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缴费清单
“黑六，特性，武装机甲，等级，9，可调用等级，7。”
一袭黑甲屹立在阳台中央，没有任何的动作。
没有听到“技能冷却”的提示，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陆小白就这么毫无阻碍的，扔出了骰子。
不知道是顺子的幸运值太高，还是因为新觉醒了特性，骰子对陆小白的特别关照，很顺畅的就扔出了六。
陆小白原地跳了跳，没有感觉到不舒适，开口道：“好像可以叠加。”
林鸿和沐遥几人，看着阳台上上下闪烁的黑甲，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lv5的时候，就已经能碾压一大拨lv7的陆小白，一眨眼到了lv6。
没有意外的话，在lv7这个阶段，应该已经挤进了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而现在，本就算得上同级无敌的武装机甲，再附加上一个，摸不清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的时月。
林鸿甚至敢断言，等到陆小白将时月的特性摸透，即便在lv8中，也能轻易做到横扫一片。
运气好一点的人，像林鸿，用十年多一点的时间，能爬到这个位置。
陆小白，只用了三个月。
先不提新的这个特性，单单是陆小白lv6的消息散播出去，恐怕就足够在时停界，掀起新的惊涛骇浪。
林鸿看着忽上忽下忽远忽近，仿佛玩游戏时掉帧后，“一卡一卡”的陆小白，说道：“你升到六级，和有新特性的事，先不要往外说。”
陆小白点头道：“我知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
林鸿点点头，沉默良久，丢下一句“走了”之后，就御剑远去。
来得急，去的也很急。
林鸿收剑走进传送阵，叹气道：“人比人气死人。”
曾几何时，别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也成了开始絮叨“别人家孩子”的别人。
所有人都睡下后，陆小白坐在沙发上，看着身上脱不掉的黑色装甲，头疼不已。
想去洗个澡，但是压根没有办法把装甲脱下来，只能等时间结束它自己消失。
五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陆小白在沙发上眯一觉的功夫，身上的装甲就消失了。
墙上的钟表也指到了“两点三十五”。
至于时月究竟维持了多久，陆小白自己是看不出来。
反正第二天顺子睡醒的时候，还能看到陆小白在床上“一卡一卡”的变换位置。
……
“你在哪个医院？”
“干嘛，你要来看我啊？”
“想什么呢，别自作多情了好吧，我去看看阿姨，别因为你，再把我们家大美人给饿瘦了。”
“好嘛好嘛，都成你们家大美人了，我妈听见鼻子不得翘天上去。”
沐遥狠狠瞪了陆小白一眼，佯嗔道：“别贫嘴，问你呢，哪家医院？”
陆小白把碗里最后一颗馄饨吃掉，说道：“一院。”
沐遥敲了敲碗，无奈道：“我知道是医院，哪家医院啊？”
陆小白端着碗，无辜道：“就是一院啊。”
“啪！”
“陆小白你是不是耍我！”
刚喝下半口的馄饨汤，陆小白手里的碗，就被突然拍桌而起的沐遥吓得没端稳掉到了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陆小白把桌上洒出来的馄饨汤擦掉，有些好笑的看着沐遥。
沐遥蹙着眉头，愤愤道：“我认真问你话呢，你跟我嬉皮笑脸的，逗我很好玩啊？”
陆小白拿来笤帚簸箕，小心的扫起地上的碎瓷片，笑道：“我说的一院和你说的医院，不是一个医院。”
沐遥身体往后挪了一点，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小白，道：“什么医院和医院的，你在说什么啊？”
陆小白反复检查，确定地板上没有碎渣后，憋着笑道：“我说的一院，是一二三四的一，彭傅市第一人民医院。”
沐遥愣了一下，腮帮子“腾”就红了起来，低着头飞速进食馄饨，“你自己说不清楚，怪谁啊！”
陆小白收拾好地面上的汤汤水水，轻轻拍了一下沐遥几乎要埋进碗里的脑袋，笑道：“好啦，我们冷酷的水木女侠，可不能这么容易就害羞。”
沐遥摸了摸陆小白拍过的地方，撇着嘴道：“这不是家里没人，歇一会儿嘛，一直端着多累啊。”
陆小白点点头，带着调笑的语气道：“也是吼~”
“哎呀陆小白你讨厌！”
早上的时候，冰茶要去黑市兑换现金，顺便置办点东西。
从没去过黑市的乌图美仁、顺子和艾娃，都吵着要跟冰茶一起去。
最后，沐遥选择留在家里“照看”陆小白，冰茶带着三个孩子去黑市逛一逛，见见世面。
所以才有了现在家里，只有陆小白和沐遥两个人的场景。
“你要睡午觉吗？”帮着陆小白稍微收拾了一下，沐遥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问道。
十三之战结束之后，一直到昨天为止，陆小白都保持着中午晒着太阳，午睡一个小时的习惯。
陆小白想了想，说道：“应该去午睡，但是难得就我们两个人在家，不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沐遥从沙发上坐起来，意味深长道：“哦~你想做有意义的事情啊~”
陆小白耸耸肩，“搬个垫子，一起去阳台晒会儿太阳？”
