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地
几个小时之前，聚在封天大阵周围，试图摧毁这个惹人厌的阵法的一百多位伪神，已经走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几个，也是对人类的到来感到惊讶，还未来得及离去的。
天江六神，则是聚在了封天大阵外，干脆就地喝起了酒。
虽然神界早已不复往日荣光，但酒肉之流，还是有办法弄到的。
“天江，你这戏演的，牛啊。”
“就是，那三个人类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压根儿就没想到我们是在骗他们。”
“说起来也好笑，我听天江讲故事的时候，差点儿就没憋住，漏洞也太多了。”
“这三个人和之前那六个，完全没办法比啊。”
天江灌下一大口仙酿，神色阴鸷：“你们说，十五年前那六个人，会不会就是人界最高的战斗力了？”
萨奇丹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壶，不悦道：“那还用说，那种变态要还不是最高战力，恐怕人界早在几千年前，就和神界交换名字了。”
天江给萨奇丹倒了半壶酒水，邪笑道：“那我们还怕什么？等到阵里的那群老顽固死光，打去人间界便是。我还不信，以我们的实力，荡不平一个人间界？”
力司和荷马碰杯后，皱眉道：“话是这么说，刚刚那三个人里，年龄大的那一男一女，气场还是挺可怕的。”
天江大笑道：“可怕又怎么样，还不是去那‘牢房’里待着了。”
荷马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狠狠咬下一口后，重新塞回怀里，“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下去了，人间界的美酒美食美人，我可太馋了。”
天江看向身后的封天大阵，笑道：“快了，那群老顽固活不了太久了。”
“天江…是我眼花了还是…”
刚想和萨奇丹喝一个，萨奇丹就举着酒壶，呆呆的看着天江的背后。
“怎么了？”天江眉头皱起，转身向远处看去。
不知何时，组成封天大阵的数百座通天塔，已经变作了漫天的碎屑。
阴暗的天空下，赤红的土地上，金色的光芒，宛若太阳一样，从远处缓缓升起。
漫天的通天塔碎片，在金光的照耀下，就好像下了一场象征着希望的，金色的大雨。
金色光芒的中央，是一个只是看一眼，就让天江手脚发软，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的神祇。
“天…天帝…”
似乎是听到了天江的呢喃之音，隔着遥远的距离，天帝侧过身，淡淡的看了一眼天江六神。
金色的瞳孔，散发出无尽的威压，只是一眼，就让天江六神直接跪倒在地。
即便是在强者如草芥的神的世界，天帝的实力，也是亘古绝代的第一人。
寻常神祇最多不过半月，就会在暗毒的侵蚀下化作堕神。
强一些的神祇，也撑不过数月。
可这位名号天帝的神，却在暗毒的侵蚀下，度过了百年之久，依然拥有清明的神智，和毫不缩减的无上实力。
“去…去叫神…那群旧时代的残党出来了！”
天江很清楚，根本不需要神来提醒，只要不瞎，就都一定看得到这片神界独一无二的金光。
他对着萨奇丹吼出的那句话，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包。
天帝闭上眼，身体放松神情淡漠，连杨过和忱鱼雁都不得不叹服的精神力，将整个神界都收入眼底。
没有什么意外。
现存的所有神，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
天帝轻笑一声，看来就算沉寂了百年，自己的余威还是能够有些震慑力的。
就是不知道，能够把那些不做神的家伙震慑多久。
“帕瓦，带着这三位，去取人皇剑。”
儒雅随和的声音下，伴随着的，是令人无法拒绝的绝对命令。
封天大阵解除后，所有暂时封印的神格，全数归为。
初见时候浑身污臭的“肮脏”神明，顷刻间，便浑身都散发出神的魅力和光环。
杨过只是略扫一眼，就能够感受到帕瓦等神身上不同与凡人的气息。
和天江六神，是完全不同的气息。
虽然实力上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神格在身，和抛却了神格的，精神层面上要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恢复神格的帕瓦身后，出现九条橘色的光尾，就好像电影剧集中的九尾狐一般，妖冶且神秘。
帕瓦对着天帝重重抱拳，沉声道：“您多保重。”
天帝淡淡一笑，轻轻挥手，“去吧。”
从东边赶来的伪神，有千余。
只是拼出一条血路的话，应该不会很难。
至于从西边赶过来的那些，千余神祇，又能如何？
帕瓦神力暴涨，对着旁边还在贪婪享受神力复苏快感的汉德桑姆道：“汉德桑姆，护住陆小友！”
汉德桑姆睁开眼睛，后背长出一朵巨大的花苞，片刻后花瓣绽开，“陆小友，上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小白两步跃到花心处，花瓣迅速收拢，将陆小白护在中央。
背着花朵的汉德桑姆，手心长出两朵荆条，重重甩地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帕瓦九条尾巴同时后震，瞬间便超过汉德桑姆，顶在了最前面，“杀！”
