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挨打
干完这活儿，苏蕊又跑去灶间给娘和大姐帮忙。“娘，我来烧火。”
许氏和苏絮顾及她的伤，愣是啥活也不让她上手，只在一旁小板凳上看着。
“你坐着，你这伤还没好利落，有娘和你大姐在，这点活儿还用不上你。今天咱吃好的。”
许氏边说边麻利儿的把肉末放进热锅里，等里面的肥肉炸出点油，将白菜放里面一起炒。盛出来后，就着有点油腥的锅把切好的野菜放了进去，添水，上面蒸了豆面和黑荞麦面掺在一起的杂粮窝窝头。
苏蕊自打来了后，还没吃过肉呢，一盘肉沫炒白菜，勾的她哗哗流口水。
苏老汉带着男丁坐一桌，苏王氏带着女眷坐一桌。苏木和三房的苏元宝年纪小，也跟着女桌坐。
每桌一盆野菜汤，一盘肉沫炒白菜，一盘腌萝卜皮，一笸箩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杂粮面黑窝窝头。这在农家算是很丰盛的午饭了。
苏王氏开始分主食。
男桌那边，苏王氏一人分了两个窝窝头，便宜爹苏二亮只分到了一个。
苏王氏的说法是苏大贵、苏三金身体不好，要多吃点好生养着。几个小子们正在长个子，也得多吃点。
女桌这边，其他人是一人一个窝窝头，到了二房这边许氏、苏絮、苏蕊、苏朵和苏木这边，苏王氏只给每人分半个。
理由是二房闺女多，都是赔钱货，就得少吃点。
至于野菜汤，则是一人一碗。苏蕊看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大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都低下头默默吃饭。
今天一上午没闲着，苏蕊折腾的已经饥肠辘辘了，几乎是顺着香味儿，手就自动举着筷子朝着肉沫白菜夹去。
刚夹起一筷子白菜，啪！苏老太一筷子狠狠抽到了苏蕊手上。
“哎呦！”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苏蕊忍不住一把甩了手中的筷子，夹起来的白菜啪唧一声掉到了桌上。
屋里安静了一瞬，大家都望向苏蕊。
苏蕊手背瞬间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红了眼圈儿。自己毕竟不是原主，何曾受过这些。
苏老太却还不解气，指着苏蕊尖叫：“谁准你吃这盘菜的，你这下贱货也配吃肉菜！”
听见这话，苏蕊胸中翻腾的怒火恨不得把苏老太按在地上狠抽一顿。
“蕊儿！”许氏下意识的一把把苏蕊护在怀里，急切的解释着：“娘，她不是故意的，伤了脑子，有些事记不清了，犯起了傻。”
苏蕊这才想起，娘说的吃好的，就是带点油腥的野菜汤和杂面窝窝头。并不包含炒菜！
大伯娘张氏眼看本来分不了多少的肉菜少了一筷子，上下嘴皮一碰，责备的话张口就来。
“二弟妹这话说的，又不是不认识爹娘了，怎的就单独忘了吃饭的规矩了！”
“就是，二嫂也不说好好管教管教，没规没矩的，这不是败坏咱家的名声吗。”三婶儿刘氏不动声色的挑拨着，每次踩着二房的时候，自己才能感觉到一丝丝优越感。
坏了名声，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
许氏磕磕巴巴的朝着苏老太解释：“不是的，娘，蕊儿她，她下次再也不敢了。”
“奶，您别生气，香儿孝顺您。我娘一直跟我说，家里好的都要留给奶呢。”苏香边说边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到了苏王氏面前。
这话彻底激怒了苏老太，手上的一双筷子死命朝着许氏和苏蕊身上抽。
“我看都是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婆娘教唆的，一家子丧门星就知道吃，不孝的东西……”
苏絮和苏朵一左一右抱住苏老太的胳膊恳求道：“奶，求你饶了娘和蕊儿（二姐）吧！”
苏二亮更是跪到了苏老汉跟前：“爹，您劝劝娘吧，饶了桂枝和孩子吧！”
苏蕊抬头，看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内心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
好想一巴掌把这一群坏蛋拍死好不好！
苏蕊嘴里嚷着：“凭啥我们二房不能吃，大房三房就可以当蛀虫？”身上也使劲儿挣脱，想不管不顾的还手。但许氏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护着，这个身体才十二岁，还很瘦弱，硬是动弹不得。
简直憋屈坏了。
苏老太尽数抽打在了许氏身上。
一声声隐忍的闷哼声响在耳侧敲在了她的心尖儿上，苏絮、苏朵和苏木的啜泣声更是此起彼伏。
苏蕊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又是悔恨，一瞬间百感交集，深深的感受到了现在一家人处境的艰难。
苏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她把苏老太打了，然后呢？一家人都被贴上不孝的标签，所有人都会对他们避而远之，各种政策也会限制他们。
比如，她们姐妹想找门好亲事就难了。想让小弟读书考科考，也会受到阻挠。
太不划算了！
短短的时间，苏蕊承受着内心的折磨，度日如年。
等苏老太左一下右一下差不多打累了，苏老汉装模作样的开了口：“小孩子家的就得懂规矩，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
堂屋里的其他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始继续吃饭抢菜。苏二亮一家默默出了堂屋，回了西厢房。
苏蕊擦掉不知道何时流下来的半干的眼泪，双腿似灌了铅，也被强拉着走了。
西厢房里，苏絮挽起许氏的袖子，轻轻的给许氏拿热布敷着，胳膊上都被筷子抽出一道道的红痕，已经红肿起来了，额头上也有一条，背上肯定也少不了。
一家人都很沉默，竟是早就习惯了这样挨打挨骂的日子，只能默默的舔舐伤口。
苏蕊内心有点责怪自己的莽撞，这不是现代社会，没有健全的法律给人做主。
苏蕊心疼道：“娘，肯定很疼吧？我没想到，只是吃一口肉菜，就……今天是我莽撞了。”
许氏安抚道：“娘不疼，是娘没本事，让你们吃不上喝不上的。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更不能顶撞你奶。娘怕护不住你们。”
瞅着这一屋子的包子性格的亲人，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苏蕊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单靠自己，绝对对付不了老苏家这一大家子极品，必须自己的小家紧紧的抱团才行。
当务之急，是要改变自己一家子为了老苏家这群败类，无怨无悔当牛做马的思想！
尽早远离这些极品，想办法分出去单过。
对，就是单过，分家！到时候自家想怎样怎样，再不受老苏家的制约了。
“爹，为啥奶这么对我们，那肉菜谁都能吃，就咱们二房不能吃。咱们家干得最多，吃的最少，凭啥啊，爹到底是不是奶的亲生儿子？”
其实这句话苏蕊早就想问了。普通人家也有偏向，但苏老太也太过了点。简直就是亲儿子与后儿子的区别。
原主脾气就傻倔傻倔的，啥话都敢说，总是挨死揍。说出这话，家里人并不诧异。
许氏直接捂了苏蕊的嘴：”蕊儿，别瞎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去，你奶还不把你打死。“
看着二闺女一脸的委屈，妻子一脸的担惊受怕，苏二亮脸色更显灰败：”蕊儿，你吃不饱，以后爹的偷偷给你留点。“
”是啊，二妹，奶一直是这样的，我以后也偷偷给你留。“
苏絮更显胆怯，小声的劝着苏蕊。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稍有反抗只会更加遍体鳞伤。
这个家里，苏老汉和苏王氏就是天，硬着来没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