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
警局里，苏安描述了这些年母亲发病的全过程，以及多年来住院经历和接触的人。
她麻木的像是在述说别人的经历，似是感觉不到伤痛一般。
可越是这样，顾衍就越觉得自己混蛋。
为什么当初明知道苏安身上背负着这么多压力，他还要选择离开；为什么每一次苏安独自在医院里搬进搬出，承受着别人无休止的谩骂时，自己都不在；为什么非要去读什么狗屁医学博士，就把榕城的一切都放弃了。
他看着苏安昔日漂亮的脸蛋变得憔悴，目光散乱，像是换了个人。
心如钝刀子慢割，他不想再听，起身去警局门外抽起了烟。
过一会儿，王医生也出来了。
“顾医生还会抽烟。”
顾衍吞吐了一口虚无，将烟递给他：
“要吗？”
王医生笑着摇摇手，说：
“我知道安安心里一直有个人，真没想到竟然是顾医生，呵，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顾衍眉头一皱，弹了弹指尖的烟灰，说：
“王医生什么时候认识的苏安？”
“七年前。”
七年前，那是他俩分手了之后。
王医生说：
“姚桂芳从下属医院转到榕城医院，是我接的，那时候苏安才19岁，就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将她妈妈从里到外安都排好，有时候我查房，总看到她趴在病床边睡觉，就偷偷告诉她医院的空调也是免费的，晚上睡觉可以随便开。”
“呵呵～傻丫头。”
“可不是，后来我才知道她家境不太好，要不是有人资助，她妈妈也转不进我们榕城医院来。”
顾衍皱着眉，若有所思：
“资助，什么资助？”
王医生笑道：
“你不知道？就咱们医院的资源和床位，你觉得像苏安的家庭能负担的起吗？七年前，她妈妈的病历档案忽然被人强插进了榕城医院，配套的都是最优质的vip病房和护理，这些年都是有人替她报销的，她只用承担小小一部分药费罢了，这些你都不知道？”
顾衍狠狠抽了一口烟，浓郁的烟火在胸口缭绕，灼的他心烦意乱。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妈妈指着苏安，说:
“苏小姐，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年前，苏安决绝的提出分手，随后她妈妈被就转进了榕城医院vip病房。
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她们私下里背着他做了什么交易？
烟火燃尽，顾衍没有再理王医生，独自走进了警局。
做完笔录的苏安，精神很差。
不管顾衍如何安慰她，她都无法给出回应，像似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只剩下个躯壳还苦苦撑着。
王医生安慰说：
“回去好好睡一觉，别瞎想，说不定明天阿姨就回来了。”
三人在警局分开。
顾衍拖着苏安坐上了的士，轻揽着她的背，想给她充盈一点儿精神气，可怀里人的温度就像搁在冰箱里的冰块似的越捂越寒。
这不对，这一点也不对。
顾衍方才着急没注意，可现在坐在车里，他看着苏安的状态，脸上透着病态的红，手指颤抖，目光呆滞。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苏安，苏安”
他轻轻拍打着苏安的脸，唤着她的名字。
“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苏安忽然从怀中惊跳起，恐慌的抱着头尖叫道：
“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司机师傅被吓了一跳，奇怪的往后视镜瞥了一眼。
顾衍解开紧她扣在头上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慰：
“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啊”
烈日当空，却冷的厉害。
顾衍被凉气激得鼻腔酸胀，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抱着苏安回到家里，将她在床上放好。又将屋子前后左右全都翻找了一遍，最后在苏安的包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盐酸舍曲林片。
作为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盒药是来治疗什么病的。
抑郁症，精神病性症状，严重时会发生抑制性木僵，面部表情固定，话少，四肢肌肉抽搐，少动甚至不动等反应。
这答案来的太突然了，顾衍捏着药片，大脑完全无法将抑郁症与苏安联系在一起。
七年前，苏安还是那个可爱又耍爱贫嘴的姑娘，可短短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窗外正是黄昏如火，俯瞰下去，天地间的人和车小的像一粒沙，再瞧瞧床上的人的躯体，渺小的人不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苏安吃了药，静静躺在床上睡着了。
顾衍支坐在床旁，盯着那张脸，憔悴，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成粉齑，他用纸巾给苏安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只有干燥的纸团被洇湿。
“铃铃铃～”
苏安手机不停的震动。
顾衍怕打扰她休息，走到厨房接通了电话。
“喂，苏安，你打电话了？上午我在医院没听见。”
这声音有些熟悉，顾衍低头看了眼来电信息。
呵，张淮南。
顾衍说：
“苏安在休息，有p快放。”
对方愣了2秒钟，低笑了声：
“又是你小子，你tm又缠着苏安了？我告诉你，老子也就现在不方便，等老子好了打断你的腿信不信。”
“切~”黑暗中，顾衍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就你，一个小小的中餐厅老板，还是个杀人未遂的劳改犯，又有什么资格跟我争苏安？论家世，论地位，论学识，论财力，论长相，你又有哪点比得过我？想抢我女朋友，倒不如先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打断我的腿，呵，就你那点阳寿都不够给法院判刑！”
说完，挂断，拉黑，删除，关机。
一系列操作行如流水，顾衍心中的憋闷才稍稍轻减几分。
他回过身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电话，倚在厨房破旧的水槽边，沉闷的抽起了烟。
一根，两根，三根。
直到裤兜里的烟全部抽完，他碾碎了指尖的星火，来回在厨房里深思踱步，最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开了手机录里的联系人，拨通了电话。
昏暗的空间里，手机屏幕微微发着光亮。
良久，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女人略带迷茫的声音。
“宝贝，大半夜的，吵你妈睡觉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