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各做各事
周六傍晚喧闹的商场三楼，身高一米八八的林鸿，拽住了身高一米六五的阮青，表情凶悍的好像要将阮青活剥生吞了一般。
阮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整个大脑就停止了工作。
两人就这么站在栏杆旁边，一个眼神凶悍，一个慌忙无措。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一直到周围的喧闹声消失不见，两扇造型神异的古朴界门出现在两人的身后，阮青才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再来一遍，林鸿地语气依然坚定，那股架势，大有今天不把阮青娶回家，就“自刎乌江”一样。
周围的人都变得静止不动，时间也悄然停止在这一秒，阮青原先的慌乱，也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消失不见。
恢复了以往端庄从容的阮青，抬头看着林鸿坚定的目光，声音轻渺，却又坚定异常。
“好。”
“千羽乱芳华！”
惊虹挥舞间，万千缭乱的剑气交织成一张避无可避的剑网，斩向一双大锏舞的虎虎生风的马傲。
马傲先是惊讶于vita对剑气的“开源节流”又进了一层，随后又被vita与一秒钟前截然不同的状态所迷惑不解。
双锏齐挥破开剑剑交叠的剑气巨网，马傲开门见山道：“你是在地球上碰上什么奇遇了？”
“地球上可没有奇遇，我碰上的，是大喜事。”
林鸿一边挥动惊虹艰难抵御马傲的双锏砸击，一边笑容荡漾的和马傲炫耀起自己刚刚在地球上发生的大喜事。
马傲看着林鸿欠揍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大喜事，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嘴上聊着平和友好的话题，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留情。
在十六铁将中实力排名第二的马傲，凭着一双铁锏，砸碎了不知道多少魔兽的脑壳。
势大力沉的铁锏，每次短兵相接，都仿佛要把惊虹剑灵砸晕过去一般。
林鸿手腕诡异的转动，将马傲的力量卸去，大笑道：“我就快结婚啦！”
“哦？”马傲眉毛一挑，由衷道：“恭喜啊，到时候来皇陵里摆一桌，让弟兄们也喝一顿喜酒？”
“来皇陵就算了吧，不吉利，如果你们能出来的话，我一定大摆宴席，请弟兄们喝个痛快！”
林鸿剑尖一挑，将马傲重逾千斤的双锏挑开，随后借助反作用力撤出了马傲的势力范围。
出于荒古定下的“游戏规则”，离开了势力范围后，马傲就不可以再对林鸿发起攻击，只能任由他溜之大吉。
马傲看着林鸿御剑远去然后被某位神箭手一箭射落地面的身影，感慨道：“还真就像英武说的，这家伙，天赋高的离谱啊。”
两天之前，马傲刚和林鸿交了一次手。
那一次，刚从某位铁将手下逃掉的他，精神和体力都趋近于极限，连硬接马傲一锏的能力都没有。
这才短短两天，精神和体力没有一秒钟得到休憩的林鸿，就已经能有惊无险的卸掉马傲近乎七成的力量，甚至还有余力和马傲“闲聊”。
这种堪称惊人的进步速度，是年轻时的马傲拍马莫及的水准。
或者说，四大荒十六铁将中，没有一个能在年轻时比得上这个叫vita的剑客。
“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不会就打不过他了吧？”马傲心里想道。
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沙漏时钟。
身处玉朝皇陵中，林鸿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每分每秒都全身心地投入在“如何才能活下去”这个问题上，往往在林鸿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到了两界交替的时间。
如果不是每天都会按时被界门传送出来，林鸿大概早就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概念。
十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林鸿，提着剑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坑洼凹痕的惊虹，站在了玉朝皇陵的大殿前。
英武坐在金光耀眼的大点门槛上，拄着自年幼起就伴随自己征战沙场几十载的“长夜”剑，缓缓起身。
抬手解开肩上的挂扣，将银甲白袍一并卸下，英武看着满身伤痕的林鸿，轻笑道：“我还以为要过很多个‘十四天’，你才能来到我面前呢。”
“还真是被小瞧了啊…不穿盔甲的话，可千万小心别受伤了。”
