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又一个自以为是的英雄
自从千金贵妇们也开始隐在二楼的青纱帐后听书看戏,逍遥阁的生意更好了。
闻讯而来的后生小伙儿们络绎不绝,几乎是场场爆满、座无虚席,一个个还特卖力地叫好捧场,生怕青纱帐后的贵人们注意不到自己。
可不是,李木一介贱奴出身,都能攀上卫府的高枝入赘享福,谁知下一个幸运儿不是自己呢?
寒门百姓们自是拿李木的事迹当励志故事,而那些原本就占尽天时地利的贵公子们就不这么想了,譬如,上官庆。
先前卫灵儿当众拒了国君,死守着一个不肯跟她圆房的卫子渊,已然让他想不通。如今,她堂堂一个卫府千金,长得漂亮也不算太笨,居然被卫子渊嫁给了一个贱奴!
上官庆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不可理喻。
正好上官悦因着帮卫灵儿做代理的缘故,整日在逍遥阁忙活,上官庆便也借着照看妹子的由头,有空就来逍遥阁坐,暗中观察那个让他看不懂的奇女子,捎带着把正当红的几部戏看了个遍。
神马《大话西游》、《大鱼海棠》,神马《人鱼公主》、《人鬼情未了》,个个都有着缠绵悱恻又凄美遗憾的爱情故事,真真是赚足了女人的眼泪、男人的唏嘘。
连一向高傲冷漠的上官庆都不禁喟叹,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爱恨情仇,才能写出这般感人至深又颠覆想象的话本子呐!
随便一打听,就惊掉了下巴。
居然……居然又是那个又蠢又机智、又怂又英勇、古灵精怪又张扬高调到让他无法忽略的卫灵儿!
能写出这样百转千回的故事,怎么可能只是她表面上那般的没心没肺?那一脸明媚灿烂的笑容,又怎么可能是发自内心?
于是,卫灵儿在逍遥阁照看生意时的兴高采烈,愣是被他看成了强颜欢笑,女孩儿时不时因技痒而登台献唱的嘚瑟与自嗨,也被上官庆硬生生听成了凄苦悲歌。
那边梁帝刚放弃作妖,这边上官庆便接了班,俨然第二个一厢情愿又自以为是的“救美英雄”。
他让上官悦去打听卫灵儿嫁给李木的原因,不曾想,那蠢妹子完全不懂得旁敲侧击,只会大喇喇地直接去问当事人。
卫灵儿当然不敢跟这个大嘴巴说实话。
开玩笑呢!宁肯喜欢一个普通下人都不想入宫侍奉国君?这等掉脑袋的大不敬想法,肿么可能承认!
卫灵儿只得打着哈哈搪塞她:“这不没人要嘛!哎呀跟谁过不是过呢?呵呵呵……”
“怎会没人要?”上官悦瞪着眼睛提醒她:“明明国君都想收你入宫啦!明明卫子渊都娶你当平妻啦!”
“哎呀呀!你别被他们骗啦!”卫灵儿讪讪地打马虎眼:“国君那么多爱妃呢,哪儿轮得着我?那天他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我表哥喜欢的是沐凡姐姐,不是我不是我哈!诶对了?淳于家的二姑娘咋还没来?马上要开演啦!你不去接一下?”
“哦哦哦……”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的上官悦一溜小跑地迎她的客户去了,卫灵儿抹了把黑线继续忙活她的,却没想到,她随口忽悠上官悦的话,传到上官庆耳里,就彻底歪了。
难怪……难怪会这样!上官庆压抑许久的一腔邪火就这么被勾了出来。
他本就看不上李木这种卖身上位的贱奴,如今眼瞅着他得了便宜还小人得志,不仅为了讨好主子欺负女人,还摆起了架子想要自立门户?哼!他以为他是谁?真以为娶了媳妇儿、进了卫府就不是奴了?
再看李木的眼神就愈发不善起来,偏偏那贱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被这种出身高贵的世家子看不起,李木早就习惯了,自不会放在心里,反正交集也不多,平日里公事公办、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上官庆初进亲卫军还只是个校尉时,就对高他半级的李木没怎么诚心恭敬过,如今因着帮梁帝平定废太子政变有功,破格提拔做了督尉,已跟李木平起平坐。加上替卫灵儿不平,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李木伤愈归队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整日沉浸在娶灵儿过日子的巨大欣喜中,只当上官庆是本性跋扈惯了,看谁都不顺眼,因此也就没多想,该干嘛干嘛,却不想无意间屡屡把上官庆气到内伤,莫名的怒火和愤恨也就越累越多。
这日在营中的校场上,二人各自操练着各自的队伍,本没有交集。
午间休息时,李木就地蹲着,心无旁骛地摆弄他的小木棍。
他并不擅长算筹,也一直觉得这玩意儿是只有天人卫子渊才能学会的高深技艺,从不敢相信自己能学会。如今被迫精打细算,不得不打起精神偷偷学起来,否则那一沓沓的宣纸,可怎么算得清楚?
一刀宣纸二两银子,差不多能裁十五个姨妈巾,大姨妈来的头两天,每天都需要十个左右,所以……所以两天需要……呃……二十个姨妈巾,那就需要……一刀多……多多少宣纸来着?
李木抓抓脑袋,无奈地换了个思路重新摆。
一刀宣纸二两银子,他月俸十两,可以买……呃……一二三四五……哦,五刀宣纸,一刀宣纸裁十五个姨妈巾,五刀宣纸就能裁……咳咳……裁多少来着?哦不对,不能五刀宣纸都用来裁姨妈巾,还要留一刀日用……
李木暗叹口气,只觉得压力山大、泪目两行。
前阵子他惊悚地发现,卫灵儿把净房里的草纸全换成了宣纸,还掰扯了一大堆神马生理健康卫生理论,非让他一起改用宣纸!搞得李木都舍不得在家里蹲坑了。
虽说卫灵儿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宣纸够用银子够花,可他一个大男人,怎能让灵儿一个弱女子整天为了银子抛头露面、辛苦挣钱?
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这点儿月俸,还真不知哪儿能弄来更多的钱。现在连每个月的宣纸够不够用都算不清楚,还真是笨到了家!
就在李木正沮丧懊恼又算得晕头转向时,哗啦一声,好不容易摆出点儿眉目的小木棍就被人一脚给踩乱了。
抬起头,是上官庆一脸的鄙夷和嘲弄:“哼!区区一个贱奴,也想玩算筹?你有那个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