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支配者
奥克维托最后的底牌，不是强大到足以逆转战局的力量，也不是无人可及的逃遁速度。
而是忱鱼雁真的看过了他的记忆。
“你应该看到了吧，我记忆里那群家伙我承认你很强，但那里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别说是一个陆小白，就算是陆小白背后的阿拉丁，也一样杀给你看。”
奥克维托嘴角咧开，狰狞笑道：“目标达成后，那就是一团凝聚起来能颠覆一座大区的力量，你再怎么强悍，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不可能与组织为敌！现在立刻马上放了我，我就当没有这回事，不然…”
“不然怎样？等你死透了以后，托梦给你身后的组织，让他们来杀了我去给你陪葬？”忱鱼雁看着气焰嚣张的奥克维托，讥讽道：“你以为他们会为了你，向一个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宣战？”
忱鱼雁伸出食指，按在奥克维托的眉心处，嗤笑道：“别傻了，你应该很清楚，他们不会的。”
“你…！”
奥克维托想要出声反驳，却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忱鱼雁说的没错，那群因为利益而聚在一起的家伙，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付出什么代价，更不可能去开罪一个能够覆手间碾死lv9的怪物。
“你到底是谁…”
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后，奥克维托认命的看向忱鱼雁，看向只一眼就让自己灵魂沦陷的妖艳女人。
忱鱼雁指尖微微用力，将奥克维托的头骨按出一个指肚大小的坑洞。
头骨开裂变形的疼痛，让奥克维托面目扭曲狰狞，却始终没有痛呼出声。
忱鱼雁脸上嘲弄的笑容消失不见，表情再一次变得冰冷，看向奥克维托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忱鱼雁。”
……
陆小白睁开眼睛，夕阳还没落下，躺椅还在轻摇轻晃，
木木卧在自己的腿上，一切都是那样安静祥和。
陆小白抬起手，摸了摸脖子，没有摸到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右手的无名指也还在。
缓缓吐出口阴郁的浊气，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死亡的痛苦，陆小白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勇敢。
子弹穿透肩膀，胳膊齐根断掉，肚子被剖开，全身上下的骨头筋脉全部碎掉……
承受这些伤痛的时候，陆小白脑子里想的，就只有“疼”而已。
疼过了，也就没有了。
即便再来一次的时候还是会心有余悸，但总是可以用意志去克服、去面对的情绪。
但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陆小白心里就只剩下了害怕。
那不是能够凭着意志力就压下的东西，那是刻在人类dna里的谱子，是生命无法逆转的本能。
扪心自问，真正死过一次后，陆小白对死亡，依然没有太多的了解，更谈不上豁达无畏。
充其量，就只是比地球上的人多了一次真正死亡的经历而已。
没用的经历。
眼前岁月静好的模样，让陆小白不久前才立下的誓言，悄然间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他要变强。
必须要变强。
不惜一切代价去变强。
“mu~ao~”
窝在陆小白大腿上的木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陆小白叫了一声后，就换个方向重新睡下。
陆小白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放在木木的身上，顺了顺已经开始变得油腻腻的橘色猫毛。
波涛汹涌的世界里，一人一猫，岁月静好。
叮~
“白哥哥！”
陆小白正闭着眼享受夕阳余韵的时候，一声急促的吼声，伴随着电梯打开的声音冲进了陆小白的耳朵里。
陆小白猛地从躺椅上弹起，躺在他腿上的木木惨叫一声后险而又险的抓住了阳台的栏杆，没有从楼上摔下去。
陆小白抚平受到惊吓的心脏，抱住扑来的沐遥，安抚道：“怎么啦？这么着急？”
沐遥把头埋在陆小白的肩膀上，一声不吭的把陆小白紧紧抱住，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陆小白大概知道沐遥的心路历程，也就不再多问，两条手臂轻轻搂住沐遥瘦弱的肩膀，任由她怎么用力的束住自己。
“mu~ao~”
