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总有些风花雪月
白沙发球，把球给到李德思。
李德思拿球，转身，跑动。
然后球，没了。
一股可怕的飓风，在李德思转身跑动，球落向地面的那一刻，从李德思身后传来。
球被陆小白断掉了。
拿球的李德思，没有看到陆小白是怎么把球断掉的。
发球的白沙，也没有看清陆小白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始终盯着陆小白的郭佳宁、王志豪，也没有跟上陆小白的动作。
整个球场，只有朱大光和刘浩两个人，跟上了陆小白的动作。
在篮球离开白沙双手的那一刻，陆小白就如同一条游龙一般，闪过了朱大光三个人的夹击。
刘浩甚至连跑动都放弃了，就盯着陆小白往前冲。
断掉李德思后，陆小白左脚重重踏地，将身体整个扭转过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刘浩总觉得，看到了鞋底和水泥地摩擦出的火星。
面无表情的陆小白，无视身边眼睛瞪大到极致的李德思，擦身而过。
从止住前冲的趋势，转身时候的极“静”，到转身后整个人弹出时候的极“动”。
和陆小白之间，距离仅有两个身位的李德思，恍惚中听到了来自田径场上的枪响。
身侧，是刚被断了球的李德思。
身前，是大步奔来的朱大光。
另一侧，郭佳宁毫不犹豫的过来协防，王志豪则是和白沙一起，去盯住刘浩。
三个人，不可能拦不住陆小白！
“咚！咚！咚！……”
三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陆小白。
每一次的运球砸地传出的声响，连周围嘈杂的人群声，都无法将其掩盖。
如同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在球场上震颤发声。
面对三个人的夹击围堵，陆小白如同一道游动的流星。
眨眼间，便穿越人墙，跨越半场，来到三分线外。
陆小白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篮球，用力砸向远处的篮板。
球出手，人，也随着球动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去追随那颗大力砸出的球。
毕竟，一同飞起的那个人，要比球要更吸引眼球。
被篮板弹回的球，乖巧的落入陆小白高高扬起的右手掌心。
“哐！”
如同一颗火流星，被狠狠砸进了篮框中。
篮球“咚咚”落地，陆小白的右手抓在篮筐上，整个人悬在半空。
陆小白挂在篮筐上，晃悠了两下后，松开右手，稳稳落地。
又一次无视了刘浩的庆贺击掌，陆小白“跐溜”跑过半个球场，来到沐遥身边。
“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
沐遥帮陆小白理了理乱掉的球衣，表扬道：“还不错，夸夸你。”
宁悄搓了搓胳膊，满脸嫌弃的看着马鑫妍：“噫~肉麻死了。”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柠檬，嗅了嗅柠檬皮，马鑫妍皱着脸道：“酸死我了。”
姚禾苏左手搂着宁悄，右手抱着马鑫妍，面无表情的摇头：“朕的王妃，随朕一起，去做个激光修复手术，眼睛刚刚不小心被某些人刺瞎了。”
沐遥把陆小白推回篮球场，冷脸举起拳头：“要不要我给你治治啊。”
姚禾苏把沐遥的拳头按下去，无奈道：“你们这一对儿，是什么情况啊？”
沐遥茫然道：“什么什么情况？”
姚禾苏对着陆小白挑了挑下巴，说道：“你，开学军训把教官揍趴下，背着七八斤的书包狂奔一公里大气都不带喘的。陆小白，刚刚那动作，飞人乔丹都没有这么飞的吧？”
宁悄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而且陆小白连篮球鞋都没穿，简直离谱！”
沐遥有多“变态”，姚禾苏三个人，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军训第一天，把教官给反军训了。
宿舍里的大件儿快递，还有饮水机上的水桶。
从来都是沐遥一个人，一只手邻回宿舍。
上学期期末，一宿舍的大包小行李，沐遥一个人，蹭蹭蹭上下三趟，愣是给全搬完了。
再有刚刚来的时候，背着书包，跑得比电驴还快。
关键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以前姚禾苏三人，对陆小白的认知，只有“帅”、“身材好”、“学习好”这几样。
也从来没有听沐遥讲起过，陆小白在体育类项目上的建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全场最矮的人，打着最暴力的篮球。
三个一米九的壮汉，拦不住他一个人。
听着三人的对话，马鑫妍悠然总结道：“旗鼓相当。”
简单直白的四个字，让姚禾苏和宁悄，同时对马鑫妍竖起了大拇指。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能够走得最长远的，令人艳羡的，无非就是势均力敌。
陆小白和沐遥的存在，完美的印证了这句话。
最重要的是，无论姚禾苏三人怎么看，除了他们彼此之外，没有人可以做到和他们势均力敌。
沐遥的到来，让场上的局势，再次逆转。
无论如何都不想在沐遥面前丢脸的陆小白。
不再束手束脚，把速度和反应力，提高到刚好能够同时和朱大光三人抗衡的程度。
第三节的最后五分钟，陆小白居然硬生生的，将分差重新掰回到个位数。
