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受伤
却说张氏和刘氏,冷战了这些天后,两人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要不是苏絮的了那么个怪病,老老实实定亲,何至于让三房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让大房无辜受牵连。
这两家在继续唇枪舌战了几天后,竟然统一对外了!
这个外,当然就是二房了。
现在家务活轮流做,对张氏和刘氏而言,二房的存在更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省下的口粮,还不如多喂几只鸡!
没了许氏在中间,两人做点手脚,偷拿点家里的鸡蛋青菜去卖的,也不会被苏老太发现。
当然,张氏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苏有贯成亲需要房子!
二人一拍即合,每日轮番给苏王氏吹耳边风,说二房的坏话。惹得苏王氏看二房更不顺眼了。
这样暗涛汹涌的日子终于持续到了秋收。老苏家二十亩地,十五亩水田全部种的水稻,五亩旱地则是种的黑荞麦、黄豆。
除了苏老太和苏五梅留在家里做饭,一家子男女老少全部上阵抢收,运送、翻晒粮食。
二十来天后,即便是偷奸耍滑的大房三房也晒的脱了一层皮,二房更是累的直不起腰。老苏家的库房里终于堆进了满满的新粮。只等着缴完税粮,就卖出去换银子。
至于黑荞麦连着麦麸、黄豆,那是留着磨成粗粮来吃的。
老苏家的生活相对村里其他人家土地多上许多,原本还算富足。只是银子几乎都拿去供了苏四银读书。
苏四银又是个好逸恶劳,爱装大方的主儿。花钱如流水,老苏家的生活水平自然就降低了。
地里的农活干完了,苏王氏又指使苏二亮进山。
“老二,趁着刚农闲,你进趟山,多打点儿猎物回来给家里人补补。”
苏二亮并没有学过打猎,技术有限,只靠蛮力。每次顶着危险进山收获也不大。
但苍蝇腿儿再小也是肉,哪怕两只野鸡几只兔子,也能让老苏家吃点子肉了。
至于进山有多危险,苏老太才不会考虑。
村里自然也有其他贫穷的人家也想进山,好让家里人能吃上口肉。村里的规矩,一起进山的人都会相互照应,也会平分猎物。
苏二亮最后找了村里几个要好的庄稼汉,带着工具和菜饼子,在许氏等人的担忧中进山了。
七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许氏带着几个孩子天天都去后山脚下的大榕树下等待。
第四天的时候,苏蕊内心也焦急起来。在深山里住的时间越长,危险性越高。更何况是几个完全没有捕猎技术的庄稼汉。
为了口吃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这缺米少粮的年代,人命真是不值钱!
几人等到傍晚还是没有任何人回来,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回家了。
这天夜里一家人刚歇下,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老苏叔,快开门啊!”
夜色中,四五个庄家汉子围在苏家门口,其中一人背上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门边的空地上还扔着一头野猪和几只野鸡野兔。
苏老汉一看这情形,心里咯噔一声——出事了!
许氏奔了出来,招呼人把昏迷的苏二亮抬进屋里。看见丈夫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眨眼间便哭成了泪人。
“老苏叔,前两天只打了点野鸡兔子,今天遇到了头落单的野猪。原想着大家一起逮住,可是猪是打到了,缠斗的时候二亮却被野猪给顶了。”
眼前几个朴实的庄家汉子满脸担忧。猎野猪的时候,还是苏二亮主动冲在了前面。
苏蕊心疼的不行,暗暗检查了下。大腿裂开了好几个大长口子,最深的一处,感觉骨头都要露出来了。还好大血管没断。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些小的刮伤,血肉模糊的后背浸满了泥土,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应该是脱力和失血过多昏迷了。
苏蕊赶紧撕了件旧衣服捆紧苏二亮的大腿止血,喊道:“爷,赶紧叫郎中吧!”
苏老太看见苏二亮浑身都是血,昏迷不醒,只以为救不过来了。
“伤成这个样子怕是活不成了,再说咱家哪有银子给郎中霍霍?”
许氏听到这话崩溃的大哭,跑到苏老太跟前不停的磕头,额头很快红肿一片:“娘,求您了,您给孩儿他爹请个郎中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看到苏王氏绝情的样子,苏蕊强忍下了手撕了她的冲动。
这么重的伤,人还活着,大夫都不肯请,几个汉子也对苏老汉夫妻瞠目结舌:“老苏叔,我们商量了下,这次打到的野猪给二亮哥请郎中用!”
“我去叫郎中!”
“我也去!”
还不等苏老汉发表意见,两个年轻点的汉子就跑去找郎中了。
苏老太喊道:“请什么郎中,野猪是我儿拼了命打回来的,当然是我老苏家的……”
然而汉子们没做停留,并没人理她。
苏蕊心噗噗直跳,瞅着自己一家子妇人孩子哭的稀里哗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大姐,你带着朵儿和小木去烧热水,一会儿爹得用。”
“娘,你去找把剪子,把爹的裤腿剪开,稍微清理一下,一会儿大夫来了好治疗。”
许氏情绪很不稳定,手都是抖的,苏蕊在旁帮忙清理了起来。
不多时,村里唯一的一个老郎中到了。老郎中腿脚太慢,汉子们替换着背来的。
苏蕊看汉子们的做法,暗暗点了点头。虽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些人的做法倒还是过得去的。
周郎中一番检查包扎后,摇头叹了口气:“其他地方都是些皮外伤,上点药就行,就是这腿。
失血过多倒是可以止住,但口子太大,怕是不好长上,万一引起溃烂就不好了!只能是用药试试。
另外他体格太虚,不利于恢复,还要配合吃些补药才行。能不能渡过去,只能看他自己了。吃食上也得多补充点儿营养!”
在这医疗水平低下的年代,根本没有缝合技术。伤口长时间裂开的状态,这个季节极其容易发炎,高烧不退的话,就等于宣告没治了。
众人听完后个个神色黯然。
许氏几个忍不住呜咽出声。
泪水滑落嘴角,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苏蕊才知道便宜爹在记得心里已然有很重的份量了。
苏老汉和苏老太脸色深沉。对于不曾付出感情的孩子,伤心也是有限的。大概仅仅在惋惜少了一个劳动力而已。
而大房和三房的众人除了苏荷跟着啜泣。其余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五梅更是嫌弃的躲回了屋子。
纵使是知道自己一家不受待见,却也没想到生死面前他们竟能如此凉薄。苏蕊擦干泪水,面上更冷了,人却更平静了。
周郎中熟练的把苏二亮的大腿的伤口抹上药膏绑好。留下了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外伤药、普通的退烧药,又开了副加了当归的补药,一共是三百文。
在这个时代,这种外伤基本都是这样处理的。
苏老太只觉得一阵肉疼,舍不得掏钱。苏老汉看着堪称弃子的二儿子,到底还是要脸面的,吩咐拿钱。
想到外头那只一两百斤的野猪,怎么也值个二三两银子,苏老太这才不情不愿的掏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