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局
子夜，白日喧闹的小村渐渐平静，只有夜鸟虫鸣，风吹树响。
漆万刚刚合上双眼，准备进入那满是娘们儿的梦乡，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漆万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随手抄起枕边短刀，不料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生生的按在床上。
漆万愤怒的回头一看，竟是武迁，此刻正神秘兮兮的看着他。
“吓死爷爷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干嘛？”漆万这才放松了警惕。
“孙子，别废话，事关咱们爷们儿的身家性命，赶紧穿上衣服跟我来！”武迁边说边急急忙忙把漆万的衣服强行给他穿上。
“哎哎哎哎！穿反了，一边去，我自己来。”漆万推开武迁的手，赶紧重新穿好衣服。
一番响动，众人都被惊醒了，武迁急忙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抄起长刀和漆万悄悄的出了门。
“这两家伙这是要干嘛？”白安昂头问睡在中间的黄爻道。
“别问，随他们去，赶紧睡觉。”黄爻答道。
黑夜中，两条黑影在山间小路摸索着。
“娘的，我有点分不清方向了！你认路吗？”前面的黑影说道。
“武头儿，这事儿还得看我，我在军队里干过几年探路兵，嘿嘿，摸夜路我最擅长。”后面的黑影悄声答道。
“嗯，那你走前面。”两个迅速换了身位，加快脚步往山下走。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海滩边上，远远的看到他们停船的地方灯火通明，嘈杂声不断。 两人赶紧隐藏在礁石背后，漆万小心的缓缓探头张望。
“武头儿，不妙啊！这他娘的出大事了！”不一会，漆万回过头来悄悄的给武迁回道。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娘的，简直就是畜生！我呸！”武迁使劲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愤怒的说道。
“怎么的？是不是官府衙门追来了？”漆万紧张的问道。
“别问了，先救人要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下活口！”武迁一脸愁容。
说完，两人就趁夜摸了过去，二人都是老兵油子，这种隐蔽技巧对付这帮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渐渐的二人越摸越近，在一棵大椰树下停了下来。
两人小心的探头查看，却见停船附近灯火通明，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把船上的货物一件件搬出来，码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这不是喇叭口村村民吗？”漆万一脸震惊的问道。
“嗯，就是这帮不要脸的玩意儿。”武迁表情淡定。
“这！怎么会这样？接下来怎么办？”漆万悄声问道。
“你瞧那边那个老头！”武迁指了指货物旁边举着火把的老汉说道，漆万眯眼看去愤怒的骂了起来：
“就是白天和我们搭话的老杂碎，死不要脸的狗东西。”
“嗯，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武迁回头看了看漆万问道。
“擒贼先擒王！”漆万心领神会。
沙滩上，老头儿正举着火把教训一个摔倒的小青年。
“慢点慢点，别把东西摔坏了，小兔崽子毛毛躁躁的，喂喂喂，塔三别偷懒“
忽然，老头儿感觉有个冰凉冰凉的物件横在了自己的满是褶子的脖颈上，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瞬间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血液立刻流了出来。
“老东西，想活命就别乱动！”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耳畔传来。
“你，你们！”老头儿顿时感觉五雷轰顶，知道这是被人拿刀架了脖子，随即高举双手表示配合。
“都他娘给老子停下！”忽然黑夜中传来一声暴喝，所有忙碌的人都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僵持在了原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码放货物的箱子上，此刻正站着一个壮硕的身影，旁边的幺叔公则被另外一个人用短刀架了脖子。短暂的寂静后，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大声喝骂，有人抄起木棍柴刀想要冲过来。
“说了让你们别乱动，不听是吧？”漆万一使劲，架在幺叔公脖颈上的刀刃立马入肉半分，疼得老头儿呲牙咧嘴，骚动的人群立刻又平静了下来。
站在高处的武迁大喊道：
“我们的人呢？在哪里？说！”
“两位，别激动，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你们的人被绑在船上了。”幺叔公急忙回答道。
“漆万，这里交给你了，我去船里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要是有人不听话的，别客气！”武迁说罢跳下箱子，抢了一个火把，径直走向船只。
一边走，一边随即踢翻几个手持武器的村民，疼得几人哇哇乱叫。
上了船，却见船上一片狼藉，前舱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桅杆下面，李黑夫，刘长王喜三人被紧紧的捆在底下，嘴里塞着破布。一见来人是武迁，三人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口里呜呜的吼叫着。
“他娘的，别乱叫，娘们儿似的！”武迁说着，抽出短刀给三个船夫松了绑。
