极轻地隐没在了黑暗中。
封氏家主确定左右无人,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指节大小的黑色令牌,上面栩栩如生刻画着一尊邪异人像。他捏着人像挣扎许久,还是抬手往其中注入了灵气。
细细密密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汇聚而来,将飘向半空的令牌包裹其中,缓缓塑形成了上面诡异微笑的人面模样。
等到人脸的双眼亮起红光,封氏家主连忙从书案后起身,恭敬一揖到地,“大人。”
“找我何事?”人像的声音嘶哑阴沉,修为稍低一些的人只听到声音都如坠冰窟浑身冰寒,封氏家主冻得有些发抖也不敢撑起护体灵气,按照从前的规矩老老实实低着头禀告,“潜伏在黎朝长公主身边的探子折了。”邪佛像毫无反应,封氏家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又补上一句,“您要的升仙秘法暂时还没有
线索,但还请您再多给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
“够了。”
人面像冷冷打断了他急切的解释,“封明合,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封氏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别在本座面前耍你的小心机,封江城如何沈慕玄如何本座通通都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屡屡失败。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将升仙秘法双手奉上,别说区区一个封江城,就算是元道主找上门来,本座也能保你封氏无恙!做不到就休来打扰,本座可没那多闲工夫陪你玩过家家!”
说完黑雾迅速散去,邪异人像摔落,封明合连忙双手接住,恭恭敬敬包裹起来放回怀中。
封明合重新坐回书案后,双手扶案陷入沉思。
徐家已然灭的只剩下徐容一人,升仙秘法即使不在他身上,他也必然知道些什么。可是要从徐容下手,就必须对上沈慕玄;对上沈慕玄……和直接找上封江城有什么区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要找到徐容单独出行的机会……封明合敲了敲桌案,不久后一道传信玉简飞出窗外,飞往太华仙宗的方向。
——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务必让徐容得到一个前往天玄密藏的名额。
许荣被李洬带着在第十八重狱的宫殿中穿行。从最开始见到殿门前的黑金色暗影雕像都要惊呼着过去摸上两把,到后来面对宫殿中种种修真界独有的灵宝灵器双眼发光,除了被系统控制无法说出的异世之事与话本内容外,三下五除二就被右使把底子摸得干干净净。
李洬诧异不已,就这种不知道哪家教出来的傻白甜,尊者为何特意交代阿铮要拿出最慎重的态度应对?
戚铮从始至终闭口不言,直到三人经过建造在宫殿中的浓缩魔气池时,他才示意李洬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塞口玉瓶,当着二人的面将里面的东西放了出来。
一个透明的魂魄飘出来,不等被看清样貌就迅速蜷缩成了一团,过了
好一会无事发生,这才小心翼翼看向三人。
!!!
“……魔、魔修!”半截惊叫声卡在嗓子里,看清戚李二人样貌后,惊惧转为大喜,“敢问……可是十八重狱的黑白二位勾魂使?”
李洬看向戚铮,戚铮谨慎摇头,传音道:“尊者只叫我把瓶中的东西丢进魔池。”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李洬说,“既然是尊者的意思,照办就是,不必管这人什么来历。”
二人眉来眼去的功夫,许荣却和魂魄搭上了话,“开口就问我们的来历,你倒是先说清自己是谁啊?为什么会被关在瓶子里?”他小声嘀咕,“难不成是修真界版的渔夫和魔鬼吗?唔……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魂魄被问的一蒙,再看戚李二人都没阻止这陌生少年问话,眼珠一转,叹出满面愁苦,“说来话长。这位小少爷,我是岳青城封氏的子弟。因为无意中得罪了一位仙门的大人物,家中长辈不敌那人,我才会被抽出魂魄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狭小瓶子里。”
一听不是魔鬼的故事,许荣顿时失去了不少兴趣,勉强提着精神问,“你做了什么?”
魂魄说,“我请他和他的徒弟吃了一顿饭,在谈论起灵魔二道强者时坚定认为他不是殷尊者的对手,就被他恼羞成怒杀了。”
“!!怎么能这样!”许荣捂住了嘴,说着说着就真情实感生气了,“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而且殷琅本来就很强啊,他可是我认定的澜天界最强者,谁啊这么大脸敢和殷琅相提并论!”
“……”
魂魄抽着嘴角,不得不应和着这天真小少爷,“您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李洬眼角抽搐,戚铮抿住了嘴唇。
两人视线齐齐越过交谈中的二人,对着突然出现在魔池对面的雪衣人躬身行礼,“尊者。”
努力讨好着许荣的魂魄霎时噤声,许荣仰起头眼睛一亮,毫不见外的扑了过来,“殷琅!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