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玄重月
笃…笃……
中年人似乎终于是做了决定，重又坐直了身子，抬手间两人之间多了个小茶几，中年人一边泡茶一边开口说：“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你。能回答的你就回答，不能回答的你只当没听见，不过，我当然希望你能都认真思考后回答我，可行？”
李贺点头，静静的等他提问。
“玄璃的事，你确实是打算让你儿子来入赘？还是只作拖延？”
“这…”第一个问题就让李贺尴尬了，“算是先拖着吧，毕竟这事我还没给我儿子说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倒算诚实。”中年人也不气，毕竟他活了这么久，什样的无赖泼皮货色没见过？
“你回去了，就跟你儿子说说这事，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你带他来一趟，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毕竟，你终究算是无心之失。”中年人略停顿了下，“说不定等他见过玄璃就心动了呢，我们龙族的公主可都是绝美的，就不说美貌，哪怕只是借这关系背靠我龙宫，在这人间，就无人敢惹。”
李贺点头称是，这老古董说的倒也是事实，毕竟龙族实力的确是强。
“你儿子得到了道引神玉，人妖两族我不知，但至少我们龙族是不会起什么歹心，因为我们龙族一位老祖曾拥有过，那东西对我们没什么大用。”中年人说着话，茶已沏好，顿时清香满室，倒叫李贺很诧异了一下，那茶香明心静神，着实是好东西。
中年人抬手示意，李贺也不客气，端茶慢品，只觉口中香气雾蕴，着实好茶啊！
“残魂这么个称呼是你儿子说的？他很肯定？是不是弄错了？或许只是某种精神印记？”
“是，不过，应该不会弄错吧，我那儿子提到过什么夺舍之类的，原本这种说法只是些民间传说，如今我儿亲身经历，我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这东西。”
“残魂的确是有的，”中年人说到这，倒是古怪的笑了笑，“不过人间应该是极少的，不，应该说人间根本没有可能出现残魂。倒是上界，有不少自那灾难中存活下来的老不死，他们中有强有弱，强的且不说，弱的那些若是被杀了，就会有残魂留存，若不打散，可以夺舍回生。”
李贺狐疑的看了看他，听这话里的意思，这老古董来历不简单啊，上界下来的没跑了，只不知道他说的老不死包不包括他自己。
“哈，你这是啥眼神？”中年人哑然失笑道，“我可不是老不死，那些老不死再弱也是帝皇之境，否则，你再是无心之失，我也要把你镇压在天渊海才算出了心中郁气，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也是你实力够强，我不过是灵境巅峰，比你强却也有限，镇压你代价太大，倒不如与你交好。”
李贺尴尬赔笑：“前辈，这事是我的错，若前辈真要处罚，我也认，只是这入赘的要求就恕晚辈不从了。不知前辈…？”
中年人撇撇嘴：“我叫玄重月，空活了万多年，你喊前辈倒也没亏，若是愿意，喊一声重月老祖我倒更欢喜，毕竟我龙族后辈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要是能有你这般年轻有为的后辈，我就高兴了。”
李贺心里腹诽，到底还是恭敬作揖称呼了声重月老祖，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可没忘了，龙族至少还有个老古董，当初可是确确实实把自己套了麻袋暴揍了一顿。
“你那儿子出生时可有异状？”
“呃？什么异状？”李贺神色郑重，事关丰儿，可马虎不得。