第三小节时间结束，陆小白也没去休息区坐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了沐遥身边。
姚禾苏三人识趣的和沐遥拉开距离，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小情侣，留下一点点隐私空间。
因为沐遥的存在，想要过来搭讪、送水的女生，也都暂时绝了心底的念头。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
同样的，因为陆小白的存在，那些想要过来搭讪沐遥的男生，都毅然的远离了这片土地。
他妈的，长得没人帅，学习没人家好，球也打不过。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他娘的野蛮。
陆小白靠在栏杆上，一边喝水，一边和沐遥小声的说笑。
完全没有注意到，距离十点钟，只剩下一分钟。
“陆小白？”
一道不算洪亮，却异常醒目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入陆小白耳中。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极度惊慌下，陆小白差点被水呛死。
“刘教授！？您怎么来了？”
陆小白的惊诧话语，让周围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同时愣住。
一身正装的刘心悠，正笑眯眯的站在人群中，手里还拿着待会上课的教材。
刘心悠走近栏杆，笑道：“你打球的视屏，都传到教师群里了，我想着反正顺路，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一来不要紧，半个系的学生看样子都在这儿了啊？”
看到沐遥手机上的9：59，陆小白额头上突然冒出一丝冷汗，尬笑道：“打完了打完了，这就回去上课。”
刘心悠挥挥手，摇头笑道：“我是年龄大了点，但你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吧？这不才刚打完第三小节？”
陆小白嘴角抽搐道：“都被您抓到了，这课我也不敢翘了啊…”
说着，陆小白微微侧过头，想要找刘浩来给自己说几句话。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刘浩那家伙，早就已经从板凳上爬起来，翻过围栏，躲进了人群里。
“合着这正儿八经的比赛，也是翘课来的啊？”陆小白内心狂吼。
其实不只是陆小白和刘浩，在场的很多人，一分钟之后的那节课，都是刘教授的经济学。
刘心悠的课，是经济管理学院少有的大课。
平时即便有十来个人翘课，也不会被发现，毕竟人口基数太大。
可今天倒好。
刘心悠到了教室，发现整个大教室，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不到五个人。
问了一声后，刘心悠才知道，那个入学不到两年，拿了七次奖学金的陆小白，在打篮球赛。
整个教室都没人，刘心悠干脆，就让教室里剩下的三个人一起，跟自己去篮球场，看看陆小白是不是视屏里那么牛。
刘心悠刚到篮球场，就看到了陆小白凌空暴扣的那一幕。
说实在的，很震撼。
陆小白在球场上的英姿，让刘心悠想起四十年前，自己还在上大学时候的样子。
虽然没有陆小白那么帅，也扣不了篮。
但那总归是段热血飞扬的青春日子。
“继续打吧，课什么时候都能上，球赛输了，可就没有机会赢回来了。”
这句话从刘心悠的嘴里说出来，让周围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们，纷纷惊掉了下巴。
上过刘心悠课的人都知道，这位刘教授有多“残忍”。
几乎每节课都要挨个点名，只要有一次旷课被发现，期末就不用考了。
等明年重修吧。
现在，刘教授居然当着几百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简直就是三观崩塌。
陆小白愣愣的看着刘心悠，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脱口而出一句：“那我明年还要重修吗？”
刘心悠愣了一下，随后哄然大笑。
“经济管理学院十点钟要上课的孩子们听好了，无论接下来是什么课，都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在这儿看球赛，如果老师问起，就说是刘心悠强迫的。”
刘心悠这番话一说出口，整个经济管理学院，都炸翻了锅。
其余看热闹的系院学生，羡慕的狂飙“优美”的华夏话。
拍了拍陆小白的肩膀，刘心悠笑容和蔼：“如果这样都输了球赛，可就太让我失望了啊。”
陆小白重重点头，璨然笑道：“您放心，绝对不让您这节课白白放掉！”
刘心悠欣慰的点头，花白的头发，在春日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此刻的球场上，如果说有一个人，要比在篮球场上驰骋的少年，更加热血飞扬。
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刘教授。
人生中总有些东西，比上课更重要。
比如说楼外的蒹葭。
比如说高悬的明月。
如果因为一次每周都会有的课程，就去放掉这些风花雪月。
那人生也太遗憾了。
二十来岁的年纪，怎么能以为规矩束缚了手脚。
