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发病
“嘭”的一声，厨房里传来到落地的声音。
顾衍赶紧跑进厨房，只见苏安握着自己的胳膊，手背上全是血，刀掉在地上，上面血痕斑斑。
苏安面色苍白，惊惧的往后退，摇着头说：
“不是我是想切肉的，只是只是切到手了，你相信我”
“我没有发病，我没有我没有”
她两眼无焦，吓得语无伦次，血水顺着胳膊一点点的滴在地面上。
顾衍上前想帮她包扎，却被她尖叫着躲开。
她抱着头，蹲在橱柜的一角，瑟缩一团，喉中发出哽咽声。
顾衍心肝一阵涩痛，他轻轻往前靠近，触碰着苏安的手指，说：
“安安，别怕，我是顾衍。”
“我知道你是切肉切伤的手指，现在流血了，我替你包扎一下，好不好。”
苏安似是没听懂一般，她抱着头，泪水流了满脸。
头一下一下磕着墙面，嘴里尖叫着：
“我没用，是我没用，我也不想难过，不想焦虑，不想胡思乱想的，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顾衍，我好疼啊，你帮帮我，我的身体在抖，你看，你看，为什么它总是在抖，我控制不了它，你帮帮我，快把我捆起来，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安四肢抽搐，额头上全是冷汗，她蜷缩着瘦削的身体，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悲鸣。
顾衍被她的话狠狠刺伤，他将苏安抱在怀里，几度哽咽道：
“不怕，不怕，苏安，我就在这，我哪也不去了，不出国了，不参加什么会议了，我只陪着你好不好，只陪在你身边，别怕，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陪你好起来。”
血染的两人身上到处都是，脏污一片。
苏安的眼泪将顾衍的衣服打湿，猛然，她挣脱开顾衍的怀抱，奔到马桶前，疯狂呕吐了起来。
顾衍做了几年的医生，本以为早将生老病死看淡，可如今，看到苏安被折磨成这样，恨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嫁到自己身上，代她承受了。
凌晨折腾到医院，顾衍带着苏安输液。
护士拿着针管走过来，交到顾衍手上，他蹲下身，将针头缓缓插入苏安手背青色的血管里，药水一滴一滴，顺着针眼流进身体里。
苏安手指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伤口割的很深，差一点就见了骨头。
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神一直追着顾衍看，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王医生拿着病历走到苏安的床边，检查了她的情况后，极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然后拍了拍顾衍的肩膀说：
“我们谈谈吧。”
苏安紧紧揪住床单，眼中充满了焦虑，她喃喃的喊道:
“王医生”
王医生俯身笑着说：
“放心，我只是了解些情况，心里有数的。”
医院的休息室很宽敞，摆着单人沙发，顾衍临窗而坐，外面天高路远，能看见医院门口停了一排的救护车。
王医生到了茶水间，打开一柜子的饮品，问：
“想喝什么？果汁，咖啡or tea？”
顾衍特正直的回道：
“白开水。”
王医生自个儿笑起来，说：
“还是给你尝尝苏安最喜欢的红茶吧，这可是我从云南托人带回来的，本来就是给她备着的。”
王医生折腾出两杯茶，跟顾衍面对面坐着。
顾衍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在苏安家里发现了氟西汀和帕罗西丁。”
王医生说：“没错，都是我开的。”
顾衍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他：
“据我的观察，苏安的发病状态完全不像在初中期，为什么系统治了一年，一点改善都没有。”
王医生愕然，放下手中的咖啡，问：
“系统治了一年，苏安跟你这么说的？”
“不是吗？”
王医生没答话，说：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和苏安是七年前分手的吧，七年前你出国，之后你们俩就断了联系，今年五月份你回来，遇到了苏安。”
顾衍说：“没错，可这跟她的病有什么关系？她在两年前生病时，我一无所知，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呆在国外放任不管的。”
王医生点点头，说：
“你知道，像这种精神病患者，除了受外体压迫神经外，大多都是这里出了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心病还需心药医，顾医生也看到了，苏安的病情确实很严重。而且，你现在已经成为影响苏安病情的很重要因素，所以，我的建议是，尽量能陪她走过这段发病期，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
顾衍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时候，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他立在走廊里停滞了许久，推开门，他一步步的踏了过去，闯入苏安焦灼的视线里。
“王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顾衍行至床前，捏着苏安的手，扯出一丝微笑：
“没什么，他就是说让我这段时间多照顾你。”
眼泪从眼角滚落，苏安捏了捏他的指尖，说：
“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管我，真的，以前你没在的时候，我也是自己撑着的，你该出国出国，又不是不回来了，对吧。”
顾衍问：“真的？”
苏安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打个电话。”
苏安看着顾衍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她将脸埋在被子里，低沉的，小声的哭。
七年前，她胆小，懦弱，缩成一团度过了灰暗的一年，一步步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今天，以为滋长出铠甲，试图努力学着沉默，放弃计较，选择快乐。
可伤痕是抚不平的，到头来，只有无尽的颤抖和冷汗在等着她。
顾衍在外面打了很久的电话才进来。
他扒开罩在苏安头上的被子，露出一双红通通带着水汽的眼睛。
苏安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有些喑哑：
“申请好了吗？出国还需要办签证吧，记得早点办。”
顾衍沉着脸，点点头，他将苏安脸上哭湿的头发轻抚到耳后，揉了揉她微肿的面颊说：
“我已经办好了。”
苏安“嗯”了一声。
顾衍凑近她的耳边说：
“后天一大早的飞机，飞鼓浪屿，我们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