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持剑者
“只是前五？”
陆小白的话，让云颂歌明显的愣了一下。
在云颂歌的印象中，整个无法之地，能说比自己用“剑”好的人。
就算把那些隐世多年的老怪物都算上。
也不会超过五个。
而陆妖的这句“能排进前五”，简直是在对云颂歌手中剑的侮辱。
云颂歌承认，使剑的特性中，“持剑者”在初期，只能算作最下乘的特性。
但云颂歌之所以能在太平寨成为全民明星，还能和花应道私交甚好。
靠的，也不单单只是那张姣好的面孔而已。
尽管高等级强者中，武器为剑，特性和剑相关的人，并不在少数。
而且绝大多数，都要比现在的云颂歌要强。
但比起对剑的掌控，和对剑术的探求，这些人连给云颂歌提鞋都不配。
整个无法之地，能让云颂歌在“剑”之一道心悦诚服的，也就只有无罪之城的“醉仙剑”一人而已。
云颂歌侧身站立，剑尖对着陆小白的眉心，笑言道：“论实力，在同龄人中你的确拔尖，但眼力可不怎么样啊。”
陆小白耸耸肩，不在乎的笑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在我这，单论‘剑’，只能排进前五。”
杨过的千钧重剑，是当真能把天砸出个窟窿，让真神都为之叹服的剑。
林鸿的惊鸿一剑，也是斩开了剑途无敌手的神话，让杨过甘愿认负。
荒古的剑，陆小白没有见过。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相信，他的剑术足以名垂青史。
云颂歌的剑，很快。
但比起陆小白见过的这三把剑，还是逊色了太多。
或许未来某一天，厚积薄发的云颂歌，能够追上林鸿，甚至是赶超杨过，成为真真正正的当代第一剑客。
但现在，云颂歌还不够格。
云颂歌也不愿和陆小白再多逞口舌，傲然笑道：“那就用实力来说话吧。”
言罢，云颂歌手中的青墨长剑，剑身之上冲出数百道流光。
云颂歌挺拔如长剑的身姿，在漫天冰刺和流光的映衬下，更显英俊伟岸。
相比之下，西装上沾满了血渍的陆小白，像极了悬疑故事中的大反派。
一股浩然正气，一股邪魅暴虐。
两人完全相反的气场，在演武场的大屏幕上，给看客以绝美的视觉冲击。
流光散去后，云颂歌的身边，多了数百把造型各异的飞剑。
陆小白好奇的看向那些飞剑，却发现围绕着云颂歌缓缓转动的这些飞剑，居然都是真真正正，有形有质的剑。
察觉到陆小白的目光，云颂歌解释道：“我的特性持剑者，简单点说，就是对‘剑’这一武器的精通。”
持剑者、持刀者、持斧者……
剑术精通、格斗精通、刀法精通……
这一类技能，听起来好像只要坚持训练，普通人也能够达到。
但很遗憾的是，这些技能，在时停界的特性觉醒中，占了很大程度的一部分。
这些人，往往在lv1、lv2的时候，拥有很强大的格斗能力。
但再往后，就没有发展的空间可言了。
剑术精通，对身体上的加成，几乎不存在。
觉醒了这一类特性，基本上就意味着，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
可云颂歌不是。
觉醒了烂大街的废物特性，触不到高等级的未来？
那就用这废物特性，用命，把自己拼到足以改变特性本质的等级。
只是掌握了一门技巧，对身体没有任何增益？
那就用汗水去改造身体，直到这副身体和手中的剑一样锐利。
云颂歌的十二岁，和林鸿的十二岁，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相似的是，云颂歌选择了和林鸿一样的那条路。
无所谓任务、经验、奖励、点数。
住进森林中，在精怪横行的世界活下去，然后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同的是，林鸿一开始很强，到最后，依然很强。
而云颂歌，在lv2之后，就陷入了瓶颈期。
身体跟不上血液中流淌的技巧，眼睛永远比手要快，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云颂歌的生活，要比林鸿艰难得多。
在森林中，敢于主动招惹林鸿的精怪，没有几个。
但对云颂歌血肉有非分之想的精怪，却满森林都是。
林鸿睡觉时周身流露的杀坯剑气，让天生敏感的精怪不敢靠近。
而云颂歌连睡觉，都要小心精怪的袭击。
林鸿用手中剑，生生杀到lv5，用了一年。
而云颂歌，用了四年。
四年的时间，吃在森林，住在森林，杀在森林。
十六岁的云颂歌回到太平寨的时候，云爸云妈，甚至都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原本瘦弱的云颂歌，已经长成了一米八多，肩膀能挑起一整条大梁的汉子。
手里用石头打磨成的剑，能与自己同龄的天之骄子们一较高下。
突破lv5和lv6之间的那道鸿沟，云颂歌也用了五年。
不同的是，林鸿的那五年，是在打磨自身剑气，沉淀自己那成长太快的实力。
