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夜舞剑
元一看着银月姬的睡颜出神，心中突然想起了在王家她把王老爷的腿打断的场景。
其实元一心中对于伤害王老爷的事还是十分犹豫，心怀愧疚的。
他从小在天宫学习的道义都告诫他不能伤害凡人，可他却纵容银月姬打断了王老爷的腿，还帮她递刀。
这样做真的对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心中的那口气又出不来。
元一抬头看向天空，心中呢喃：天帝大人，这就是您要元一下凡历练的意思吗？
下凡之前，元一曾想过以一国之君或者将军的身份在凡间历练，毕竟想要拯救苍生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
可天帝大人否定了他的想法，提议让他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最好，这样才能亲身近距离的去体会一下众生百味，亲眼瞧一瞧人间的色彩。
这会儿安静的环境下，元一开始在心中细数这几天发生过的事，这几天里，两次救了同一只鸟妖，帮助了一棵修炼不得法的桃树，还帮了王家除去作祟的鬼魂，顺便赚了五百两银子，啊对，还有帮助了一个老伯，赔了他一头牛。
还收获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银月姬，这样看下来，也算收获颇丰。
想到这里，元一满意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两个人就这样休息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天边一片乌云悄然而至，雨滴缓缓从云中落下。
银月姬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向陌生四周，摸了摸脸上的雨水，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下雨了？这是哪啊？”
雨越下越大，这样的架势根本不是轻风细雨，天边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眼看着倾盆大雨就要拉开序幕。
元一脸上也落了不少雨滴，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抬手接了一滴雨水，有一些惊讶：“下雨了。”
“下雨了！”银月姬清醒了过来，立刻慌张地站起来想要找地方躲起来，可四周除了这棵树，一张石桌，两条石凳，一个元一，什么也没有。
元一不明白下雨为什么要这样慌张，站起来问她：“你怎么了？”
银月姬抱着脑袋，眼神中慌乱又恐惧：“下雨了！快找地方躲起来！”
她边说边四周寻找着，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稻草棚，二话不说就拉着元一冲进雨里，往稻草棚那边跑去。
这个稻草棚应该是农户们劳作时，供耕牛饮水的地方，三面都有到小腿那样高的木头栏杆，还有一个长方形状的木头水槽。
此刻里面虽然没有牛，可是到处充满着牛的味道，一下雨，周围一潮湿，那味道更加浓郁了。
银月姬进来后顾不得擦身上的雨水就先皱起鼻子：“好臭……”
元一看了看这个稻草棚，手中变出一个小小的香炉，上面飘散开白色细小的烟雾，他把香炉放在了铺满稻草的地上。
找到了躲雨的地方，银月姬也不慌张了，捏着鼻子看着元一拿出手掌差不多大的香炉，歪着脑袋问：“这是什么？”
“熏香。”元一放好香炉后又变出两个圆圆的蒲团放在地上，“坐。”
银月姬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元一空手变东西，但此刻还是被这法术惊艳到，坐下来向往地看着元一：“好厉害啊。”
元一不以为然，坐在银月姬左边的蒲团后有几分想要炫耀的意味说：“别看这香炉小，不一会儿这里就都是熏香的味道了。”
“教我！”银月姬期待地拉着元一的袖子。
“我很奇怪。”元一有些疑惑地看向银月姬，“你明明是妖，都已经能修成人形了，怎么会什么都不会呢？”
“因为我修炼的这百年只朝着一个目标努力，就是修炼出人形，也没想修炼别的。”银月姬抱着膝盖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说，“我有妖法，可是总感觉控制得不好，达不到我想要的。”
她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你现在的妖法能做什么呢？”元一盘起腿，打坐的姿态问她。
“嗯……”银月姬抿着嘴巴思考着，然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左手掌心，一道绿色的光划过，左手掌心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羽毛。
银月姬动动左手的手指，羽毛便漂浮起来慢慢地旋转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元一：“就这样……”
元一本来还以为还有别的，稍微惊讶地看向银月姬：“没了吗？”
“还要什么？”银月姬认真地发问。
