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处逢生
秦朝,死囚监牢。
咣当!咣当!咣当牢头儿刘吉一边往监牢深处走,一边有节奏的用刀把敲打着手里的杖棍,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狱卒紧随其后。
阴暗恶臭的监牢中,吵闹哭喊声随即戛然而止。
刘吉有个毛病,就是每次接令要提人砍头,都会不自觉的边走边敲,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也是他震慑这群亡命徒的一种方式。每当敲击声响起,就意味着今天至少一颗人头得落地。
刘吉一边往里走,一边谨慎的环顾着监牢中的囚徒,尽量保持和他们的距离。干了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这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袭击,受伤流血都是小事,万一放跑了其中一个,上头追责下来,他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得玩儿完。
“他关在哪里?”刘吉回头问道。
“好像是乙字七号吧。”一个狱卒急忙回禀。
“那应该不远,回头这些号牌都得翻新一下了,看都看不清!”刘吉指了指旁边满是灰尘的监牢号牌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里走。
“喂喂喂!几位爷过来歇歇脚啊。“一阵慵懒的声音从左边一间监牢中响起。
刘吉扭头看去,却见监牢中间横着一块木板,一缕阳光从巴掌大的窗口斜射下来,在阴暗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明亮刺眼,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黑暗。刘吉眯眼望去,却见那木板上,一个黑影正惬意的躺着,一边舒服的享受着这一缕阳光,一边抖着腿哼哼唧唧,好不逍遥自在,仿佛这里是他家宅一般。
刘吉看罢,顿时无名火起,抄起杖棍紧走两步,使劲的敲击着监牢栏杆吼道:
“给老子起来站好!你他娘的还蛮会享受的,把这里当家了吗?!左右,一会儿把他的龙床扔出去了,人锁在尿桶旁站三天。”
“诺!”几个狱卒马上应承道。话音刚落,只见那黑影伸了伸懒腰蠕动起来。
“刘头儿,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晒晒太阳驱驱寒抓抓虱子而已,你看,要是大家都像我一样讲卫生爱生活,这监牢中岂不是其乐融融?”黑影缓缓站起来,慢慢的来到了监牢边上,烛火照映下,刘吉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个油嘴滑舌之人的长相。
却见此人身材魁梧,须发茂盛,四方脸,剑眉刀裁一般,身上囚服破破烂烂,露出一身腱子肉,黑黝黝的皮肤上尽是刀疤剑痕,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
“你他娘的你是武迁!?”本来想要骂人的刘吉看清来人后表情复杂改口低呼道。
“是我是我,难得刘头儿还记得,不必动怒,我跟他们不一样,虽然判了死刑,但我外面的兄弟已经帮我打通关节,再过几年就能放出去了,咱们以后说不定还得共事呢?”武迁笑嘻嘻得说道。
“呵呵,武大人好本事啊,战场失职这样的罪都能被你打通关节,佩服佩服!”刘吉冷笑道。
“哈哈,刘头儿看来是不信!随你吧,做人留三分,日后好相见那”
“你平时战场上杀七个宰八个的我不管,但是到了这里都是猪狗!武迁武军头儿,竖着是出不去咯!只能横着!”刘吉冷冷嘲讽道。
“懒得和你废话!话说你们今天这又是要砍谁啊?”武迁话锋一转好奇的问道。
“就砍你!”刘吉冷笑道。
“哎!别闹,刘头儿真会说笑。”武迁一摆手说道。
“嘿嘿,说笑?你看看这是什么?!”刘吉从腰间抽出令牌递给身边的狱卒,狱卒小心翼翼把令牌凑到了武迁面前,只见上面几个血红的大字。
武迁!斩!
“哎哟喂,还他娘的真是我啊!刘头儿,我就说了几句玩笑话,要是冲撞了爷们,我给爷们赔礼道歉行吗?”武迁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杀谁我一个小小的牢头说了不算,这是上头的决定。看来武军头儿的兄弟没办成事儿啊!“刘吉收好令牌,上前用衣袖擦了擦监牢号牌,灰尘除去号牌上露出几个字。
乙字七号!
