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四银
月底，苏蕊终于见到了老苏家的大才子苏四银。即便每月休沐两次，但是苏四银大部分时间都打着刻苦攻读的幌子，轻易不会回来。当然，除非缺钱。
苏四银从十五岁开始下场，连考五年，终于在二十岁这年考上了童生。明年开春就可以下场考秀才了。
老农经济都一般，村子里本就没有几个读书人，最近几年也就只有苏四银中了童生。为这，老苏家可很是风光了一回。苏老汉和苏王氏就指着这个四儿子飞黄腾达了。
不同于苏大贵兄弟几个粗糙的样子，苏四银看起来身材中等偏高，白白净净，穿着一身细棉长衫，二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一表人才。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在苏蕊的记忆中，苏四银绝对是个道貌岸然的货。
每次苏四银回家，饭桌上就会丰盛很多。
苏王氏让许氏炒了四个鸡蛋。菜园子里西红柿大小的嫩茄子也摘来做了一个茄子炒肉。主食是粗面掺白面的两合面馒头。
炒鸡蛋是苏四银的专属，其他人可以吃馒头和茄子炒肉，二房每人只分到一筷子咸菜。
饭菜一上桌，一群人举着筷子齐刷刷的朝着肉沫茄子飞舞，饿狼扑食一样。眨眼间盘子就空了，只剩下滴落在桌子上的菜汁。
苏蕊使劲儿嚼着嘴里的咸菜，虽然不屑和他们去抢，但她好久没吃肉了好不啦！
这种别人吃肉，我连汤都没得喝的滋味儿，不爽爆了！
苏蕊瞅了瞅吃的心安理得的四叔，内心的小恶魔开始作祟了。
眨巴了下越发水润的杏眼，天真的问向苏王氏：“奶！元宝那么小，也该吃点炒鸡蛋啊！让三婶儿给夹点吧。”
鸡蛋金黄金黄的，热油炒过后飘起了浓浓的蛋香味儿，勾的屋里的孩子们不停的瞅着。
平时元宝还是很受宠的，听了这话果然闹开了。
“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张氏和刘氏难得没说话，家里的鸡蛋要么攒着卖钱，要么留给小叔子小姑子吃。她们也想吃鸡蛋很久了。
苏王氏把筷子一甩，训斥道：“闹什么闹，你四叔读书辛苦，这是给你四叔补身子的，你吃个什么玩意儿？”
苏蕊疑惑道：“鸡蛋四叔吃，那为什么我们二房也不能吃炒菜呢？”
“吃什么吃，就你们嘴多，都给你们吃了，还不得把家吃穷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苏王氏对二房那是妥妥的嫌弃。
要不是因为老四读书注重名声，她恨不得把这几个贱丫头片子直接卖了换钱！
苏四银慢条斯理的道：“二哥，你也不知道好好教教孩子，为了口吃的就忤逆长辈，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所以说苏四银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伪君子。
“就是啊，这么小年纪就这么泼辣，这是要把娘气死啊！”苏五梅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恶毒。
苏二亮以前在家里踏踏实实干活儿，还真没机会和苏四银杠上过。所以现在他的内心有点儿精彩。
他四弟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不是最谦恭吗？怎么闺女儿子想吃口菜到他嘴里就这么大逆不道呢？
合着他这些年自认为是勤勤恳恳，不争不抢的让着他们。他的父母兄弟却是拿他当傻子呢。
瞅瞅四弟吃的炒鸡蛋，再瞅瞅其他人吃的肉末茄子，再瞅瞅自家吃的咸菜条。近日来越发清醒的男人，觉得自己以前的脑子绝对是被驴踢了。
“四弟这话就不对了，孩子想吃菜就大逆不道了？家里的吃食一向是短着二房的，大哥、三弟农闲时还能出去打打零工，给孩子买个零嘴。絮儿几个长这么大却是从没吃过的。”他的空闲时间都被苏老太派去山里砍柴卖钱了。
苏四银有点意外自己傻二哥的反应，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其中的变化，就听苏蕊道。
“爹，奶说得对，咱们还是不吃了。奶也不容易，四叔眼看都过了娶亲的年纪了，咱家可不得省口吃的多攒点聘礼么。”
话题转变太快，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大伯娘，不能因为四叔花公中的银子而不满。四叔考功名也是为了大家啊。”
张氏听这话更是一愣，她哪里不满了？
苏王氏才不管这些，谁也不能触犯她四儿的利益：“不满个屁！她当自己是个啥，还敢惦记老娘的钱！你们也配和老四比，老四那是要当官老爷的，家里的钱当然要给他花。”
“是呀，大伯娘，虽然有贯哥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可毕竟咱没分家，一切那得听奶的。四叔那可是大才子，有贯哥再等几年也是可以的。”
苏有贯今年十七了，一直是张氏心里的病，庄稼汉十五六大都安排定亲成亲了，这个年纪没定亲的寥寥无几。
苏有贯听了这话，骤然神情紧绷。都说小儿子大孙子，可他奶从来都是事事紧着四叔，连他的婚事都得让步。张氏看到心里酸酸涩涩的。
但张氏也不傻，不会触苏王氏的霉头，赶紧说道：“我哪里不满四叔了，满嘴胡话，再胡说看我不抽你！”
苏蕊果断再添把火：“不说就不说嘛，反正即便是想成亲，家里也没屋子住，谁家肯把姑娘嫁进来。
还是奶心善，再怎样也让我们二房有吃有住的。尤其住的两间西厢房，特别宽敞。比起别家一家子挤在一个屋里强多了。将来我们姐妹出了门子，还能留给小木娶媳妇用。奶心里是疼我们呢。”
苏二亮和许氏不明白闺女这是闹哪出，怎么前面还嫌弃饭菜不好，后面又感激给他们住处了。不过两口子倒也没再说啥。
一行人被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带乱了节奏，都没再提起吃饭的事情，默默吃完，都各自忙去了。
唯有张氏，苏有贯的亲事迫在眉睫，一提起来到底是听进了心里。
婚事的确是不能再拖着了，可家里根本没钱盖新房子。二房住的西厢房可不是宽敞着呢，修缮修缮用来做新房足够了。
要是能把二房赶出去……
张氏越想越兴奋，也不给菜园子浇水了，拎着水桶就回去找苏王氏了。
“娘，你看小叔子和有贯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再不娶妻，十里八乡的好姑娘怕是都被挑剩下了。”
提起四儿子和大孙子的婚事，苏王氏心里也不舒服。
“你当老娘不想给他们成亲啊，哪来的银子？再说房子也不够！”
“这不是西厢房那两间宽敞着吗，做新房足够了。”
“西厢房那不是老二一家住着呢吗，哪有地方？”
张氏心里早就想好了，如今家里的活儿计，她和三房倒也能担起来。地里的活儿忙的时候完全可以把二房叫回来帮忙。累虽然累了点，但是比起儿子的婚姻大事这也不算什么。当即回道：“把他们一家分出去不就得了。”
“分家？你个搅家精，皮痒痒了是吧，我和你爹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
“不是，娘，不是分家，我的意思是单独把老二一家分出去。”
苏王氏虽然觉得二房一家碍眼的很，但是苏二亮可是家里的壮劳力，二十亩地还指着他下大力气呢。
不过这话苏王氏没有明说，而是赶了张氏出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咧咧，你还知道个啥，老娘还轮不到你来指使，赶紧滚回去干活。”
张氏没达到目的，悻悻走了，心里到底存了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