沐遥从沙发上弹起来，大手一挥，把沙发收进手环中，“垫子哪有沙发舒服，走，今天爷陪你睡。”
陆小白无奈道：“得嘞爷，您请好。”
……
彭傅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李琳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
因为林鸿的关系，在黄主任的关照下，陆小白被安排进了市一院唯一的一间单人icu病房。
只一天的时间，这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烦恼，一直以来都像个少女一样的女人，就仿佛苍老了十岁。
早些的时候，林鸿过来给李琳送了午饭。
饿到不行了，李琳匆匆吃了两口，就跑到厕所全部吐了出来。
虽然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事，但身体上的反应还是骗不了任何人。
呕吐过后，李琳洗了把脸，晃了晃神，打算去把剩下的饭倒掉。
“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啊，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mu嗷~”
刚走出卫生间，李琳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沐遥？”
沐遥把地上的大胖橘抱起来，甜甜笑道：“阿姨！”
李琳脚步虚浮的走向沐遥，问道：“你这孩子，怎么跑医院来了？”
沐遥连忙把怀里的胖橘放到椅子上，上前搀住李琳，说道：“我听说小白出了车祸，想来看看他。”
李琳撇过头，透过墙上的玻璃窗，能够模糊的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的陆小白。
只一眼，李琳的眼眶就红了起来，随后赶紧低下头，忍住眼泪道：“三点半的时候可以进去半小时，你等会儿进去看看他吧。”
沐遥把李琳扶到椅子上，轻抚李琳的后背，问道：“阿姨您不进去吗？”
李琳捋了捋头发，强颜欢笑道：“只能一个人进去，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再说了，我进去，看见小白那模样，晕过去了才麻烦呢。”
“没事的阿姨，小白他身体这么棒，肯定一下子就能醒过来了。”沐遥握着李琳的手，试图让她能够安心一点。
“mu嗷~”
刚刚被沐遥抱着的大胖橘，伸了个和体型完全不符的懒腰，顺带着打了个感染力极强的哈欠，然后就爬到了李琳的腿上，蹭了蹭李琳的肚子，就这么窝在腿上睡下了。
李琳和沐遥，都被这个完全不怕人，还异常自来熟的大胖橘逗笑，“看吧，小猫咪都觉得我说得对。”
一直阴郁的李琳，终于绽出了笑脸，“什么啊，这小家伙就是打了个哈欠。”
“嘿嘿。”沐遥眯起眼憨乎乎的笑起来，让肃穆而悲伤的医院走廊，多了些明朗和生机。
“呃…不好意思，请问陆小白，是在这个病房吗？”
李琳捏着大胖橘的屁股，抬头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问道：“是，你是哪位？”
邓南看着和陆小白有几分神似，同样好看的不像话的李琳，难得正式道：“阿姨你好，我叫邓南，是陆小白的同学，听说他住院了，想来看看他。”
李琳有些警惕的看着邓南，“我家小白在学校没朋友。你怎么找来的？”
也不怪李琳心生警惕，学校里只有陆小白的班主任，潘胜雄，知道陆小白住院的事。
而且潘胜雄也只是知道陆小白出了车祸，并不知道具体在哪家医院。
邓南看着眼神犀利的李琳，无奈道：“阿姨，陆小白的事儿都上新闻了，哪家医院哪个病房，电视上说得一清二楚的，而且我真的和陆小白关系挺好的。”
李琳一脸茫然地问道：“新闻？什么新闻？”
邓南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后，把手机递给李琳，让她自己看。
“彭傅大学学生陆小白，舍生忘死救下五岁男童，男童母亲却拒绝出面，声称付不起救命的医药费！”
“十二轮大货车面前，舍己为人的新时代新青年，躺在手术室内中生死未卜，却没有任何个人和机构为此负责！”
“我们现在已经来到彭傅市第一人民医院，想要采访陆小白同学的亲属，但是有位自称是陆小白哥哥的医生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这位医生，您好…”
“据知情人士报道，今日上午七点，在川浦路和平路交叉口，救下男童的彭傅大学陆小白，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
当地新闻的页面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陆小白”的新闻。
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搜索，随便一翻就能看到昨天车祸现场的全部情况。
李琳之所以没有见到记者，是因为林鸿堵住了所有想要挖个大新闻的记者面前。
陆小白是作为正面形象的“英雄”上的新闻，但李琳只是个孩子还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母亲。
林鸿很清楚，这种时候，随便一个无良记者，就能让李琳的心里防线崩溃。
作为李琳和陆小白的家人，更是作为一个医生，林鸿也不能让记者和社会舆论碰到李琳。