“武头儿，他们”王喜拉着武迁想说些什么，武迁摆摆手道：
“别说了，我都知道！危险还没解除，没时间废话！”说罢三人各自找了件武器，跟着武迁就下了船。
四人来到漆万旁边，相互点头招呼了一下，武迁开口大声喊道：
“既然你们只图财不害命，看起来也不是十足的海贼，今晚把货物都给老子拖回船舱，原封不动的码好，那么今天的事一笔勾销，爷爷不再追究。”
众人听罢，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幺叔公身上，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大半个胸口。
“哎！别愣着拉，都照办吧，看来今天我们是遇到硬茬了！”
这边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山顶村子里也没平静多少。
午夜三更，黄爻几人房舍。
几只烟枪悄悄的顺着门缝窗口支了进来，随即一阵烟雾吹出，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屋外嘈杂声响起。
“咣当！”房门被重重的踢开，四五个精壮的汉子冲了进来。
“都给我捆上！”领头的里正低喝一声，四个汉子立马抄起手中的绳索走过来掀被子。
“啊！怎么会这样！？”汉子惊呼道。
“我这边也是！”另一个汉子也回应道。
“头儿，我们上当了，都是布包不是人！”
“啊！不好！”就当里正惊呼之际，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五人急忙抄起柴刀棍棒迎了出去，不料想，迎面一条黑影窜出，只几个回合，都没来得及还手，五人全都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里正小肚子上挨了一脚，此刻正腹痛难忍，躺在地上直打滚儿。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安住手，教训一下算了。”站在后面的黄爻见白安还要打，急忙阻止道。
“拉过来吧！”黄爻冷冷的说道，随即另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被王春重重的丢在了里正的面前，汉子看了一眼表情扭曲的里正无奈的说道：
“头儿，那个姑娘的屋里也是假的！”
“哎！”里正使劲锤了一下地面，叹了一口气。
深夜，喇叭口村中央开阔地火光冲天，一群五花大绑的人跪伏在地上，旁边妇女儿童哀嚎声此起彼伏。黄爻端坐在正前方的一张长条板凳上，武迁白安等人则在人群中来回巡视。
“你们好生猖狂，竟敢明目张胆的抢劫商船，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黄爻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几位，我们知道今晚算是遇到真神了，看在我们只求财不害命的份儿上，饶了我们吧，村里的东西你们想拿什么都可以。不过老汉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被武迁押上来的幺叔公开口问道。
“说！“
“老汉我自认为我们做得天衣无缝，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破绽的？”
“老头儿，你有点太小看我们了，第一，你让刘小伙儿带我们去见黑黑的里正，小伙子显然一有时间没领会你的意思，你还刻意强调了一遍，旁人不明白，我可懂，这分明就是你们杀人越货的暗号，军队里的暗号黑话远比你这复杂得多。
第二，那小伙儿转身下山之际，里正特意嘱咐他，天黑后，一定要小心些。我明明看到你们是要收网回家，何来天黑后？哪里还需要小心些？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在天黑的时候对我们停船动手。
第三，家里明明穷得房子都没顶了，里正还要硬拉我们留宿，再好客的人也不会这么干吧？一群壮汉挤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岂不是更失礼？很明显，留宿是假，另有所图才是真！之后我把此事和老黄说了一遍，为了验证我的猜测，于是我们分头行动，这才能破了你们的局。”
“厉害，老汉佩服！”幺叔公垂头丧气的说道。
“看你们的手段，应该也不止干过这一次了吧？平日里捕鱼耕地，遇到过往商船就干起了抢劫的勾当，这他娘的不就是活脱脱的海贼吗？”武迁一脚踹在里正后背上说道。
“别打他，别打他，杀千刀的，呜呜呜！”一个杀猪一般的嚎声响彻村落，黑胖的里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着，震得武迁耳膜都要裂了。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没有耕地可种，附近的鱼也是越来越少，不做海贼这一村子的老老少少都得饿死！”女人擦了一把鼻涕吼叫道。
“就是啊！我们也不想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孩子们饿啊”
“都是那杀千刀的妖怪害的”
“大人们行行好吧！”村子里瞬间哭号声一片。
“其，其其实都是可怜人，黄总管您看”慧灵子弯腰小声给黄爻说道。
“嗯，要是就这么走了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但是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黄爻看着满场的老老少少，不觉的动了恻隐之心，看了看远处的武迁，武迁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黄爻缓缓站起身来，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大声说道：
“我们也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人，非常能理解你们的困境，我们有降妖手段，应该能帮助你们解决妖患。”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