林鸿横起惊虹，身上松垮的气势浑然一变，锐利如搅动天地的蛟龙，如奔腾汹涌的海浪，如璀璨耀眼的大日。
短短十四天时间，林鸿就彻底将过去十几年间所塑造的“枷锁”打破，战斗风格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该凌厉的时候依旧凌厉，但该藏起锋芒示敌以弱的时候，林鸿也不会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往无前的剑术中，也会有迂回反侧的招数，这没什么不好的。
英武看着由无尽剑气具现化出的“剑”落入林鸿的右手，疑惑道：“得到古齿之后，你也始终没有改练双剑的打算吗？”
双剑能走出一条坦途大道的难度极高，但相应的，也有着单手剑无法企及的变化招式。
单手剑跟不上的，双剑能。
单手剑防不住的，双剑也能。
单手剑使不上的力气，双剑也能够全部使出来。
左手古齿，右手惊虹，一左一右两把世间罕有的神品长剑在手，就算技术上差了一点，也只是瑕不掩瑜罢了。
如果改换双剑，过了适应期之后，破坏力和各种方面的应对能力都会上涨一大截，英武不明白为什么手握如此一座“宝库”的vita，会执着于已经快要攀到顶峰的右手剑。
“一开始确实有想过双剑，和杨老前辈的那场问剑一开始也是用的双剑，但后来我发现，就算双剑的技巧、招式、进攻力都远大于单剑，但一人分心两剑之后，我能看到的那条‘路’，就断掉了。”
林鸿抬起纯粹剑气凝聚出的常见，凭空挥砍了两下，眼神澄澈道：“既然拿起了剑，当然要一条路走到黑，如果连一开始认定的那条路都走不下去，就算换成三头六臂九剑，也走不到我所认定的终点。”
“哈哈哈哈哈…”英武仰天大笑一声，再次看向林鸿的目光里，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一条路走到黑吗…很好，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打算怎么越过我这块‘石头’，来贯彻你的剑道！”
原本还打算让林鸿先出手，试探一下经过了十四天无休止的鏖战之后的年轻人还剩下几分力，结果英武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
长夜出鞘，敛尽所有光华的剑身上，星月闪烁。
面对年龄与等级都远低于自己的林鸿，英武一出手，便是最强杀招。
“黯淡黑天！”
长夜斩下的瞬间，林鸿视线所及，皆是无尽的黑暗。
转瞬间，所有的黑暗被压缩成一线剑光，依靠纯粹的力量撕开本就处于亚空间之中的皇陵空间，将拦路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林鸿不敢托大，全身剑意沉入手中。
轻若翩鸿的剑气长剑，在剑意灌入的那一刻，顷刻间便拥有了真正的“剑形”。
面对连空间都被吞噬的斩击，林鸿轻呼一口气，心态从未有过的安稳祥和，身上剑意却是澎湃如山海。
“初升·八英里！”
一剑，斩在空气上。
又一剑，还是斩在空气上。
再来一剑，依旧斩在空气上……
瞬间斩出十八剑，剑剑斩在空气上。
任谁看来，此刻的林鸿都是被眼前空间崩塌的景象吓坏了。
可剑剑落空的林鸿，此刻剑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澄澈，眼神也明亮的，似乎要把无尽的黑暗全部驱散。
终于，第十九剑，林鸿手中由剑气和剑意组合而成的长剑，斩在了吞噬空间的黑暗剑光上。
先前十八剑所叠加的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面对强敌时素来以技巧取胜的林鸿，以纯粹的力量，硬撼英武的最强杀招。
最强对最强。
拥有先手优势的英武，却是根本笑不出来。
林鸿的第十九剑，根本拦不住英武的黯淡黑天。
但第十九剑之后，第二十剑、第二十一剑、第二十二剑……
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都包含着之前所有斩击的力量总和。
当林鸿面目狰狞着斩出第二十七剑的时候，那股单纯挥动便可扭曲空间的力量，已经足以斩断一头亚龙种的脑袋。
力量不断衰减的黯淡黑天，和每一次击溃便以几何倍增强的初升·八英里，在这一刻，决出了已经盖棺定论的胜负。
英武横剑胸前，将力量提升到五成的同时，开始动用感知来寻找林鸿的位置。
原本稳定的空间被黯淡黑天的斩击吞噬，林鸿的初升·八英里也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空间雪上加霜。
原本几步的距离，此刻谁也不知道究竟是隔着几米还是几万米。
“来了！”
忽然间，英武察觉到一股如山海般宏伟的剑意从身前袭来，几乎本能的抬剑防守。
不出所料，重如山岳的斩击，来到英武的胸前，再快一点就能够劈开英武未着甲胄的胸口，可惜…
“月琉璃！”
完美挡下林鸿决胜一击的英武，上演了教科书一般的防守反击。
劈山断海的斩击，将林鸿先前所有的铺垫和优势全部抹平。
“结束…了！？！”
英武势在必得的一击之后，发现已经用上五成力道的月琉璃却斩了空。
