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拜年
正房西屋，许氏坐在炕上流泪，苏二亮坐在桌边，几个孩子站在一边，气氛有些凝重。
只有苏蕊，乐呵呵的。
咋说呢，先是老姐苏絮崛起了，成功损了苏四银一顿。
再是一直存在感极低的娘，再也不是别人推一步，她走一步了。
最后是苏二亮，明晃晃的拒绝了老苏家的要求，维护着妻儿撤了。
这可都是好现象，这三人的包子性格终于破例了。人一旦觉醒，再想愚弄他们可就难了。
时至今日，苏蕊才觉得再不用担心家里人哪天太包子，而自己人坑自己人了。
许氏抬起一双泪眼看向苏二亮。
“当家的，你也别怪我刚才那样说。他们当初看你不行了，把我们扫地出门。现在看我们过好了，又想我们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这是要了我们的命才肯罢休。
这幅家当，是二闺女置办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夺了去。”
苏二亮和许氏想法一致。安慰许氏道：“桂枝，爹娘那边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咱们既然已经分家了，他们也干涉咱们不得。以后家里的财产全部记到你和孩子们的名下，只有你休了我的份儿，我断是不会舍弃你的。”
苏絮劝到：“娘，没必要为了那边生气。爹也不能选择有什么样的父母兄弟不是？你们夫妻俩都不同意的事儿，他们还能强来不成？
爹今天可真英明，我奶就是为了银子。我爹净身出户了我奶才不会要他。再娶个媳妇可是得花不少银子呢！”
许氏听了破涕为笑。
“你这孩子，啥都敢说。”想起今天自己的大胆做法，不禁脸红了。冲着大家解释着：“我今天也不是有意的……”
苏蕊哪里看不出，这点小火苗必须得保持住，马上狂拍彩虹屁。
“娘，你今天终于像我心里娘的样子了。我们需要你的保护，爹也需要你的扶持。你要能天天这个样子，我们做梦都得笑出来。”
许氏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不作为，从侧面成了别人欺压二房的借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丝丝愧疚如破竹之笋爬上心头。
苏二亮则想的是，自己何尝不是另一个许氏呢。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今天第一次反抗了老苏家那群人，苏絮内心也并不平静。
“我也有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爹娘就得硬气起来保护我们。我也会硬气起来保护弟妹们。以后我多向蕊儿、朵儿学习。”
苏木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的，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苏木不可避免的早熟了。
经此一事，一家人从心里把老苏家的人隔开了，从此也无从惧怕了。
大年初一，村里人都起了大早，早早吃过早饭，开始走家串户的拜大年。
顾恒从大年三十儿就出门了，说是有事儿要出去几天。
苏蕊猜想，顾恒即便被家里赶出来了，总归还会有一些走得近的亲朋。便大方的拿出五两银子道：“大过年的，无论去谁家也不能空着手啊。”
顾恒拿着五两银子哭笑不得，颇有种我被媳妇儿养着的即视感。心里却是带着股淡淡的欢喜离开了。
苏二亮带着一家人先去了老苏家。
老苏家的人全围在堂屋里，苏二亮和许氏领着四个孩子径直朝着苏老汉两口子跪下磕头。
苏絮、苏蕊、苏朵三人穿的是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交领花棉袄，下身是薄棉裤套了深绿色裙子。
头上还一人别了一支银制的梅花发簪。
这几个月，吃的好，保养的很好，三个姑娘的皮肤逐渐褪去了黑色，变得白嫩细腻。
加上三人都继承了许氏的好样貌，站在一起，几朵姐妹花颇为引人注目，竟显得有几分人比花娇。
苏五梅和苏香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苏五梅绞了几番手里的帕子，忍不住道：“二哥，都说长兄如父，如今你却只知道疼闺女，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妹子吧。”
眼神便赤裸裸的飘向了三人头上的发钗，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苏老太当然明白女儿的心思，这些好东西合该是她闺女的。不待苏二亮说话，就开了口。
“你小姑年后就要说亲了，正是需要首饰的时候，你们把头上的发簪摘下来给你们小姑。”
许氏一改先前的逆来顺受，正要反驳，却不想被苏蕊拉了袖子。
“奶，我小姑要说亲了？不知是哪个高门大户呀？”
提起亲事，苏王氏眼里一片得意之色，头颅抬的高高的。
“当然是县里的官老爷，那可是主簿家的少爷，你怕是听都没听过的主儿。”
说完又喷向苏二亮：“这可是你四弟千辛万苦求来的机会，哪像你这当二哥的。土里刨食的，也就山沟沟里这点儿见识。”
语气里已是不屑，转头瞅向苏絮三人，眼里尽是鄙夷之色。“山鹊再怎么蹦跶也成不了凤凰，还是我梅儿有出息。”
没想到苏五梅攀上了官老爷家的亲事，苏二亮一家都愣了下神。
苏蕊则是觉得怪怪的。主簿在县里也算是个不小的官儿了，娶儿媳妇按理说挑选余地很大啊。再不济也不会是苏五梅这个样样都不出挑儿的吧？
想到这儿，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苏四银。
见苏四银面色稍显尴尬，但又极力绷着。苏蕊心中便有了计较。
苏二亮听了苏王氏嘲讽的话脸色怪怪的。
这个妹子和自己闺女差不多大，但却从小被苏王氏捧在手心里疼，骄横霸道。
而自家的闺女在苏王氏心里怕是连根草都不如。
以前没分家，爹娘偏爱，什么都紧着妹子，自己也无话可说。可现在毕竟分家了，再要自己闺女们的首饰就说不过去了。
苏二亮直接拒绝道：“既然小妹有了这么好的亲事，又怎么能戴别人戴过的发簪。娘还是给小妹打两支金发簪，到时候夫家那边的人看到了也体面。”
许氏不想闺女的簪子被抢了，赶紧附和。
“是啊，娘，虽然分了家，小妹出嫁的时候我们也少不了去添箱的。”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分家了，该给的少不了，不该给的也不会给。
被一向老实的儿子媳妇这样拿话挤兑，苏老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个黑心肝的，要不是你挑唆，新宅能落了你的名字？这哪是儿媳妇啊，分明是觊觎我们老苏家财产的扫把星！特意来霍霍的搅家精……”
苏老太骂得兴起，苏二亮一家却没人接话。一家人保持沉默，反正簪子横竖不拿出来。
就连大房和三房也没附和苏老太。
前几次和二房吵起来，吃亏的总是他们。更何况这次是为了苏五梅，又没他们什么好处，谁愿意去沾一身腥。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苏四银，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出口拦了苏老太。
“娘，二哥二嫂以往在家里那是最孝顺的，莫为了几支簪子闹红了脸。”
说完就朝着苏老汉使了个脸色。内心却在腹诽：他娘就是短视，这三根簪子这么细小，明显不占分量，一根也就一两的样子。为了这竟然不顾正事儿。
苏老汉这才放下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