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蓄谋已久
御书房。
景宣帝如往常般,坐在书案前龙飞凤舞地批阅奏折。
忽然感觉口有些渴了,摸了半天,在惯有的位置上没摸到茶盏,头也不抬地喊道:“陆全,上茶。”
好端端的,这老货今天怎么还偷起懒了?
话音落,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就递到了他手边。
景宣帝目光仍停留在手里的奏折上,放下笔,顺势端过就往嘴边送。
不期然,却被狠烫了一下。
景宣帝放下杯子就骂了起来,“你个老东西今天抽什么风呢,这是想烫死……”
骂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余光中,书案前的人穿了件宽大的斗篷,并不是陆全。
景宣帝转过头,一点一点顺着斗篷往上,这才恍然发现,眼前站着的竟是二皇子萧瑾平。
“哦,原来是平儿来了呀。父皇手边还有些折子没批完,你要是有事的话,先去偏殿等着。”
景宣帝神色如常地,随手又拿起一本折子。
只是那手不知为何,却有些轻微的颤抖。
连着掀了两下,才缓慢的打开奏折,
提笔,还未在上面批一个字,却被萧瑾平抢先一步抽走了。
“这些折子不急,日后有人帮您批。”
萧瑾平随手将奏折扔到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锦缎,
展开,平铺在御案上。
“父皇不若直接写这个吧?”
“你,什么意思?”景宣帝一顿,抬眼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萧瑾平双手虚握成拳,轻咳两声,“儿子就是觉得父皇太累了,想帮帮您而已。”
帮他?
自古有儿子这么帮父亲的吗?
景宣帝深吸一口气:“你想篡权夺位?”
“父皇这话说的就严重了,父子间的事,怎么能称夺呢?”
萧瑾平干笑两声,不轻不重地解释道,
“再者,儿臣这不还是跟您学的吗?要知道当年,您就是这样对皇爷爷的啊。”
“放肆!”景宣帝气得一拍桌子,“朕做的事,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置喙。”
萧瑾平并未接他的话,更没有动怒,嘴角咧开,笑容更大了几分。
“父皇这是真急了吗?还是说,在故意拖延时间,等着旁人来救驾?”
萧瑾平弯腰,故意凑到景宣帝耳边,小声问道,
“父皇,儿子其实很想知道,这么个关键时刻,您最希望见到的会是谁呀?”
“萧绎?”
“萧瑾年?”
“还是那条忠狗何诚?”
“对了,还有一点儿臣刚才忘了告诉您了,别等了,今天他们都不会出现了。”
“你,你这个逆子!”景宣帝气得一把推开萧瑾平,喘着粗气骂道。
也是这一推搡,黑色的斗篷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明黄色的龙袍。
景宣帝大惊失色:“你竟是蓄谋已久?”
龙袍与别的衣饰,做工尤其复杂。
再看萧瑾平身上这件,正中那条金龙绣得栩栩如生,没有小半年功夫根本做不出来。
萧瑾平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索性直接甩掉身上的披风,大模大样的穿着龙袍在景宣帝面前晃。
“父皇看着怎么样?是不是儿子穿这件衣服,比您好看多了?”
“所以父皇还是写吧,再拖下去,只会把场面更得太过尴尬,双方都不好看。您放心,朕日后待您,一定会像您当初待皇爷爷一样,给您颐养天年。”
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景宣帝气得直喘粗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看着乖巧懂事,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儿子,竟然跟他整这么一出,企图篡位夺权。
如此父子相逼的画面,十几年前有一次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
现在儿子也来这么一出,让他如何不痛心?
景宣帝哆嗦着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大口,待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方缓慢地道:“如果朕坚决不写呢?”
萧瑾平无奈一笑:
“父皇,您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这么跟您说吧,今天这道圣旨,您是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此时的皇宫,已经被你儿子我的人控制了。若非不然,我也没有这穿龙袍的底气呀。”
景宣帝砰地一声将茶盏放在书案上:“萧瑾平,你真的要这么做,你确定日后不后悔?”
“儿子为什么要后悔?无毒不丈夫。”
“如果不这么做,前有太子萧瑾年,后有被您宠在心尖尖的摄政王萧绎,儿子什么时候能有这出人头地的日子?”
萧瑾平笑嘻嘻地说着,拿起笔,硬塞到景宣帝手里,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老就别再拖了,真没什么意思。”
不料,劝了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景宣帝却顽固地将手中的笔往地上一掷,忽然变得油盐不浸了。
“朕是不会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一个看着办吧?您真觉得儿子拿您没办法?”
萧瑾平冷冷一笑,
“父皇,这可是您说的,那儿子就不客气了,您放心,想来您很会就会心甘情愿写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萧瑾平也懒得再低声下气地劝,直接转身,冲着外面扬声命令道,
“来人呀,将萧瑾年的人头送上来。”
话音落,身旁景宣帝眼前一黑,差点跌倒:“你,你竟然?”
“萧瑾平你个畜牲,畜牲!他可是你的兄长。”
“畜牲?”
萧瑾年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一笑,“父皇别急呀,等过几天,萧绎的人头送过来,您再骂畜牲也不迟。”
转头,又冲外面催促道:“快着些,别让太上皇等急了。”
声落,门打开,并没有人进来,却有两个用绸缎包着的东西,扑通扔了进来。
不用看,这形状,自是某人的尸首了。
“这瑞王叔,不都提前谈好条件了吗?怎么还这么个态度?”萧瑾平不满地嘀咕了声。
不过想想地上的,竟然是萧瑾年的人头,瞬间又喜上眉梢。
不对,怎么一下扔进来两个,难道另一个是何诚的?
这么想着,萧瑾平便迫不及待地亲自上前,一点点将那两个绸缎包裹打开。
不料,待看清那两张血肉模糊的脸时,人却大骇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怎,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