而感知中一直锁定的“林鸿”，却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不见。
就在英武错愕间，一个微不可察的气息从头顶掠过。
几乎抹去了所有气息的林鸿，就这么直愣愣的从英武的头顶飞过。
当英武发现林鸿的作战计划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英武战斗时始终没有抬起的左手奋力向上抓取，却在即将触到林鸿脚踝的那一刹停住。
浑身上下遍布着十八般兵器留下的伤痕，林鸿气喘吁吁的躺在玉朝皇陵的大殿上，大笑道：“没错，结束了！”
在英武的手掌即将抓住林鸿的那一刻，林鸿就已经完全进入了皇陵大殿。
荒古定下的规则里，大殿之内，就已经不再是英武的追踪范围。
林鸿，越过他了。
自知被耍，英武也不气恼，长叹一声坐回大殿金灿灿的门槛上，捂着脸哀叹道：“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
被黯淡黑天所斩断的空间，让英武不得不放弃双眼，动用感知来确认林鸿的位置。
一个顶级的lv9强者，在动用感知之后，除非是同级别的隐匿特性，否则就决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什么妖。
当英武开启感知的那一刻，就是林鸿所有的技巧和手段都失灵的那一刻。
但同时，也为林鸿创造了一个绝无可能重现的机会。
借着紊乱空间乱流，林鸿把全身剑息灌入手中的剑气长剑中，然后关注全身力量，将它朝着自信大意的英武掷去。
满载着林鸿气息的长剑，在从空间乱流中出现的刹那，带给了英武“vita在这里”的错觉，诱导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前方。
在英武自信满满的要将“vita”斩于马下时，真正的林鸿，已经敛藏气息，大摇大摆地朝着大殿冲去。
感知的确可以让所有的猫腻手段无所遁形，但同时也会让使用者不去相信他的眼睛。
骗过了感知，就可以骗得过退化的双眼。
林鸿在大殿门槛旁边躺足了十分钟，呼吸才慢慢变得强盛起来。
扶着金碧辉煌的墙壁，林鸿一摇一晃的站起来，对着“羞于见人”的英武挑衅道：“就说别小瞧人了。”
丢下这句话，拼了十四天命的林鸿，心情悠哉的朝着大殿中央抚须微笑的荒古走去，“荒将军，是我赢了。”
荒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呢，规则说了，vita小友要触碰到老夫的身体，才算真的赢下这场游戏。”
“嗯？”
“琉荒！”
荒古话音刚落，林鸿就发觉不妙，当即召来惊虹，对着身前悍然斩下。
咔—轰—！
荒古原先坐着的椅子，被林鸿没头没脑的一剑劈成了木屑，椅子上的荒古却是消失在林鸿视线中。
林鸿察觉到衣领上若有似无的扯拽感后，嘴角抽搐道：“荒将军，您别跟我开玩笑啊……”
荒古笑容和煦道：“荒某一生行事坦荡，从不开没品的玩笑。”
“可恶，千羽乱芳华！”
就算知道已经没用，林鸿也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紧握惊虹转身斩出万千剑气。
但还没刚把剑气织成的大网甩出去，林鸿就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扼住了自己的后脖颈，甩鸡崽儿一样，将他甩出大殿，一路飞向皇陵入口处。“”
“十四天已过，vita小友，请重新来过！”
被荒古一把甩到皇陵入口处，林鸿坐起来，呆了几秒钟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英武“看”着十四天不眠不休不进食将极限一遍遍拉高的年轻人，就这么昏死过去，不忍道：“将军，您这确实有点…”
荒古将目光投向不尽职不尽责，还被低自己一个等级的年轻后辈绕过的英武，皮笑肉不笑道：“有点什么？”
“深明大义！”
英武目光凌厉言语诚恳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半点的虚伪造作。
荒古满意的笑了笑，重新将视线落回被气到昏厥的林鸿，叹声道：“现在对他狠一点，丢的是人，等到那个时候，丢的可就是命了啊。”
说起这个话题，英武也沉默下来。
他知道大将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vita…或者说是为了时停界的未来。
现在的心慈手软，就是对时停界未来的不负责任。
荒古摆摆手，道：“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请廖大夫去给vita小友治治伤，再找几个手脚利索的，去侧殿把炉子烧上。”
“烧炉子…”英武瞪大眼睛，震惊道：“将军您是要！？”
“别大惊小怪的，vita小友带着完好无损的剑来，总不能让他带着一柄破烂不堪的剑走吧？”荒古弯腰将林鸿失手落下的惊虹剑拾起，不禁点头赞叹道：“是柄好剑。”