元一表情略显复杂，伸出右手，又有些犹豫，说了句：“伸出你的手。”
银月姬扔掉手中的羽毛，老老实实把手伸过去。
“得罪了。”元一说完，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银月姬的脉搏上，闭上眼睛认真地感受着她体内的妖力。
银月姬既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着元一，听着外面哗啦啦的下雨声，过了会儿小声问：“怎么样？”
元一收回了手，睁开眼睛就正对上银月姬期待而又明亮的大眼睛，微微向后躲闪，偏过头说：“你这几百年并不是无用功，感受得出来你体内的妖力虽算不上浑厚，但也是有不少积累的，只是你没有找到得当使用的法门而已。”
“所以我找到你啊！”银月姬听到元一的话顿时对自己燃起了信心，“有你教我，我一定可以的！”
元一看了一眼她炙热的眼神，不忍心拒绝：“我只能说，试试吧。”
“试试！”银月姬笑意盈盈点点头，然后继续抱着膝盖看向外面的大雨。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大雨哗哗啦啦下得十分豪爽的模样。
元一看着雨中的凡间，想到刚刚银月姬那样慌张的样子，不解地问：“你很怕下雨吗？为何刚刚那样惊慌失措的模样？”
“怕啊。”银月姬看着外面的雨景，回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缓缓地说，“从前我是一只鸟，我辛辛苦苦衔来树枝搭好的窝，一阵风一场雨就能轻而易举地给我毁了。后来，我在桃树的树枝上搭窝，桃树很照顾我，下雨的时候会特意用她的枝叶帮我挡雨。
可她也只是一棵树啊，我记得有一次，又刮风又下雨，还打雷！吓得我浑身湿透紧紧靠着桃树瑟瑟发抖。本以为就这样挨过去一夜就好了，没成想一道雷劈下来，刚刚好就劈在桃树的旁边。虽然没正正劈到她，但还是烧毁了她半棵树的枝叶。那时我只是一只鸟，除了一边哭一边问她怎么样了，什么也做不了。”
想起这些，好想念桃树啊，这几天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要找机会去看看她才行。
自从她们认识以来，还没有分开这么久过呢。
银月姬说完长长叹了口气，换了一副轻松地语气说：“所以呀，我们要励志修成人形，做人多好呀，不用怕风，不用怕雨，不用怕地上隐藏的陷阱，还有数不清得好吃的好玩的！”
她所说的这些，元一无法感同身受，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只能凭借着她的言语，在脑海中构建一个雨夜的场景，狼狈的一树一鸟。
“你呢？”银月姬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元一问，“你喜欢下雨吗？”
元一看着雨夜点点头：“喜欢，原来下雨是这个样子，下雨的凡间，是如此的生动。”
因为元一从小长在天宫，那里从来没有下过雨或雪，就连风都没有，总是一成不变的样子。
凡间确实比自己想象的生动得多。
“嗯？”银月姬抬起头不明白地问，“你怎么说得好像从来没见过下雨一样。”
“我……”元一赶快解释说，“我只是没有淋过雨。”
“没有淋过雨？”银月姬有些惊讶，“长这么大没淋过雨？”
“没有。”元一摇摇头，不知怎么有种想脸红的感觉。
“走！”银月姬拉着元一的袖子就要站起来。
“去哪？”元一跟着银月姬一起站起来，疑惑地看着她。
“去淋雨啊！”银月姬拉着元一走出稻草棚，雨滴赤裸裸毫无遮挡地打在两个人的脸上。
“你不是害怕下雨吗？”元一被雨滴打得眯起眼睛，雨声十分嘈杂，他只能大声说话。
“我现在是人的模样！”银月姬松开元一，展开双臂抬起头闭上眼睛在雨中转圈，大声说，“而且我也不再是过去那只下雨了没地方躲，担心窝被掀翻的夜莺了！”
元一也抬起头感受着雨滴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凉爽，痛快。
银月姬停止转圈，抬起手接着雨滴，兴奋地说：“还有！我要战胜对下雨的恐惧，我也要痛痛快快地淋雨！”
元一看着雨中转圈欢笑的银月姬，扬起唇角站起来，也许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你不要傻站着嘛！”银月姬笑着跑向元一，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上也不在意。
“那我要做什么？”元一有点不想像她一样在雨中转圈圈，感觉还不如傻站着。
“想做什么做什么啊！”银月姬展开双臂笑着迎接雨滴。
元一被她的情绪感染，手中幻化出长剑，直接在雨中舞起来。
剑气随着元一的动作震荡开来，打散还未落地的雨滴。顺着元一的头发滴落的雨滴落在剑柄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哇！”银月姬看着元一雨中舞剑的英姿，自己也跃跃欲试，对着元一大喊，“雪峰凉呢！给我给我！”
元一听到后，左手幻化出雪峰凉扔给银月姬，大声对她说：“我慢一点，你跟着我！”
银月姬准确无误地接过雪峰凉，有模有样地学着元一的招式在雨中舞动起来。
幸亏现在是晚上，不然让旁人看到他们这一男一女在雨中练剑，恐怕要被当成傻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