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爱了,去球
张淮南和陆浔街道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安已经被转入了特需病房。
顾衍坐在门外的座椅上,穿着单薄的外套,一夜没见,憔悴的陆浔都没敢认。
“顾衍!顾衍!苏安呢?你把苏安怎么了?你说话啊!”张淮南的状态不比顾衍强,他语无伦次的发问,眼睛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顾衍似乎才看到张淮南,他的眼睛从张淮南的身上扫过,不带太多的情绪,不痛恨,不厌恶,而是悲伤到麻木的一种情感滞涩。
“孩子没了。”
无边的寂静,张淮南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失聪了。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他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出不来。
就像录像带被取消暂停,张淮南突然冲上来扯住顾衍的领口,眼睛红的像一头全无理智的野兽:
“你这个禽兽!”
他把顾衍一把拽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她为了能保住你们的孩子连抑郁药都停了你知不知道?”
张淮南眼眶赤红,揪着他的衣领:
“跟你分手后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只能靠尼古丁才能压下心悸呕吐,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可她偏要坚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觉得孩子是你们俩仅存的希望,她是真的很想要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顾衍愣愣的向后趔趄了一步,他勉强站稳然后惨笑出声:
“怎么会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选择跟你在一起?你们你们在岛上”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在岛上什么都没发生。她不告诉你,是不想拿孩子捆住你,至始至终,苏安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害她到这个地步,真是个畜生!”
顾衍的身躯一颤,如遭电掣。
“别吵了,我们先进去看苏安。”陆浔扯着张淮南的胳膊走进了病房。
顾衍站在门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他的脑海被塞进了无数条讯息,此刻杂乱不堪,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栽倒在座位上。
宋希雅根本劝不了这样的顾衍,他就跟失了魂似地坐在苏安的病房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陆浔出来,递了苏安的话。
“顾先生,苏安让你进去。”
顾衍走进屋的时候,看见苏安正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看了多久,那眼神破碎空洞,让人心口发寒。
“苏安,我们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
陆浔扯着张淮南出了病房,把门顺手带上。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几秒,苏安才移回来眼神,嘴角轻轻勾起:
“顾衍。”
顾衍走到床头坐下,苏安的手贴上他的手背,凉凉的,上面都是扎针出血导致的淤紫伤痕。
“男孩还是女孩?”
顾衍答:“男孩,月份不大,没遭罪。”
苏安的眼圈一刹那就红了,她喃喃说:“好,没遭罪就好。”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咱们俩分分合合闹了这么久,自己的都没活明白呢,孩子生下来,说不定还要跟着我受罪。也许他在天上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选的爸爸妈妈没一个靠谱的,所以生气了,又跑回去了下一次他会选到更好的爸爸妈妈,出生在这世上的。”
顾衍喉咙哽咽,从昨晚开始压抑的悲伤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他抚上苏安的手,摩挲着,心疼比心酸更多。
“是桑甜甜给我苏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孩子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你。”
苏安怔了怔,说:
“顾衍,你可怜我啊”
顾衍的心猛的一疼,短暂而尖锐。
“你知道我不是。”
苏安抽回了自己的手:
“曾经有人说,跟我有关系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以前我不信,那会儿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是我们条件差距太大,配不上你,后来,我努力赚钱,让自己变的更好,才敢生出一点觊觎你的勇气,可你看看,又被我搞砸了。”
苏安在被子里闷闷的笑,眼中泛起泪花:
“大二那年,在去r市找你的航班上,我明白了我有多爱你,可我也在回来的那趟车上,明白了不管我多爱你,都没用。顾衍,你太好了,你的好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可越得不到就越不甘心,今天这个结果--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痴心妄想的惩罚。”
“不是的,不是的这样的,我对你好都是我自愿的,我也没想让你记着,我不是什么星星月亮,我们之间没有谁配不上谁,苏安,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你别再推开我了。”
“可是我累了,”苏安强忍着即将溢出来的眼泪说:“顾衍,放手吧,你不用再拽着我了。”
顾衍想问她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可这世上能有什么比看到爱人那么努力的想离开自己更难受的事情,苏安和他在一起该有多痛苦啊,顾衍舍不得了,他希望苏安能真的快乐。
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那双微凹的双眼皮被轮番的打击和压力轧出了一道深深的褶,看上去疲惫极了,那副平直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强撑着才没跨下去。
顾衍俯下身凑近,刺眼的日光被过滤在身后,小小的一方就空间里,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
苏安感觉顾衍离她越来越近,先是鼻息扑到她的脸上,随即嘴唇也凑近了,摸索着贴上她的。
苏安还发着烧,那两片微凉的嘴唇一触碰到她,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一瞬间刷的掉了下来,落在他们彼此相触碰的嘴唇上。
“好,我答应你,不爱了。”她听到顾衍用很低的哽咽声道,“好好照顾自己。”
再然后,放在她身边的那只手就拿开了,脚步渐行渐远,顾衍真的走了。
苏安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的哭了,她捂着脸,把脆弱全捂在两只手心里,可是两只手太小了,兜不住她的伤心,眼泪顺着指缝渗出来,顺着她的手腕,下巴掉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全都进了白色的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