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夕瘫于缸中
“以气推刀，以刀带气。”
“腰劲运肩，肩通于臂。”
“藏拙于巧，用晦而明。”
……
一字一句的刀理，在冰茶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无数种运刀的方式，在冰茶的眼前推开。
在现代军事中，冷兵器已经逐渐落魄，除非是必要时刻或是特殊职业，刀剑一类的东西，几乎已经沦为了观赏用的道具。
军队里，近身搏斗和匕首的使用，是有专门的教学的，可这并不代表士兵们需要它们。
少数人执行斩首任务的时候，或许会用得到匕首，但更多时候，枪械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冰茶作为军校的优等生，接触过的冷兵器，也只有匕首而已。
自然而然的，在时停界，冰茶除了枪械之外，就没有使用过匕首以外的任何武器。
当腐朽生锈的刀柄握在手中，冰茶第一次感受到了教官口中所说的“武器的脉搏”。
一刀一式，划出了冰茶从未见过的美妙画卷。
那是冰茶从未见过的新奇世界。
熊家用刀的这位先辈，或许也从没想过，有一天，熊家的刀法会让一个地球来客学去。
熊洛克也不会知道，自己今天的率性举动，会对未来的时停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
丢下探索刀理的冰茶，熊洛克将目光放到了手持大戟的顺子身上。
“先别说能不能砍我，你觉得你举得起来这玩意？”熊洛克无奈道。
顺子努足了劲，将大戟扛起，脸红脖子粗的说道：“这个帅啊！”
熊洛克让顺子把大戟丢下，开始思考该怎么培养顺子。
乌图美仁、水木和陆小白所有的天赋，顺子一点都没有；
更没有冰茶对于刀剑一途的上手之快。
顺子所拥有的，除了特性的幸运之外，毫无所长。
最后的最后，熊洛克只能彻底放弃对顺子的“栽培”计划，
“刀枪棍棒行不通，拳打脚踢也不得行，只能一点点从基础练习了。”熊洛克自言自语道。
熊洛克在体内的空间里巡视了半天，才找到那一套熊洛克在七岁那年就淘汰掉的训练装备。
熊洛克抓住顺子的双手，把十二根铁铅依次贴在了他的双臂上，最终形成了两根钢铁臂膀。
顺子两只手臂无力地下垂，拼了命的用力，却只能将胳膊抬起一丁点。
“这是我小时候训练用的，每一根可以施加你现在可以承受极限的百分之八的力，十二根加起来，就是你身体极限的百分之九十六。”
熊洛克双臂环胸，冷漠道：“我要你在两天内，适应这个力，并且在极限的情况下，每天挥拳一千下。”
顺子紧咬牙关，面色狰狞道：“一千下？我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熊洛克嘴角翘起，歪嘴笑道：“那就晚上等着挨打。少抬一下，晚上多清醒一分钟。”
顺子还想辩驳些什么，却被熊洛克直接丢到了很远的一棵树下，不听他废话。
最后，城墙之下，只剩下平头和熊洛克大眼瞪小眼，互相沉默。
熊洛克扶着额头，无奈道：“你还是去锻炼抗击打能力吧，拳法招式不适合你。”
平头：“嘎嘎！？”
下一秒，平头就被熊洛克抛上百米高空，自由落体。
自由落体五秒钟坠到地上，紧接着被熊洛克拎着后勃颈再次扔到同样的高度，循环往复，熊洛克用最简单暴力的手段，不断刺激平头的身体极限。
就这么安详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到了下午两点钟。
熊洛克把看书比划穴位的乌图美仁、翻看八极拳谱的水木、扛着暗劲复盘所见到拳法的陆小白、站立在原地汲取刀理知识的冰茶和在树底下努力抬起手臂的顺子全部抓了回来。
等到平头自由落体到了地上，熊洛克开口道：“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现在进行体能训练，今天轻松一些，你们六个，一起去跑步吧。”
说着，六根麻绳就已经落到了陆小白他们的肩膀上。
麻绳后缀着的铁块，也从一块，变成了两块。
熊洛克笑道：“今天就当时休息了，从这里跑到对面的树下面，绕一圈回来就行。”
顺子眼里闪烁着求生的光芒：“一圈就行？”
熊洛克嘴角的微笑，瞬间变成了地狱的呼唤：“怎么可能？当然是跑到我说停为止！”
水木、乌图美仁和冰茶还好，在被麻绳挂在肩膀上之前，完全没有过剧烈地运动，体能还在满点。
可另外三个就不太行了。
身体里有个四处乱窜搞破坏暗劲的陆小白，光是扛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站起来，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胳膊上还有十二根铁铅的顺子，套上麻绳后更是连动都动不了。
至于平头，被摔了两个小时，早就已经内出血，这会儿还能喘气就已经该烧高香了。