站在阳台栏杆上的木木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噗通”一声从栏杆上跳下来，扭动着硕大的屁股，识趣的换到客厅的沙发上去睡。
小情侣的温情时间，他才不要在旁边当电灯泡。
两人就这么一直抱到李琳女士逛街归来，沐遥才恋恋不舍的从陆小白身上离开，末了还踮起脚尖，附到陆小白耳边悄声说道：“晚上不要关门，我去找你。”
陆小白一直淡然恬静的表情，瞬间变了模样。
算得上白皙的脸庞，瞬间爬满了少年人的羞涩红晕。
沐遥俏皮一笑，丢下耳根通红的陆小白，笑呵呵的跑去客厅，抱着李琳女士撒娇道：“阿姨~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
下午三点，陆小白就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打算去隔壁的业大等沐遥一起回家。
两人今天的课都很早结束，所以昨天晚上就约好了下课后去新开的植物园逛逛，久违的约个会。
一顶黑色棒球帽，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一件白色卫衣，一条牛仔裤。
一大早就睡过头的两人，十分默契的摸到了一模一样的两身衣服。
当睡眼朦胧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李琳女士，看到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陆小白和沐遥二人时，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上去。
这大概已经不能算情侣装了，分明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在逛街时顺手在地摊买的夫妻档。
一心扑在两人“情侣装”上的李琳女士，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对小情侣是从一个房间走出来的。
————
昨天晚上，陆小白照旧十点钟洗漱完回去睡觉，在顺手把门关上的前一刻，陆小白想到了沐遥傍晚时附在耳边对自己说的那句悄悄话。
原本已经升腾起一丝困意的陆小白，耳朵瞬间爬上一抹殷红。
虽然没打算发生点什么，但沐遥的话，总是会带给陆小白一些美好的歧义幻想。
已经关到一半的门，被陆小白轻轻打开，一边说着“屋里挺闷的”，一边铺平被子躺到了床上。
一直保持兴奋状态的陆小白一直等到十一点，都没有等来美好的到来，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的睡去。
陆小白并不知道，沐遥和李琳女士的娱乐活动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才结束。
看着李琳女士盖上被子后，沐遥蹑手蹑脚的溜到陆小白的卧室门前，嘴角扬起一抹“拿捏了”的笑容，“什么嘛，平时装的那么清高，还不是要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一边说着，沐遥一边走进陆小白的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
第二天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陆小白就发觉不对了。
深秋时节，早就不像盛夏时那样天亮极早，可还没睁开眼睛，陆小白就察觉到透过窗帘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整张床上。
再忙再累都不会罢工的生物钟，今天居然莫名其妙的坏掉，让陆小白下意识的以为是时停界死掉的后遗症。
但下一秒，陆小白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胸口有点闷，腿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迷迷糊糊的，陆小白掀开被子，看到了穿着轻薄睡衣抱在自己身上的沐遥。
两人就这么抱着睡了一夜，谁都没有感觉到半点不舒服，甚至两个人都一觉睡到了天明，生物钟直接坏死在体内。
“唔~早啊白哥哥~好亮哦…几点了？”
“”
陆小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后，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九点五十五…咱俩今天的课都是十点吧我记得？”
————
出示了学生证后，陆小白花二十块钱买了两张门票，就跟沐遥手挽着手进了植物园。
工作日的下午，除了植物园内的工作人员外，就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对大学生情侣。