云颂歌，则是在努力的让自己跨越那道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一岁的云颂歌，突破到了lv6，同时持剑者的特性，也二度觉醒。
原本只是剑术精通的特性，变成了任何剑到了云颂歌手上，都会自动上升一个品阶，上限蔚级。
并且任何被云颂歌使用过的无主之剑，都会被作为“馆藏”，收入云颂歌体内的剑馆，成为飞剑。
心念一动，便可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
至此，云颂歌才算彻底摆脱了“废物特性”的标签，拥有了和同级天才们同一赛道竞技的权利。
云颂歌的事迹在太平寨，就是平民子弟心中的神话传说。
只要云颂歌没有变，太平寨就永远都会有一段关于平民崛起的传说。
数百柄云颂歌体内剑馆珍藏的长剑，在空中缓缓转动，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云颂歌低头看向手中的青墨长剑，道：“这把剑叫绿宝，在我手上，勉强算是蔚级巅峰的剑。”
陆小白问道：“所以呢？”
云颂歌坦然笑道：“这四百三十七柄剑，和手上这把绿宝，是我现在能拿的出手的全部，我希望你配得上我的全力以赴，别再装疯卖傻了。”
陆小白无奈的摇摇头，认真道：“刚刚和你的短暂交手，我可没藏私，一直都是最大功率。”
云颂歌摇了摇头，没有握剑的左手，指了指压抑但是平静的天空。
“天上的雷云，不是摆设吧？”
陆小白沉默了片刻，正色道：“原来还想循序渐进的，既然如此，就互相撕破脸皮好了。”
被陆小白不合时宜的形容词逗笑，云颂歌说道：“好，那我们就撕破脸皮…剑起！”
前一秒还随和自然的云颂歌，陡然之间气势大变。
四百多柄长剑，围绕着云颂歌飞速旋转。
云颂歌一步跃至空中，仅仅依凭着剑气，就能够在空中快速的飞行移动。
空中密集的冰刺，在靠近云颂歌周围的飞剑后，瞬间便崩碎成粉末，完全不能阻碍云颂歌的速度分毫。
让陆小白惊讶的是，在空中的云颂歌，速度居然和在地面时没有什么差别。
只能通过碎裂的冰刺在判定云颂歌的位置，陆小白开始想念能够随意变身黑甲的时光。
如果能够使用武装机甲，即便肉眼跟不上云颂歌的位置。
武装机甲的自动锁敌功能，也能让陆小白用“眼睛”跟上云颂歌的速度。
而且云颂歌的剑，大概率是破不了武装机甲的防的。
如果穿着黑甲，陆小白又何至于担心身体受创？
直接上去一套王八拳，谁来谁死。
一边怀念着过去用拳头碾压的美好时光，陆小白一边开始加大冰莲仫的发射速度。
虽然没办法突破云颂歌的飞剑护体，但能够拖延下他的速度，总归是好的。
不然等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剑捅穿了心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加大了冰莲仫的魔力输出后，陆小白的眼睛，依然跟不上云颂歌的速度。
不过陆小白能够明显的察觉到，在无穷尽的冰刺撞击下，云颂歌的速度是变慢了的。
虽然这个变化并不明显，但对于云颂歌这样追求极致速度的人来说，这一点变化，足以让陆小白抓到反攻的机会。
“将一切的弥乱吞噬殆尽，在黑夜烧出一个黎明，迸裂吧 焱燚！”
熊熊的火焰，被陆小白抛向冰莲仫的万千冰刺之中。
焱燚没有碰到云颂歌，最终在无数的冰刺中消弭成了白雾。
但陆小白并没有半点的失落。
相反，陆小白抓住了云颂歌的运动轨迹。
刚刚的焱燚，几乎是擦着云颂歌的飞剑烧过去的。
如果不是云颂歌的反应速度太快，及时刹车漂移更改了方向。
这一发焱燚，绝对能够实实在在的砸在云颂歌的飞剑上。
虽然只是试探性的一击，但陆小白依然毫不吝啬的释放了最大魔力。
这是对云颂歌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既然摸清了云颂歌的运行轨迹，陆小白也就不再客气。
如同早晨睡醒时的场景重现。
不加收敛的魔力，随着陆小白的一呼一吸，四散到空气之中。
而这股足以让同等级魔法型特性使用者汗颜的魔力，也只是陆小白在绘画禁咒法阵时，所溢散出的多余魔力。
“天无尽头，而地有限，火海蔓延至天边，熔岩吞没整片大地。肆虐吧 熔天！”
“四海八荒，承载天地之物 岩杀！”
“四季的流亡与回归，皆需遵从我的意志，不可忤逆的君主临世，万民狂呼于我脚下 哀恸飓风！”
接连三道能够改变地形环境的禁咒发动。
在陆小白完全不知收敛的肆虐魔力下，无论是熔天还是岩杀，亦或是陆小白第一次对敌使用的哀恸飓风。
都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骇人景象。
原本就能够让人心生畏惧的熔天，将陆小白身前的半个角斗场，都变成了火山喷发似的场景。
十几米高的喷发式熔岩，让距离角斗场较近的几排观众，都不由自主的向后走动。
岩杀的岩柱，也第一次加量到了三十二根。
一半岩柱盘踞在熔天各处，为陆小白之后的行动提供落脚点。