“就是与常人有什么不同。”玄重月解释说，“事关重大，我也只能问清楚才好安心。毕竟，上界那些老不死还真就靠那所谓夺舍长存于世。”
“这……我那儿子生而知事算不算？”李贺心里有些惴惴。“这算什么异常？”玄重月摇摇头，“也就是人间不多见，在上界，生而知事的多了去了，龙族，某些妖族，人族一些夫妻实力超绝的，后代都是生而知事的。”
“那就没什么异常了。”李贺摇头，“而且我那儿子遇到的应该不是老不死的残魂，毕竟以那种存在的实力，我那儿子哪还有幸理？”
“说的也是，也不知哪来的残魂…，罢了，反正你自己留意。至于对付残魂…，其实简单得很，尤其你们武者，修持己身，最无需担忧，也就是他才先天，等他七品，武意神魂凝聚，荡涤自身，万邪不侵。”玄重月说着，轻呡茶水，“你要实在不放心，回去后带他过来一趟，我有办法。”
李贺大喜过望，这些老古董果然都是不简单，当下便恭敬道谢离开。
李贺刚走，却从那侧面小门走出一位蓝衣妇人，玄重月连忙起身，殷勤的挽住她手臂：“青霞，你怎么出关了？不是说要成就那假王境么？”
“早几年就迈进假王境了，可惜，在这人间，受天地压制，无法成真王，唉…”玄青霞叹了口气，转而又问，“我本没打算出关，却是感应到那混小子的气息，方才就想出来，看你摆那前辈架子挺嗨？”
“呃…”玄重月搓搓手，“这不是太无聊了么，难得来个有趣的小子。”
“你无聊？那你倒是闭关修炼去啊，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反正我已经爆揍那小子出过气了，你拉拢也好忽悠也罢，”玄青霞揉揉眉心，“我弄个璃儿丫头的假身，你丢化龙池做个样子吧。”
“嗯？”玄重月皱眉，“那假身拿谁做？”
“那么多混血龙女，找个发色身形相像的，我再以法术模拟璃儿的神魂气息，就这些不成才的后辈，哪个能看出来？”玄青霞坐在玉座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别拿你那些大道理来说我，当心惹的我心烦揍你啊，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是是是，青霞厉害了，一巴掌就能把夫君我拍扁了。”玄重月没好气的蹲在旁边，想了想又觍着脸去给玄青霞捶腿，“青霞宝贝儿？你这一闭关就十几年，夫君可想死你了。”
玄青霞翻了个大白眼：“又来撩我？能行？丑话可说在前头，进了暖殿，你要是再中途溜走，就让你见识下我生气的样子。”
“嘿嘿，不会不会，”玄重月却是已经拖起玄青霞边走边拍着胸脯说，“我可是下定了决心想让宝贝儿你再给我生个崽儿呢，名儿我都起好了………”
说话间，夫妻俩已经进去了门中。
李贺被玄正引着回到大殿，大殿上已经只有玄明玄露玄茵，玄正有心叫侍女再去喊过来，想了想又作罢，只是与李贺喝酒闲聊。
李贺本打算回去了，捱不住玄正把住了他手臂就不放，只得耐着性子直到宴终，被那三个龙妃和玄正轮番劝酒，喝的有些晕晕乎乎的，着实是喝多了。
“老龙王，多谢款待，”李贺拱拱手。宴席终于要散了，老龙王也喝得不少，刚刚甚至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可叫李贺听得尴尬，几个龙妃也是尴尬不已，最后还是那玄明一边劝一边拖给拽走了。
跟着个侍女走出大殿，李贺摇摇头，看看右边，脑子里想着方才老龙王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非老龙王自己说，谁知道那玄幽堂堂龙后，居然从未……呃……，李贺拍拍头，我也喝醉了，想这些做什么？
“上尊？可是喝了太多酒有些头疼？”侍女见李贺停步，又见他皱眉拍头，过来搀扶住他问。
“无事，无事。”李贺应着，被侍女搀扶着走了几步，愕然扭头，这侍女？
“上尊若是不舒服，青青会些手法，等下到了客殿1，或许可以给上尊解解乏。”
被李贺那般盯着，这侍女倒也不羞，反倒大大方方的回看，甚至，抱得更紧了些。