几个狱卒打开监牢锁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武迁来了个五花大绑,接着又用一块黑布紧紧的罩在头上。过程中,武迁也没一刻闲着,左冲右撞不说,谩骂之声不绝于耳,直把在此几位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老子大秦百将官,战场上杀敌无数,你们几个狗东西敢动我?我干你八辈祖宗,刘吉,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刘吉实在忍不了,上前一顿拳脚,打得武迁哇哇乱叫,随即吩咐左右把人推推搡搡的拉出了监牢。
出了监牢门武迁老实多了,倒不是不想骂人,只是这头上的罩头实在是捂得太紧,让人喘不过气来。
路上,武迁慢慢觉得不对劲,感觉并不是去刑场,刑场的路他去过,不可能走这么远!这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这群人却越走越急,好像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孙子,要把爷爷送哪去?这根本不是去刑场!”武迁大口喘着粗气质问道。
“想活命就别说话,我们这是在救你!”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的回答道。
“救我?”武迁顿时一头雾水,赶忙提鼻子使劲闻了闻周围的气息,觉察到这几个人压根就不是刘吉这帮臭烘烘的家伙,看来他们途中悄悄的交班换人了。心想,或许是结义兄弟来救自己也说不定。于是再不废话赶紧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武迁感觉自己被推上了一架马车,车内非常拥挤,喘息声咳嗽声,放屁打嗝声混在一起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估摸着这小小的车厢里,起码塞了五六个人。
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就当武迁昏头昏脑要散架时,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几位,下车吧!”
还没等武迁反应过来,一个粗壮的大手掐着武迁的胳膊,使劲一拽把他生生的拉下了马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让他又一次的忍不住破口大骂,一顿拳脚后,武迁这才慢慢消停下来。耳朵里竟然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想来这可能是到了哪个河边。
这武迁越来越迷惑,疯狂的甩动罩头,想要把它甩掉看看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砰!一个飞脚踢了过来,武迁顿觉大腿火辣辣的疼。
“就你最不老实,再敢乱动推进河里喂王八!”一个声音恶狠狠的骂道。
武迁刚想开口,几个人就被推推搡搡的往前赶。过了一条狭窄的木板桥,感觉是被推进了一间船舱,摇摇晃晃的,提鼻子一闻,一股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
“都给我跪好咯!”一个粗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即一只壮硕的大手把武迁强行按俯在地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了,把他们的罩头摘了吧。”
话音刚落,武迁只觉头皮一阵火辣,一只大手连着罩头和自己一把头发,嚓的一声一起生生的拽了下来,疼得武迁呲牙咧嘴。
罩头摘下,眼前竟然也没亮多少。武迁赶紧揉了揉双眼,四下打量了起来。
却见旁边跪着八九个和自己这身行头差不多的汉子,一个个面带惊恐四下张望着,估摸着也是迷迷糊糊被带过来的死囚。黑暗处几个黑影手持武器列立两旁,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是什么地方。不远处的前方摆在一张条案,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端坐在上面。
此情此景,武迁忍不住心里一通乱想。是人贩子?是自杀冲锋队?东倭苦力?看这阵仗肯定不是自己兄弟救人。
“诸位!想必此时大家都很疑惑吧?”男人压了一口茶,起身缓缓走到明亮处,众人这才把目光集中了过来。
只见他身穿一件深褐色的直襟长袍,腰束祥云纹的宽腰带,一块墨玉挂在腰间,形状古朴。半白的头发间用一根银丝绑着,大约四五十岁,身材不高,方脸阔鼻,干净整洁,让人感觉非常面善。
“不是要砍头吗?这是哪里啊?”武迁身边一个汉子高声问道。
“诸位不要急,听我详细道来。旁边的兄弟们,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去上头交差吧。”老汉缓缓说道。听罢,黑暗中几个黑影一拱手,拉开房门依次走了出去。
“首先恭喜各位,从今天开始脑袋算是保住了。但是从今往后你们九位都是在逃的越狱犯,在大秦的疆土上你们已经没有立锥之地。”关好房门后老汉继续说道。
听完老汉这番话,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忍不住相互议论纷纷。
“大家安静!你们本是必死之人,此时此刻本该身首异处。不过上头有个任务需要各位以死士之心完成,这也是你们唯一的活命机会。”老汉一口茶下去继续说道:
“前些年有个方士名叫徐福,带领一千童男童女往蓬莱仙境外的三神山给始皇帝陛下寻求仙药,哪想从此杳无音讯,一起不归!”老汉停下来不再说话。
“徐福,就是那个半仙”
“对啊,听说此人甚是了得,神通广大。”
“呸,他其实就是个骗子,骗人的玩意儿”
众人听罢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老汉一边喝茶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几人,见大家越说越起劲,轻轻的咳嗽几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放下茶杯缓缓道来。
“几位,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超出你们的想象,请大家一定要按耐住,切莫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