至少，也要等到陆小白身体好起来，李琳才能够有勇气去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
“嗯？邓南？”
刚好，探视时间结束从病房里出来的沐遥，看到了罚站似的站在李琳面前的邓南。
李琳抬起头，问道：“沐遥你认识他？”
沐遥点头道：“认识啊，小白的朋友，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邓南叹了口气，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沐遥把手机还给邓南，说道：“今天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你要是想看陆小白，只能明天再来了。”
邓南趴在玻璃窗上，感叹道：“陆小白他是不是跟阎王爷有仇啊，这都几次了。”
李琳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邓南连忙摇头道：“没什么，我这也看过了，就先走了，阿姨再见。”
转身拔腿就跑，丝毫不给李琳继续发问的机会。
李琳挠挠大胖橘的脑袋，不解道：“这不是第一次吗难道？”
把大胖橘从腿上抱下来，李琳对沐遥说道：“遥儿你在这里等一下，阿姨去把住院费交了，这玩意不能拖。”
虽然有林鸿这层关系在，但李琳还是能不欠人情就不欠人情。
至少手术费和住院费不能欠。
沐遥逗着猫咪，笑眯眯道：“好~”
“已经交过了。”
“啊？”
“刚刚有个男的，缴清手术费和住院费后，又预缴了二十万。”
李琳拿着病历本，愣在缴费窗口前，“您…您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吗？”
窗口内的工作人员想了想，摇头道：“每天来往这么多人，没仔细看，记不清。”
李琳对工作人员道谢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林鸿的电话，“喂，林鸿，你是不是把钱付了？”
医院门口，目送着邓南离开的林鸿，对着手机笑道：“二十万是吧？不是我，是一个…社会热心人士付的。”
“社会热心人士？谁啊？我认识吗？留联系方式了没？我怎么把钱还给人家啊？”
被一连串问题砸晕的林鸿赶忙道：“李妈，我不跟您说了啊，我这马上还有台手术，挂了啊。”
“哎林鸿你…”
“嘟嘟嘟…”
把手机揣回兜里，林鸿伸了个懒腰，大步流星朝着门诊走去。
林鸿会出现在这边，就是为了先把手术费和住院费给垫上。
光是手术费，就差不多要五十万。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由肇事人和保险公司来赔的。
但现在，货车司机当场死亡，保险公司咬死了只赔一头，目前所产生的所有费用，都只能李琳自掏腰包。
五十万，李琳倒是拿得出来。
银行里存的定期，刚好五十万，不要利息，还是取得出来的。
但之后呢？
陆小白的手机已经碎掉了，没办法付钱。
有百万存款的等级卡，也只能本人去刷，别人拿到手里就是一张废卡。
手术之后，icu里的每一天，都会是巨额消费。
做了一辈子临时工，连个医保都没有，李琳根本就负担不起。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不缴钱，就没得治。
很清楚这一点的林鸿，刚做完下午的手术，水都没喝一口就跑来打算把钱缴了。
结果林鸿刚准备刷卡，就被一只不怎么强有力的大手拦住，“我来吧。”
林鸿有些怪异的看着刷卡付钱的邓南，问道：“陆小白救了你一次，你就舍得花这么多钱？万一他根本醒不过来怎么办？你这份恩情不就落了空？”
邓南签过字，笑道：“我没有通天的医术，但我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恰巧我又是个不缺钱的富二代，他救我一次，我也得救他一次吧？”
邓南撂下窗口的签字笔，把卡揣回兜里，昂着头道：“再说了，你一个年轻医生，小一百万，亲兄弟也不能这么逞能啊。”
林鸿耸耸肩，笑道：“没想到你人还不错，之前是我以貌取人了。”
邓南：“？？？”
离开医院后，邓南一路驱车来到装修完成，已经开业小半个月的酒吧。
还不到五点，酒吧开了门，但冷冷清清的，除了服务员和调酒师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
邓南把车停好，准备下车的时候，看到副驾驶座位上孤零零的几张费用明细。
解开安全带，邓南把几张单子拿了起来。
逐行砍下来，邓南只能从油墨打印的字体里，看出简单的三个字。
没得救。
所有的缴费清单，都很明确的告诉邓南，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吊着那个可怜人的命。
是啊，再怎么健硕的体魄，在面对那样一辆货车的时候，都和一张风干了千年的纸没什么区别。
一碰就碎，根本没有拼接修复的可能性。
下了车，在门口迎宾的问好声中，邓南把几张叠在一起的缴费清单，撕成了碎片，随手丢尽了垃圾桶里。
和所有陆小白见到过的邓南都不一样。
现在的邓南，眼中没有半点世俗该有的欲望和情感。
有的，只是身为一个生意人和上位者，该有的冷漠和自私。
“醒的过来，我就不欠你的了，醒不过来，到此为止，我也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