李贺轻轻抽了下手，便又作罢，也不知侍女这般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龙王他们的试探？到了客殿，侍女扶李贺去软座坐了，倒放开了他，奉上了果盘，清水。
李贺到底是肉身厉害，醉意已去大半，见她忙完了就跪坐在旁给自己捶腿，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龙族传统的待客之礼？上次我来可没见过。”
“上尊，奴婢叫青青，至于这般做却是奴婢自愿如此的，可是不喜？”侍女停手，抬头应话。
“我倒是无所谓，”李贺拿过枚元果，“你想做什么我也明白，不过，实话实说，你这小鲤鱼却是攀错了人。”
“我明白的，上尊。”青青却是继续捶腿，“上尊这般传奇人物，我一个小小鱼精自然是配不上，更没那能耐服侍，不过，青青也并非是想要作上尊的枕边人，只是想着能借上尊之手脱离这龙宫罢了。”
“哦？怎么说？”李贺从怀里摸出个禁盘激发了，指着旁边说，“可是在龙宫受了欺负？你坐下慢慢说，有这禁制，倒不会被人听了去。”
青青倒没去坐，只是起身浅浅一礼，复又跪坐回话：“上尊愿听，奴婢便说说。我本就是条普通的锦鲤，三百多年前被带来龙宫，又受龙后娘娘启灵点化，对龙后娘娘是很感激的，只是，龙后娘娘心好，别的龙族却不尽然。”
李贺打量了一下，他虽看出这是个鲤鱼妖，却没看出原来还是个锦鲤，倒又是个稀罕的。
“奴婢这几百年来，见多了那些与我一般来历的侍女的下场，都不太好，要么嫁给那些龙子龙孙作宠妾，沦为了玩物，更多的的就直接被丢进了龙卫里。”青青忧心忡忡的说，“若非龙后娘娘不许，我早已被那些龙子龙孙祸害了，上尊别看是作宠妾，可在我看来，倒还不如被丢进龙卫，起码，丢进龙卫虽是免不了受虐至死，可到底也只是几天功夫就算完，可做了那宠妾，那些龙子龙孙不过当个玩物，顶多就是无性命之忧，实则依旧是糟践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李贺挠挠头，自己就来了两次，十几年前来去匆匆，这次也真没注意这些，这龙宫看着辉煌大气，倒不知私下里是这么个污浊之地。
“那些龙女呢？也是这般恶劣性格？”
“那倒不是，”青青摇头，“龙女们大都很安分的，至少在伴侣一事上是很专一的，或许也有那龙族律例对龙女太过严苛的原因？”
“我方才看有些侍女也是龙女，她们难道也是与你们一般？”
“那些…，”青青犹豫了下才说，“那些是混血，纯血龙女是不会作侍女的，至于混血龙女的地位，或许比我们高些？只是，也就是不会被送来送去，虽是从一而终，到底也是宠妾之身，从未见过那些龙子龙孙正儿八经娶这些混血龙女。”
李贺皱眉，一族之内居然如此泾渭分明的吗？想了想又问：“那你说的那些龙子龙孙都是纯血？”青青这次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最后指着自己脑袋说：“有些事，我虽然知道却不能说的，有神禁的。”
李贺更是皱眉，看来这龙族也就是表面光鲜了，与人族皇室中一般，起身踱了几步他又问：“那你想借我之手离开，你这神禁怎么处理？我可不太懂。”
“上尊愿意带我离开？”青青喜出望外，忙不迭说，“上尊不用担心，您若是开口讨要我，龙宫自然会除去我的神禁。”
李贺沉吟了一会儿问：“我找谁讨要？老龙王？”“我是龙后娘娘带回来的，上尊找龙后娘娘讨要就是，想来，以上尊的身份，龙后娘娘不会拒绝的。”青青说完便是跪地连连磕头。
李贺连忙一把把她拉起来，看看那明显淤红的额头，叹了口气，居然要找龙后啊，这可不太好办，那龙后可不太好说话，一身奇怪的威严气势，自己可是吃过亏的，若非必要，真不想自讨没趣。可是，看这小鲤鱼欣喜的神色，罢了罢了，顶了天再挨那龙后训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