随着帕瓦的一声令下，一百三十四位神祇，同时暴起，飞速向东方逼近。
在前进的过程中，神祇们并不是无脑乱冲，而是不断调整位置，以演练过千百遍的阵容，向前冲锋。
从高处看，一百三十四位神祇将汉德桑姆、杨过和忱鱼雁完美的护在了中央的同时，又犹如一把尖刀一般，直插向昏暗阴霾的东方。
距离封天大阵较近的伪神们，根本来不及组织出有效的战力抵抗，就被这柄“尖刀”刺穿。
杨过倒提玄铁剑，紧跟在帕瓦身后，很多年没有燃烧过的血液，在动起来的那一刻，就彻底燃烧起来。
帕瓦微微提速，加快了“尖刀”的行进速度，对身后杨过提醒道：“杨兄弟，你后退一点，前面伪神的数量就会变多了，我不一定能扛得住。”
“悍灾！”
回应帕瓦的，是一道擦身而过的恐怖剑气。
饶是以帕瓦的神生阅历，如此厚重的剑气也是极其少见。
一剑将妄图拦路的伪神砍飞，杨过骤然提速，和帕瓦并肩前行，“放心，有我在，你一定扛得住。”
帕瓦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身旁的杨过，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言语算得上狂妄的杨过，让帕瓦想起了十五年前的老三，和他的那五个朋友。
虽然六个人的个性，和杨过都不太一样，甚至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但帕瓦总觉得，身边的杨过，和那时的老三他们，一定是有些共通点的。
什么共通点呢……
是勇气。
十五年前的老三，和现在的杨过，都有着一股近乎上头的勇气。
帕瓦在想，人界能够不断地发展向前，经久不衰的原因，大概就是这股神祇们所无法理解的勇气。
或许不单单只是老三和杨过。
这种在神界很难见到的勇气，在每一个人类的心底，都是真实存在的。
兴许是受到了杨过的感染，帕瓦尽情放声大笑道：“好！今天就让我们人神联手，杀穿他们！”
————
“张坚，收了神通吧，就算是你，在暗毒的百年侵蚀下，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我猜…你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你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封天大阵的废墟上，天帝张坚独自守在这里，将自西而至的伪神们尽数拦截。
和天帝对峙之神，对张坚来说，并不算陌生。
十万年前的神界，唯一一位能与自己争夺天帝之位的神祇。
天空之神，乌拉诺斯。
当然，那只是十万年前。
乌拉诺斯强横的时代，也早就在十万年前就已经结束。
十万年前的乌拉诺斯，处于最顶峰。
而天帝张坚，自那之后的十万年间，一直在不断地变强。
虽然乌拉诺斯依然是神界公认的“无冕神王”，但论实力来说，早就已经被张坚甩下了一条银河的长度。
而张坚身上所中的暗毒，也是乌拉诺斯亲手所下。
乌拉诺斯轻蔑的看着张坚，笑道：“我承认，我不如你，但你又能维持这个状态多久？堂堂神帝，最终的归宿却是沦为堕神，多好笑啊。”
张坚轻笑道：“神力亘古绝今，第一代众神之王的乌拉诺斯，在这里说那么多废话，是因为不敢对我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动手吗？”
乌拉诺斯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狠声道：“老东西你找死。”
张坚面不改色道：“就算是我找死吧，你能满足我吗？”
乌拉诺斯手中神力凝结，地、火、水、风、光、暗六种元素在手心流转，咬牙切齿道：“十万年前我输给你，十万年后，你会死在我手里。”
张坚面带微笑，平淡道：“拭目以待。”
六种元素混合而成的光球，从乌拉诺斯手中射出，乌拉诺斯狠绝道：“杀了他！”
随着乌拉诺斯的一声令下，随着乌拉诺斯一同前来的百余位伪神一拥而上，不敢有丝毫轻视和懈怠，全力攻向被金光簇拥着的男神。
面对乌拉诺斯毫无保留的神力爆发，张坚手中闪出一抹玉光。
光芒散尽后，一枚朝笏出现在张坚手中。
不过尺长的玉质朝笏，却在一挥之间，将乌拉诺斯全力之下的进攻轻易抹消。
“大道之行！”
稳坐天帝之位万万年的张坚，神力暴涨，身后散出的金光愈发耀眼，其天帝之威弥散天地之间。
蜂拥而至的伪神们，还未靠近张坚百米之内，就被这个庞大到骇神的神力惊到不敢向前。
开什么玩笑，这样磅礴的神力之下，冲上去除了当场身死之外，他们根本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性。
“他妈的，谁说张坚要死了！”
“乖乖…这就是天帝的全部实力吗…”
“我靠…这要冲上去，谁杀谁一目了然啊…”
“狗日的乌拉诺斯，自己放个球就不动了，还指望我们上去送死？”
……
看着踟蹰不前的诸神，张坚轻笑道：“看来你们伪神的内部，也不是很团结啊，天空之神阁下？”
听到张坚的挑衅，乌拉诺斯目眦欲裂，愤恨道：“他妈的上啊！一个老不死的东西，回光返照罢了！”
“身为众神之王，以身作则呗。”
不知何处传来的调侃声，彻底将乌拉诺斯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本就不是很团结的伪神们，在这一刻纷纷倒戈，将矛头指向实力最强的乌拉诺斯。