陆小白和沐遥不慌不忙的走在植物园的小路上，偶尔看到新奇的植物，脚步会稍稍加快一点。
昨天晚上沐遥就和李琳女士打了招呼，晚上不回家吃饭，所以两人完全不着急，一直到植物园闭馆前三分钟才离开植物园。
“想好去哪里吃饭了吗？”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差评全是说服务员态度不好的，味道应该是没得挑。”
“好啊，那就去这家呗。”
选好了晚上去哪里吃饭，沐遥就打电话问餐厅还有没有位置。
陆小白刚打算用手机软件叫车，就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没两万块钱，谁他马都别想走！”
“两万块钱？你看我们哥几个像不像两万块钱？给我打！”
陆小白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身高一米九多的大高个，被几个平均身高连175都不到的男人按在地上狂殴。
被按在地上的那个大高个，陆小白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小白！帮忙报警啊！”
就在陆小白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大高个的时候，被按在地上揍的大高个就冲着陆小白高喊出声。
就这么一喊，陆小白就想起来这个被揍的凄惨的大高个是谁了。
郭佳宁，彭傅大学篮球队的队员，之前代表机电工程系和陆小白他们打过一场篮球赛。
虽然陆小白一向不乐意插手别人的事，但既然都已经点名道姓，陆小白也没理由视而不见。
“哎，再不赶紧跑的话，警察马上就到了。”
隔着十几米远，陆小白冲那群视公共治安如无物的混混们扬了扬手机，示意他们自己已经报了警，再不跑就要被抓走了。
谁知道那群施暴的年轻人压根就不在乎陆小白的“恐吓”，甚至有两个人在猛踹了郭佳宁两脚后，从后腰抽出来两根橡胶棍，气势汹汹的朝陆小白走过去。
“小子，麻溜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打。”
其中一个人冲陆小白甩了甩手中的棍子，呲牙咧嘴的让陆小白看的一阵尴尬。
尴尬归尴尬，该劝的，陆小白还是要劝一劝，对走来的两人笑道：“被打的那个是我同学，可以麻烦你们停手吗？”
“同学？更好，一起打！”
见陆小白一点也不识趣，尴尬开口威吓陆小白的年轻人直接抡起手里的橡胶棍，冲陆小白的脑袋砸去。
“啊！”
陆小白轻叹一声，抬起手刚想给眼前这人赏一个巴掌，一个拳头就抢先陆小白一步打到了这年轻人的脸上。
年轻人应声倒地，沐遥面色不悦道：“刚刚打电话订了位置，六点半之前要到地方的，不然就要重新排队。”
“知道了，我速度解决。”
陆小白扭头看了一眼街边摄像头的角度，确认周边的摄像头可以把全过程拍下后，一步跨到还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身前，手掌向上轻轻一抬，把刚想开口叫人的年轻人下巴打的闭合在了一起。
干净利落的放倒第二个人后，陆小白看了眼地上的橡胶棍，犹豫了一秒钟后，还是赤手空拳的走了过去。
“战辉？”
还在殴打郭佳宁的几人看到去赶人的两个伙伴已经躺在了地上，为首的混混顿时大恼，抽出腰间的伸缩棍就朝着陆小白打去。
陆小白侧身轻松躲过混混首脑的进攻后，反身一脚踹在他的腰上，直接将他踹出三米多远。
陆小白留神看了一眼混混首脑的状态后，挑眉道：“看样子应该没事，最近力量控制的越来越好了。”
自言自语间，最后三个混混也已经抄着武器打向突然站出来“见义勇为”的陆小白。
陆小白不慌不忙的躲过三个人的轮番进攻，辗转腾挪间对着三人的脖子一人来了一下。
穴位精准，力道恰好。
至于昏倒之后的三人摔到地上磕到碰到哪里，就不关陆小白的事儿了。
半分钟前还在那里狂殴郭佳宁的混混们，这会儿已经一个不落的全部躺倒在地。
最后两个被一掌打晕的人，反而是这群人里受伤最轻的。
至少不用捂着被打的地方满地打滚。
陆小白走到郭佳宁旁边，蹲下来看着门牙都缺了一颗的这位校队主力，露出嫌弃中又带有一丝心疼的表情，“怎么回事儿啊，被打成这样？”
郭佳宁可怜兮兮的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陆小白，说话漏风道：“帮我叫个救护车呗…”
陆小白拿出手机，在锁屏界面轻滑出拨号页面，“嘟嘟嘟”三下，不知道按了哪三个键。
“喂您好，我要报警，植物园门口有黑恶势力殴打彭傅大学在读大学生……嗯，对，就是湖西路这边的植物园……五个人，年龄不是很大，嗯……好的请尽快，被殴打的大学生情况不是很好。”
挂断电话后，陆小白指着路旁的监控摄像头，对郭佳宁叮嘱道：“看见没，那有摄像头，你被打的事儿都被录下来了，我是路过的见义勇为的陌生人，你不认识我，你身上这个伤，估计十万块都没问题，别要少了，这群混混看样子也都是高中未成年的学混，打了人也不怕坐牢，没事儿少和这些人有牵扯，警察马上就到，我先走了啊。”
