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圣教
伽萤恢复意识时就感觉到体内外来的炁流，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伽蓝那张极具识别性的俊脸。
后者和她对视，发现她醒来后的眼神更加柔和，转入她体内的炁依旧没停下。
直到伽萤说停他才停下，也是通过炁运动伽萤体内确认她身体恢复。
“这里……”伽萤转眸，先看到熟悉的黄沙景象，却不见熟悉的建筑。
她察觉到另外的呼吸声，那些气息杂乱急促又虚弱，转头看过去。
视线从最近的头领再到不远处的男女身上扫过。
“商队？”伽萤问。
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的长期行走在巫漠附近的商人。
头领后知后觉这话是在问自己，应道：“是，是。”
听见这过分沙哑得不正常的嗓音，伽萤又多看了对方的脸色一眼。
这一看又确定了，这个领头的和后面的那些人都到了强弩之末。
“这里的方位。”伽萤又问，但凡能在巫漠境内行走的商队肯定是老巫漠人了，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在巫漠中辨路行走，其他地方的商队或新人都不敢踏入这片地域。
然而这个问题落下却没有得到她预想到的答案，面前显然是商队头领的中年男人乱上露出无奈悲哀的神色，艰难开口，“不知道。”
伽萤轻挑了下眉梢，便听到这人接着说：“我们……迷失了。”这句话很轻，却充斥着无望。
看样子对方不是在撒谎。伽萤从伽蓝的怀里走出来，目光投往四周。
作为巫漠大狱的少主，这边黄沙之地的主人，总是有特殊方式感应巫漠大狱的话恶心所在，从来不会迷失回家的路。
刚刚问中年男人方位，也不过是想知道这里具体位置。
结果稍微让伽萤意外——她竟然有两个不同方位的感应。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况。
从伽萤有行动，头领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如今看伽萤遥望远方似在思索的模样，头领心底不由的生出某种希望来。
他不知道以开天辟地般方式出现的男女到底是何人，一开始甚至怀疑他们不是人。可自这女子醒过来，那彻骨的危险感便散了去。几句对话也叫他感觉到对方应该是没有杀人之心的，还对此处并不陌生的模样。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期待对方能走出这片黄沙之地，毕竟他们做不到的事，这一看就不凡的两人未必做不到。
哪怕心里再怎么急切期望，他也不敢出声催促。
伽萤哪会感觉不到这一道似有似无的视线打量，只是没有去理会。
她最终没有在两个感应中选择任何一个，嘴唇微动发出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低音，听似很轻，实际上通过秘术扩散出去，散播得极远。
但凡这附近有巫漠大狱的人，听到这密令都会赶过来，就算扩散范围里没有巫漠大狱的人……
“您，您是圣教之人？”
伽萤再次看向头领。
头领只正面瞧了那琥珀色的眸子一眼就不敢细看的垂下视线，“我曾好运碰见过过一次圣教之人，也是如您这般……”
因为垂着眼所以头领没有看见伽萤脸上一晃而过的诧异，接着又细细打量了下这头领的模样。
‘圣教’是巫漠大狱境内居民对其的称呼，别管外面那些门派对巫漠大狱是个什么印象，反正身在巫漠境内的人对圣教忠心耿耿，每年还有所谓的朝圣节。
而中年商队头领说的曾经好运见过的相同秘术施展，伽萤觉得这人说的大有可能就是自己。
因为这项秘术本来就是属于巫漠大狱少主才能学的秘书之一。
也就是说，伽萤还在用蛇谷孤儿身体时，偷跑在外游走时和这人偶遇过，还恰巧被对方看到过她用这秘术。
这可真是有缘了。
“嗯。”伽萤应下商队头领的话。
商队头领抬起头，依旧没直视伽萤，神色先是一喜，随即想到什么又微僵，看起来有些复杂。
伽萤没去细思对方的想法，她已经感觉到底下的动静。
她刚蹲下身低头望去，被她盯着的那处黄沙就动了动，紧接着一颗三角扁头小脑袋冒出来。
商队头领吓了一跳，“沙蛇！”
他神色绝望，本能掏出别在腰间的匕首。
平时遇到沙蛇给予新鲜血肉就能度过，可如今他们哪里还有这些，便只能一搏了。
——这巫漠中遇见沙蛇最好的做法就是给予新鲜血肉，吸引对方后就赶紧离开原地。因为一旦停留久了，沙蛇就会成群结队的过来。
在巫漠中与成群的沙蛇为敌是最不明智的做法，除非是圣教中人……
对了。
这里有圣教的人。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闪过，头领就被眼前画面惊愣住。
这条沙蛇约莫四尺，浑身和黄沙一般的颜色，自沙堆中钻出来后就滑向女子，却在距离女子不足一尺时停下，竖起半个前身，安静且乖巧。
头领不知如何在一条蛇身上瞧出‘乖巧’来，这蛇还是巫漠商人眼里的黄沙杀手，可他偏偏再想不到其他更确切的形容来。
伽萤自然也听到商队头领喊的‘沙蛇’，心想这小东西在大狱内的真正学名应该是‘蛊蛇’。
和这小东西交流了一阵，让小东西带路，伽萤便站起来朝伽蓝一笑，“可以走了。”
伽蓝点头，拉上她的手。
头领眼看两人相携随那现身在黄沙表面游走的沙蛇而去，猜测到什么，顾不得别的连忙喊住他们。
伽萤对这个‘有缘人’有那么一点兴致，再加上成功穿越两界，心情还算不错。
不用头领求说，她道：“你想跟可以跟着。”
头领大喜过望，就想回去告诉同伴们好消息，可转身看到那些奄奄一息的同伴们便觉当头一棒。
哪怕希望就在眼前，对方愿意带他们回到正确路线，可同伴们却无力再坚持。
头领眼眶干涩，连泪都生不出来。
他如何都说不出让那两位圣教神仙般的人物等他们一会，且不说这个要求放肆，万一惹恼了对方更不堪设想。
把这头领变换神色看在眼里的伽萤，再看那群坐在地上男女若有所思。
此时已经想通的头领先对伽萤郑重道谢，走近同伴后开口说：“两位圣教恩人愿意让我们跟随，凡是能跟上就跟上吧。”
众人呆滞住。
头领看到他们的表情，内心越发的痛苦。
有什么比没有希望更叫人绝望？那便是在绝地时看到希望就在眼前，自己却已经无力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