拖着二百四十公斤的铁块，一刻不能喘息的负重前行，不亚于要他们的命。
熊洛克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催促着陆小白几人动起来。
四个小时的时间，在平时或许是转瞬即逝。
这四个小时，对陆小白、顺子和平头来说，却是度秒如年的惨痛经历。
水木、冰茶和乌图美仁，也很累，精神和体力上双重的累，走到最后，都已经神志不清，机械性的向前迈步。
可陆小白他们三个，不仅体力和精神达到了临界点，身体的内外还经受着非人的折磨。
如果不是熊洛克是不是的吊着平头的命，可怜的小蜜獾，早就已经死在了往返的路上。
六点钟一到，五个人和一头獾，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熊洛克脸上笑容满溢，扛着加起来接近一吨的陆小白他们，心情愉悦的返回黑甲小队的住宅。
连着三天，艾娃也已经适应了陆小白他们每天回来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在把水木放进房间的浴缸里后，还很亲切的招呼熊洛克吃饭。
“熊大叔，我哥和水木姐姐他们，每天都要这样回来吗？”艾娃端着饭碗，瞪着扑闪的大眼睛看着熊洛克。
熊洛克大口地进食着艾娃所做的饭菜，头也不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最多也就一个月，再之后想受这样的伤，他们也没什么机会了。”
艾娃表情落寞，满脸愁容道：“还有一个月啊，我都好久没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熊洛克放下手上的盆，笑着看向艾娃：“那明天晚上，从浴缸里爬出来之后，我放他们跟你一块儿吃顿饭，然后再回去躺着， 怎么样？”
艾娃微微皱起的小脸瞬时放晴，开心的看着熊洛克，“真的吗大叔？”
熊洛克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熊洛克从来不骗人。”
看着艾娃因为开心而绽出的真切笑容，熊洛克内心也不免有些动容。
“如果清念还活着，我们的女儿，也应该这般年纪了吧。”熊洛克心里想。
透过被浴缸卡住导致敞开的阳台玻璃门，房间里吹进森之城夏天傍晚的清风。
熊洛克看着艾娃的眼神中，满是疼爱。
在熊洛克担任阿拉丁御用教练之前，这个豪放不羁的钢铁汉子，还不是现在这样。
二十七岁的熊洛克，和二十一岁的马杰西，是东区赫赫有名的双子星。
彼时的熊洛克，除了无法收敛的拳意之外，还有一份真挚的兄弟情，和一份二十四年的感情。
文清念，一个让杀气滔天的熊洛克敛尽戾气，流露温柔的女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两人故事的开始。
仇敌上门香消玉殒，是两人故事的结束。
那时候的熊洛克三十五岁，仇家的数量和名声一样，遍地开花。
不过熊洛克不打算再在江湖上混了。
他想结婚。
他想和文清念生一屋子的孩子。
开始的时候，的确和熊洛克想象的故事一样，两人感情升温，文清念也怀上了他的孩子。
熊洛克到现在还记得，知道文清念怀孕的那天，自己有多么高兴。
可熊洛克不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退出去的。
那天熊洛克赴了马杰西的约，去实验一套新的能量法阵，来赚取未来孩子的奶粉钱。
后来熊洛克带着卡上多出来的两千点数，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却只看到了被刨出的婴儿胚胎，和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的文清念。
循着房间内残留的气息，熊洛克找到了杀死文清念的那伙人。
是熊洛克很多年前结下的仇人。
那人在举办宴会，庆祝自己毁掉了熊洛克的生活。
宴客来宾，都是或多或少和熊洛克有些仇怨的江湖人士。
那天的宴会上，在四大区有着赫赫威名的狠人不计其数，但他们都没有熊洛克狠。
熊洛克不只是狠，他还恨。
恨围坐在那里的仇人，也恨自己。
熊洛克杀疯了。
马杰西找到熊洛克的时候，天空下着暴雨。
能够冲垮堤坝的大雨，冲不散宴客厅里的血腥味。
熊洛克一人，杀掉了十三名来自不同区域的lv8的强者、三十九名lv7和不计其数的来客。
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在马杰西的劝说下，被三区联合悬赏追杀的熊洛克，在那天之后，投入了阿拉丁的羽毛，带着悔恨和伪装，黯然渡过了之后二十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