一股脑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陆小白起身就要走。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凄惨至极的郭佳宁，居然有力气从地上扑过来抱住陆小白的小腿，凄厉道：“陆哥！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他们等下万一爬起来再揍我一顿怎么办？等到警察来再走行不行？求你了…”
“警察来了我就走不了了…”陆小白微笑着掰开郭佳宁的胳膊，皮笑肉不笑道：“放心，每个十几二十分钟这些家伙站不起来，你老实在这等警察就行，我还有约会，必须走了。”
说完，陆小白撒腿就跑，半点不给郭佳宁挣扎的机会。
“陆哥~~~”
身高一米九五的郭佳宁侧坐在地上，顶着一张英气勃发的帅脸，看起来比黛玉葬花时还要柔弱无助。
“搞定了？”
“搞定了！”
“那走吧，我叫的车刚好到了。”
陆小白一路小跑到路边，自然而然的的抓住沐遥的手。
……
到了订好的餐馆，要了一份最热销的套餐后，沐遥就和陆小白闲聊起来。
反正彭傅市一共也没几个时停者，这里又是远离市区人口密度并不怎么高的地方，能在这家餐馆里碰上时停者的几率并不大，所以两人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聊起了陆小白死后的事情。
陆小白给沐遥倒了杯热水，问道：“鱼雁姐找到那个杀死我的人了吗？”
沐遥摇头道：“与其说是找到，不如说是忱城主到的时候，白哥哥你刚好被拧断了脖子，奥克维托根本没来得及跑，就被忱城主碾在了地上。”
“奥克维托？”
“嗯，就是那个杀掉你的大蓝龙。”沐遥给陆小白解释道：“忱城主用搜魂的手段查看了他的记忆，关于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他叫奥克维托，是一个名叫‘支配者’组织的一个高级执事，地位很高，所属的位置也很重要。”
陆小白保持着疑问的表情，“支配者又是什么？公会？”
“当然不是。”
沐遥端起温热的茶杯，一边暖手一边解释道：“常理中的公会，哪怕是时停界公认的最强公会大侠山，算上会长龙王芬里斯在内，也只有六个lv9的强者，可那个名叫‘支配者’的组织，根据奥克维托的记忆，至少有超过十二名lv9级别的强者，奥克维托的实力在里面只算是中游。”
陆小白不由得惊呼出声，“十二名！？”
陆小白虽然进入时停界的时间并不算长，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半，但他这短短一年半时间里所经历的事情，却是比绝大多数来到时停界超过十年的时停者要丰富得多。
对公会的运作并不是很清楚的陆小白，见过很多大型公会。
虽然没亲眼去到过阿拉丁、大侠山、圣殿和世界树这四大王座公会中感受它们的底蕴，但这些公会中的高层人物，陆小白基本都已经见过。
无法之地的最强公会掠影，陆小白也以“荒漠狐妖”的身份和其结下了梁子，也清楚掠影的底蕴如何。
抛开“公会”这个名词不谈，陆小白也见过以一府之力，压得一整座无罪之城抬不起头来的无罪之城城主府有多强横。
刚刚“复活”在玉朝皇陵中的荒古军，有一神武四大荒十六铁将这二十一个lv9的强者，但这些强者是从两千年前的整片大陆中筛选出的将种，已经不能以“组织”这种词汇来标注。
荒古军，是一个王朝存在的标志。
而仅仅只是一个组织就聚集了超过十二名lv9强者，陆小白当真是闻所未闻。
“至少十二名的意思，是有可能不止十二名lv9级别的强者？”
沐遥点头道：“没错，根据奥克维托的记忆，除了十二个有名有姓的高级执事外，还有几个执行隐秘任务的，奥克维托一直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所以并不能确定他们的实力如何。”
陆小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出声问道：“支配者…是正经存在的组织吗？”
沐遥摇头道：“当然不，在此之前，别说是你和我，就连对四大区情报了如指掌的忱城主，都完全没有听说过‘支配者’的存在。”
“那这事情…恐怕就不是一座驯龙古城被掏空这么简单了啊。”
回想起垃圾遍地、百姓行尸走肉荒废度日的驯龙古城，陆小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名为‘支配者’的组织究竟是要做什么，但陆小白很清楚，能聚集到如此数量的顶尖强者，这个组织的创始人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废掉一座守旧的古城。
那太蠢了。
支配者谋划的，必然是能改变时停界的巨大事件。
陆小白不自觉得喝下一整杯水后，再次出声问道：“鱼雁姐有说‘支配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