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考志愿
“铃铃铃～”
电话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小屋的寂静。
顾衍拿过苏安的电话，看是一个叫“淮南哥”打来的，他点了接听。
“苏安，今晚还来吗？”
喑哑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跟苏安很熟悉。
“嗯？”
那人见没人说话，隐隐有些担忧：
“你怎么了？”
顾衍轻咳了一声，冷淡的开口道：
“安安喝醉了，有什么急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对面嗤笑一声，嘴里尽是不屑：
“你是谁啊？跟你说的着吗？得了，等她醒了我再打给她。”
对方不等顾衍反应，“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无名的火气萦绕在顾衍的心口，他扔下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后，继续将苏安的双手擦干净，收拾完一切，倚在床头陪着苏安沉沉睡去。
离填写高考志愿还不到一个星期。
苏安家发生了大事，她的母亲在精神病院自杀未遂，被拖到手术台上抢救。
顾衍陪着苏安去医院调取监控视频，亲眼见到苏安妈妈趁护工不注意，在阳台打破了碗，将一片碎片塞进了衣袖。
护工午休期间，她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被单，被褥上染的一片腥红，苏安的妈妈躲在被子下面却笑的那么欢快肆意，就好像完全解脱了一般。
监控视频前，苏安脸色惨白，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妈妈的笑容，眼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妈妈的自杀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顾衍握住苏安紧攥的双手，他知道她在害怕，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是如此的苍白，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抢救过来的那几天，苏安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她不敢眨眼睛，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妈妈就不在了。
连日来的照顾，苏安妈妈的精神头好多了，渐渐开始吃东西，对苏安也有了笑脸，可这短暂的温情却因为顾衍的到来全被拦腰斩断了。
顾衍提着果篮捧着花，穿的齐齐整整代表班级去医院看望苏安妈妈，更想在她妈妈面前留个好印象。
他礼貌的向她妈妈问好，那人却突然摔了顾衍的花篮，拔掉了胳膊上的针头向顾衍刺去。
她骂苏安是狐狸精，是小三，骂顾衍是负心汉，是变态，她用尽所有污秽的词语诅咒自己的女儿，让他们滚出去。
顾衍被针扎到，苏安几乎麻木的带他去了护士站，帮他消毒，第一次用茫然又可怜的眼光看着顾衍，随后笑了笑说：
“对不起，她是个疯子。”
最后，填报高考志愿的那天苏安没有出现。
顾衍知道因为他在医院受伤的事被他父母知道了，他母亲私下找过苏安。
但是他没有想到苏安会妥协，因为他为了高考后能跟苏安上同一所大学，背后做了多少努力，苏安都是知道的啊。
“你想报哪一所？b大还是j大？以你的分数，b大更好些，可是我就有些吃力了。”
当时苏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衍心头一紧，放低了声音：
“就算我考差了，那同一个城市也是可以的，你要去哪个城市上学，我一定考进去，行吗？”
苏安低头笑了笑，翻开了面前的练习册，做起了数学题。
“那，你笑了就是答应了，反正，填报志愿的时候你要告诉我去哪里，可别想甩掉我。”
顾衍在高三那年学疯了，连最爱的篮球都丢在角落里落了灰。
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能与苏安上同一所大学，什么夙兴夜寐，头悬梁锥刺骨能想到的学习方法他都用上了，成绩火速从全校垫底一路杀进前十强。
所有人都震惊他转了性子，他爸妈更是高兴的往高中连砸了好几百个w来感谢老师们的谆谆教诲。
可没想到高考之后，苏安变卦了。
顾衍找不到苏安，就偷偷算了苏安的分数，b大是十拿九稳的。
他自作聪明的在自己的志愿上庄重的写的下了b大的校名，然而录取放榜的时候，顾衍在学校网站输入了苏安的学号和身份证号。
榕城职业技术学院－－哲学系。
是啊，妈妈在这里，她怎么可能离开。
原来苏安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这一切只是顾衍的一厢情愿而已。
顾衍回到教室将课桌上b大的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沉默的跌坐在地上，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任谁来也拉不起来。
顾衍晚上回家与父母大闹了一场，一脸强硬的要留在榕城上专科，被他爹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最终改志愿的事无疾而终。
暑假还剩半个月的时候，他终于在学校的收件处等来了苏安。
一个多月没见，她更瘦了。
那天连日来的酷暑终于迎来了一场柔和的细雨，苏安躲在白色的折叠伞下，背着书包，怔怔的望着眼前人。
雨水打湿了顾衍嘴角的微笑，他故作轻松的对苏安说:
“我要去b市了，开学要军训，可能没有太多时间找你。”
“好。”
苏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努力过了，高考志愿真的改不了。以后就没法天天见面了，没法给你带早饭，你要记得按时吃饭。”
苏安嘴角轻抿，点了点头。
顾衍脸色软了很多，他上前拉住苏安的隔壁，似是不甘心：
“你既然想留在榕城，为什么不告诉我，万一万一我愿意陪你留下呢？”
苏安抬起眼睛，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疑惑，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什么话都没说。
顾衍以前一直都是我行我素，他以为只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苏安，苏安就会知道他的好，就会离不开他，就会永远跟他在一起。
可现在，他才知道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执念罢了，苏安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任何请求，甚至连未来的生活，她都早早将他排除在外了。
顾衍是慌乱的，他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能让苏安回头看他一眼。
他改不了志愿，保护不了苏安，只要苏安藏起来不要他，他就永远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