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玥希冀地闭上了眼睛。
“咕咕咕……咕咕咕……”朦朦胧胧中,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
什么声音?
好像是鸟?
又好像不是?
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姜玥好奇地睁开眼,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别说鸟,连个人都没有。
而她,孤零零又诡异地站在一个医院的走廊里。
她这是真的回去了?
姜玥不可思议地僵在原地。
“轰隆”一声闷响,对面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姑娘,穿着手术衣从里面疲惫地走出来。
她可能太累了,看着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被地上空水瓶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吓得姜玥赶紧冲上前,想扶住她。
不料,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看清对方长相的姜玥猛地一怔。
因为,这姑娘长着一张,跟她前世一模一样的脸。
不,准确地说,这姑娘就是她。
怎,怎么会这样?
姜玥傻傻地怔在原地。
而那姑娘,则径直穿过她,继续疲惫地向前走去。
对,穿过她。
姜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透明的。
她原来是在自己的梦里。
“昩昩!昩昩!”
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焦急的唤她。
这人姜玥认识,是前世带她的导师,这个医院的副院长,也是父亲生前的好友。
“师父,您喊我?”前面的姑娘回过头,笑着问道。
中年男人大步走到她跟前:“昩昩,你哥和你爷爷来医院了。”
“啊,他们来了?人在哪呢?”
姑娘脸上疲惫一扫而去,兴奋地追问道,
“是不是他们看我这两天忙手术没回去,想我了,过来给我送饭啦?”
中年男人却并没有回答她。
目光闪烁,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半晌,长出一口气:
“昩昩,师父跟你说件事,你先别激动。那个,他们不是来给你送饭的,他们,眼下一个在icu,一个在太平间。”
“就在你刚才做手术的时候,你哥哥执行任务时重伤昏迷,送到了咱们医院,你爷爷得知后不放心,在赶来的路上出了车……”
姑娘都没有听中年男子说完。
姜玥就看到她,像疯了似地,跌跌撞撞地向太平间冲去。
爷爷?
是爷爷!
姜玥心里一紧,也跟着往前冲。
太平间里,白布掀开,姜玥看到年过七旬的老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真的是爷爷!
一贯康健又爱笑的爷爷,此刻就那么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爷爷,您怎么了?”
“爷爷,我是昩昩呀。”
“昩昩来了,爷爷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姜玥扑上去,抱着爷爷嚎啕大哭。
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唤,爷爷都没能睁开眼,没再亲昵地揉着她的头,笑着唤她一声小昩儿。
“小姐……小姐……”
“小姐,您醒醒。”
伴着一阵轻晃,姜玥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头顶天青色的帐幔。
“干娘,小姐醒了。快看,小姐终于醒了!”耳畔传来欢快的惊呼声。
姜玥转过头,这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见她看过来,冲她甜甜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的容长脸妇人,端着汤蛊,慢慢走进姜玥的视线。
“小姐既是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姜玥木然地眨眨眼。
这是,又换了一个梦?
很快,伴着那苦涩的药汁喂进嘴里。
姜玥才知道,显然是她想多了。
药很苦,味很怪,还掺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连她一个常年和药材打交道,出身医学世家的人,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掺了些什么?
“小姐乖,良药苦口,喝了病才能好呀。”
妇人很有耐性,像哄婴孩般,每次都耐心地轻声哄劝着姜玥,不把药汁喂得一滴不剩,坚决不算完。
就这样,姜玥每天醒开眼睛就喝药,喝完药就睡觉。
睡着后,就迷迷糊糊做梦。
断断续续,她又梦到送走了爷爷后,她强忍着悲痛,回医院照顾昏迷不醒的哥哥。
半个月后,哥哥终于醒过来,而瘦脱了相的姜玥却病倒了。
于是一切又倒转了过来,换成哥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昩儿,你一定要好起来,没有爷爷,你还有哥哥呢。”
“昩儿,你这么昏迷不醒,是不想要哥哥了吗?”
“好昩儿,哥哥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要扔下哥哥好不好?”
夜深人静时,姜玥总能听到,哥哥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呼唤。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姜玥身体已基本恢复正常,有力气下床活动了,只精神仍有些不济,尤其是每日喝完药后,仍要昏睡好长时间。
食欲也是前所未有的差,基本是吃什么,吐什么。一天到晚,要吃无数顿。
“阿桑,这么半天了,怎么没见你干娘呀?”姜玥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手里的乌鸡汤,笑着问那圆脸少女。
这姑娘全名叫莫桑,平时妇人叫她阿桑,姜玥便也跟着这般叫。
“她出去买菜去了。”阿桑这会正趴在临窗的榻上,跟上面的绣绷较劲,头也不回地答道。
这个绣绷姜玥知道,是那妇人的,上面天青色的锦袍上,绣了些竹子,瞅着最后一片竹叶绣好,就能收工了。
阿桑应该是眼馋,趁妇人不在,也想偷偷绣两针。
只照她那架势,半天的功夫,针都被她捏弯了好几根。
看了看她那快被扎成筛子的手指头,姜玥觉得,她想绣的,怕不仅仅是竹叶。
“阿桑,家里除了你和你干妈,还有别的人吗?”姜玥盯着小姑娘执拗的背影,轻声打听道。
“还有干哥。这个我前天有跟您说过呀,您这么快又忘啦?”阿桑边摆弄手里的银针,边心不在焉地答道。
她就不信了,一片竹叶而已,她还能绣不了。
阿桑有干哥这事,姜玥当然没忘。
那天问了一半,被突然回来的妇人打断了,所以姜玥今天才旧事重提,趁妇人不在,想办法继续打听。
醒来这段时间,她断断续续问过妇人好多次。
这里是哪?
她怎么会在这里?
妇人从哪救的她?
每天给她喝的又是什么药?
结果无论她问什么,那妇人都只是笑笑,并不正面回答,然后以养病为由搪塞她。
说什么待她病好后,自然一切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就是糊弄人。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现状而已,和病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关键事事处处瞒着她就算了,那妇人还对她表现的特别殷勤,可以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日三顿的药煎着,每天还变着花样地给姜玥做好吃的。
而她越是对姜玥好,姜玥越不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