年轻人的心，就应该飞扬在球场上，映照在阳光下。
书本和教室，是不可翻越重来的高速公路。
而偶尔一次放肆的胡来，就是高速公路上，那些不可错过的风景。
……
“守住！最后十秒钟，还差四分，他们赢不了！”
好像刚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朱大光身上的汗，随着朱大光的跑动，用下雨来形容绝不为过。
最后一节，没了时间束缚的陆小白，在名为“沐遥”的buff加持下，猛地好像一头下山的虎。
作为场上身高最高，体重最重的人。
王志豪的冲刺和防守，一直很让对手头疼。
这么一大坨撞过来，身板稍微差一点的，当场就要去医务室。
而当他防守的时候，好像银行金库大门一样的厚重，又让人无从下手。
可当王志豪的对手是陆小白的时候，这头让无数大学篮球校队头疼的凶兽，却是退化成了一只小猫咪。
带球突破，被陆小白一掌截断。
在陆小白进攻的时候，冲过去防守。
像一片随波而动的浮萍，被陆小白轻易撞开。
一节比赛打下来，王志豪甚至在思考，究竟自己是那个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凶兽。
还是陆小白，才是那个身高体重都碾压自己的凶兽。
放在一群190cm到200cm的巨人中间。
只有一米八多一点的陆小白，瘦弱的好像个火柴棍。
可就是这么一根火柴棍，撞翻了五个巨人。
“哐！”
不知道是时间的压迫，还是朱大光断言的话语。
最后的几秒钟，陆小白打的格外凶悍。
又是一记灌篮暴扣，比分又一次，缩小到两分。
而时间，只剩下最后四秒。
机电工程发球，球权在朱大光手里。
在这种不算正规的球赛中，四秒钟，不可能有奇迹出现。
然而。
陆小白出现在球场上的那一秒钟，这场球赛，就已经可以定义为“奇迹”。
“啪！”
虽然塞了钱，但朱大光的控球技术，在周围几所高校中，是实打实的前三名。
就算是心高气傲的刘浩，想要从朱大光手里拿到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球刚刚传到手里的那一刻，就被断掉了。
倒数三秒钟。
球权来到陆小白手中。
“拦住他！”
一场球赛五个人。
除了郭佳宁还在盯防刘浩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全都扑向了陆小白。
哪怕犯规，也要把这球从陆小白手里夺回来。
四个人，四个方位，将陆小白前进的路完全封死，不留一点空隙。
倒数两秒钟。
陆小白深吸一口气，重心向下压，膝盖微微弯曲。
回忆着刘浩投篮时的姿势，陆小白调整肢体的摆放位置，和两臂的发力方式。
在己方三分线，陆小白的视线，望向了2125米外的篮球框。
跳了起来。
倒数一秒钟。
校队四人猛然跃起，八条手臂高高抬起，试图挡住陆小白的超远距离投篮。
几乎横跨整个篮球场的投篮。
没有人相信，这一球会中。
除了沐遥和陆小白。
不是概率，而是必中。
“嘟！”
“哐！”
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跨越了整个篮球场的篮球，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正中空心。
空心球，压哨球。
78:77。
最后一秒钟，陆小白再一次，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经济管理学院，以一分的微弱优势，逆转战局，拿下比赛。
“耶！”
“啊！！”
“赢了！！！”
“牛逼！！！”
……
朱大光呆呆的看着那颗正中空心的球，身体僵硬，说不出话来。
陆小白轻轻吐出一口气，拍了下朱大光的胳膊：“打得不错。”
没有轻视和嘲讽，只是单纯的在球赛后，给对手予以尊重。
朱大光还是没办法，接受刚刚看到的那副画面。
也不敢相信，校队五个人，居然输给了两个人的队伍。
机电工程的篮球队教练，在陆小白最后一球投进的下一秒钟，就从篮球场跑开了。
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捶胸顿足呢。
五个人的篮球赛，找了四个校队的外援。
用某位足球前国脚的话来说，那就是“脸都不要了”！
结果，脸都不要了，球还没打赢。
还是被压哨翻盘。
这种结果，简直就像是经济管理学院，把机电工程的面子和里子，一起拆下来，扔到地上狠狠碾了一脚。
他这个教练，当的可憋屈死了。
尘埃落定，经济管理学院晋级。
下一场，就是半个星期后，和校队打。
不过其实半个星期后的那一场，无论打不打，都没有差别了。
今天的这一场，机电工程系，已经用上了全员校队的豪华阵容。
已经输给经济管理学院了。
球赛结束，周围的人久久没有散去。
陆小白把球衣划给钱森海，乐呵的背着包，去找沐遥邀功。
飘飘然的陆小白，离着老远，就看见刘教授正站在沐遥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攀谈着什么。
没来由的脊背一凉，陆小白小心翼翼的靠近两人
看到陆小白过来，笑容满面的刘心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打得不错，没辜负这节室外课。”
就像刘心悠说的那样，总有些风花雪月，是值得拿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必须时间，去做不等价的置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