“够了！”
越来越多不加掩饰的嘲讽议论声下，乌拉诺斯失了智一般，召出太古斗剑，飞斩向神力卓绝的天帝。
“愚蠢。”
张坚嘴角轻轻扬起，在数百伪神的见证中，单手接住凌厉斩下的太古斗剑，随后一朝笏打在乌拉诺斯的脸上，把这位天空之神抽飞百里之地。
张坚垂手而立，“十万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没了神格，居然还如此莽撞，嗤。”
倒在地底深坑中的乌拉诺斯，吐出三颗带血的后槽牙。
从坑底爬起，乌拉诺斯捂着被打到发麻的左脸，羞愤欲绝。
被誉为“众神之王”的自己，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身中暗毒百年，拖着残破身躯的张坚一朝笏打在脸上。
不是拐弯抹角，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所有神的面前，赤裸裸的被打了脸。
“张！坚！我要你狗命！”
地、火、水、风、光、暗，六种元素的光球，出现在乌拉诺斯的背后，狰狞的膨胀。
六颗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球，在膨胀中相互侵蚀、融合，最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斑斓法球。
乌拉诺斯伸手向后，掌心贴在悬在背后的光球上，五指如钩抓住光球，随后拖动光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天帝张坚。
“呃啊！！！”
从缓步向前，到一瞬百里。
“死吧！”张坚只是眨了个眼，乌拉诺斯就已经飞跃至张坚的头顶，挥动着恐怖的元素法球，狠狠砸向脚下的张坚。
“敕令！止！”
张坚抬起朝笏，朝笏菱形的尖头戳向坠下的元素法球。
不过小臂长的朝笏，在乌拉诺斯全力融聚的元素法球面前，就好像是一只“蚂蚁”。
但这只蚂蚁，却有着不止于身体六倍的力量。
金色龙袍随风起舞，宽大的衣袖向后翻动，露出略显干瘪的手臂。
皮肤褶皱没有光泽，但隐藏在皮肤下的肌肉，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敕令！散！”
“簌~”
顶着法球的朝笏，向一侧挥出。
足以将一座城市轰成灰烬的元素法球，在朝笏转变方向的那一刻，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以神力浇筑而成的神玉朝笏，轻轻拍在目瞪口呆的乌拉诺斯额头上，张坚轻笑道：“真不好意思，本帝，没有养狗。”
朝笏只是轻轻贴在乌拉诺斯，看起来根本没有发力的样子，乌拉诺斯却是直接被拍进了百米深的地底。
地底深处，乌拉诺斯的脑袋，已经从脖子上消失不见，只有一滩金色的血液，在地底缓缓流淌。
张坚单手负后，长发在空中轻轻飘散，“别装死了，这点小伤，没有哪个神会扛不住的。”
从地底一跃而起，重新长出了一个新脑袋的乌拉诺斯，来到了张坚的面前。
已经深刻意识到两神之间差距的乌拉诺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打定主意不再招惹张坚。
但张坚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堂堂天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只“小鸟”挑衅，这像话吗？
而且自始至终，张坚都没有主动出手，都算是被动的反击。
“张坚，你继续嚣张吧，我看你还能维持这个状态多…”
“轰！！！”
乌拉诺斯的狠话还没放完，张坚就举起空荡荡的左手，袖袍鼓动间，对着乌拉诺斯的胸口一掌拍出。
碰到了，却又没完全碰到。
只是掌力的余波，就将乌拉诺斯的上半身轰成碎渣，在灰暗的神界中，留下一道横贯千里的金色长流。
乌拉诺斯神力凝聚，被轰碎的上本身迅速复原，愤恨道：“张坚!你不要太过…”
“轰！”
“轰！”
“轰！”
一连将乌拉诺斯轰碎四次，神力接近亏空的乌拉诺斯没有选择继续恢复，而是拖着仅有的两条腿，躲到了神群后方。
每一次身体重组，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神力。
像张坚这样肆无忌惮的轰杀下，最多不会超过十次，乌拉诺斯就会无力再恢复，真的死掉。
躲在神群的后方，乌拉诺斯身体迅速复原，隔着数千米的距离，乌拉诺斯癫狂道：“继续啊！这样高强度的神力耗损下，暗毒的侵蚀，很痛苦吧！”
张坚手持朝笏，轻轻拍在自己的左手上，坦然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很差，或许下一秒就有可能失去自我，永久的变为堕神。”
张坚周身的金色神光，随着朝笏的一起一落，宛若呼吸一般，潮起潮落。
早在六百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光明的神界，在这一刻，竟好似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天帝张坚，站在神界的中央，宛若太阳。
“可在那之前，我，即是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