即便剑身已经因为和各种兵器的撞击而坑洼不平，剑锋也砍卷了刃，但惊虹上的剑势，确实一点不减。
在超额过度的战斗中已经昏厥过去的惊虹剑灵，即使已经没了意识，也在努力的回应着vita的召唤。
这一点，和当年的古齿。
一般无二。
“去吧，动作麻利点，别等到廖大夫把人治好了，我这边炉子还没烧起来。”
“对了。”荒古突然出声叫住准备离去的英武，面容和煦道：“如果下一次还这么轻易的被骗，你就陪他一起参加游戏。”
英武尴尬地回答道：“知…知道了…”
廖子亚一路赶到昏厥的林鸿身边，看着他身上超过十五处致命的伤痕，摇头轻叹道：“拖着这么一副身体，居然还能骗过英武将军进入大殿，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命大，还是该感慨你这怪物一般地行动力。”
“廖大夫，治伤就治伤，别捎带着骂人行不行啊？”
英武万分无奈的靠在旁边的长明灯柱上，疑惑道：“不过你说他身上有超过十五处致命伤，真的假的？”
廖子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英武，一字一句表情认真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七处致命伤，每一处的伤势都足以让一个lv8的战士当场死亡，即便是一般的lv9，在承受vita身上一半的伤势后，也必死无疑。”
“这么厉害？”英武惊叹道：“能弄死两三个lv9的伤，在这小子身上都几乎体现不出来作用，难不成他其实是魔兽转世？”
廖子亚摇头道：“我也无法理解，照理说以他的身体素质，早在几天前就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能一直拖到现在才昏厥过去，我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英武长叹道：“难怪忱鱼雁要把他留下来，还将时停界即将发生战争的实情告诉他，这要是放在两千年前，恐怕是要直接当作大将军来培养的吧。”
“大将军不是让你找人去烧炉子吗，你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没问题？”
廖子亚又抬头看了眼旁边废话漫天的英武，暗示他该离开了，不要影响自己治病救人。
谁知英武压根就没有听懂廖子亚话里的意思，语气闲逸道：“开炉烧火的事都交给阿发了，论烧火，军队里谁比得过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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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正在烧火的阿发：“谁说我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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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子亚轻叹一声，不再搭理人闲话多的英武，抬手一挥洒出纯粹的黑暗之力，将生命体征几乎消失的vita裹住。
以黑暗之力，行光明之事。
纵观时停界有文字记载的五千年历史，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廖子亚一人。
有着最强大破坏力，和最高层面品阶的黑暗之力，居然可以被用作治愈伤病。
不仅可以用来治愈伤病，效果甚至比现在大多数的光明元素治愈特性还要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事儿说出去，一根糖葫芦就能骗走的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将林鸿从头到脚一点不漏的全部裹进那团黑暗迷雾中后，廖子亚就盘腿坐在了黑雾前，闭眼打坐。
林鸿伤的太重，没有办法在暴露的环境中进行治愈，必须要用黑暗迷雾将与外界隔开，然后在通过黑暗之力缓慢的修补他的身体。
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枯燥，但本就生于黑暗的廖子亚，早就习惯了漫长且枯燥的生活。
在皇陵大殿外憋了十四天没人讲话，好不容易出来了，面前唯一一个醒着的人还打起了坐。
实在闷得慌的英武，冲着已经对外界没有感知的廖子亚挥了挥手，就转身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英武还不信了，偌大个皇陵，十万英灵铁骑，还没有一个能跟自己唠嗑解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