另一半岩柱围绕着陆小白，像是霓虹神话中的八岐大蛇般，狰狞舞动，抵御不知何时降临的斩击。
哀恸飓风，则是陆小白第一次在与人对敌中使用的中阶禁咒。
风属性的禁咒，没有太强的杀伤力。
但处在狂风呼啸中的人，除了陆小白之外，都会遭受到各种未知不定的削弱。
哀恸飓风，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集所有减益魔法效果为一体，随机让人中招的不可控魔法。
不过这一次，陆小白的运气不错。
云颂歌摊上了哀恸飓风中，唯一一个会对他造成致命打击的减益魔法。
龟速。
只要处于哀恸飓风的范围内，自身动作速度就会降低至原本的三分之一。
具体能够造成多大影响，还要看施法者和被施法者之间的实力差。
如果现在处于哀恸飓风内的，是一个lv1的普通成年人。
中了龟速的减益魔法，五十米短跑，全速奔袭下，大概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够跑完。
但如果中招的是杨过这样，挥挥手就能碾死陆小白的大佬。
龟速的减益效果，能起效百分之一，都只能说是杨过的魔法抗性太差。
不过还好，云颂歌的实力，和陆小白相差不远。
都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对手秒杀掉的实力。
所以云颂歌中招之后，也是标准的降低了三分之二的行动速度。
相较于原本只能透过冰刺的碎裂痕迹，来推断云颂歌当前的位置。
现在，陆小白已经可以用肉眼追上云颂歌的动作。
云颂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虽然知道自己中了招，速度变慢。
但云颂歌还没有发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招。
选择继续打持久战，对云颂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出路。
但贸然发起进攻，荒漠狐妖的落雷速度，也不是可以小觑的。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一头撞上落雷。
几番纠结，依然得不出结婚后，云颂歌突然看到狐狸面具下那双坚毅决绝的眼神。
不知道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什么，云颂歌一下子就豁然了。
几年攒下的积蓄而已，又不是以后再也没有了，心疼这个做什么？
想明白这点，云颂歌割舍掉心中的纠结，最终悬停在一根盘踞的岩柱之上。
正在专心绘制禁咒法阵的陆小白，抬了下眸子，笑问道：“怎么，不跑了？”
云颂歌坦然笑道：“不跑了，反正跑也跑不出你的魔法范围。”
陆小白想了想，很认真的建议道：“直接跑出演武场的话，是能跑掉的，我肯定不会追出去。”
又一次被陆小白的话逗笑，云颂歌点头道：“如果以后和你成了敌人，我一定会听从你的建议。”
“但是现在，我还是想赢。”
四百三十七柄长剑散开，整齐的悬列在云颂歌身后。
云颂歌一手负后，一手提着绿宝，轻声道：
“万灵剑诀。”
如同孔雀开屏般的数百柄长剑，一个个飞射出列阵，在空中绕了个圈后，笔直的撞进绿宝的剑身。
四百三十七柄长剑，一柄接着一柄。
如同一道白色的弧形长虹，不断涌入青墨长剑中。
当最后一柄长剑融入绿宝后，云颂歌默默举起绿宝，将剑尖对准远处的魔王陆妖。
“这一剑，叫做颂歌！”
剑鸣之声，犹如嘹亮贯世的长歌，在角斗场中狂啸。
一脚踏碎脚下魔力铸就的岩柱，元颂歌双手握剑，笔直斩向陆小白。
陆小白一声轻念，铺天盖地的雷云迅速聚拢，最终变成一团仿佛能吞没太阳的黑云。
“雷瀑。”
如同九天银河之上落下的天河水，暴虐的狂雷，挡在了元颂歌那一剑前。
能将lv7巅峰的刘牧箐轰到只剩下一口气，被禁咒集锦列为最后七道高阶禁咒中，有着最狂暴属性的雷瀑。
在元颂歌倾其所有的一剑面前，居然落了下风。
在数十万双震惊的瞳孔中，元颂歌衣衫破碎，鲜血从身体各处井喷而出。
唯独一双握住剑的手，未有半点颤抖。
“啊！！！”
比雷瀑落下的轰鸣声，更加震撼人心的怒吼声下。
元颂歌原地站定，随后剑锋偏转，对准雷瀑的顶点，无畏出剑。
让无数年轻人畏惧、年长者汗颜的雷云，被元颂歌倾其所有的一剑劈开。
被雷云遮住了一上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照落在演武场的土地上。
陆小白面色平静的看着离自己百步之遥的元颂歌。
身前，一杆堪称旷世杰作的长戟，漂浮不动。
陆小白在等。
等元颂歌的第二剑。
衣衫褴褛的元颂歌，缓缓直起腰板，紧了紧握剑的手。
眼神已经涣散，狂风中的那副身躯，摇摇欲坠，已然到了沉寂的终点。
但是……
“这一剑，唤作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