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哀大莫过于心死
“喂？阿妈？”
“这个时候不是在做工？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我忙着呢”
“你身上有钱吗？给我转一万块过来先？”
“我哪里来的钱？每个月收的房租都给你弟交贷款了！你阿爸那么老了还去做泥水工！不做工饭都没有得吃了！哪里来的钱！你都多久没有给我们转钱！你不转点钱回来！”
“那阿妈忙你的吧，我自己想办法。”
“喂，阿妹啊？”挂掉电话转拨打妹妹电话
“大姐，你有钱吗？我儿子读书要交地段费，你转五千给我吧？我星期一要用！”妹妹急切的问
“我现在没有钱”
“你怎么会没有钱！我听阿妈说你好久没有给家里钱了！不会是拿去养男人了吧？！不是我说你！自己家里人都不顾……”
“阿妹，我现在医院，等着做手术，不够钱……”
“你问阿妈吧！我自己儿子都没有钱交地段费呢！哪里来的钱？”听着家里人这样的语气。
本来以为抓住救命稻草的她，觉得非常非常失望，都快死了，可手术费都凑不到！
小弟两公婆没有工作，不用想了！这些年，家里除了问她要钱，她感觉从来没有被家里人关心过半句：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本来就痛得发冷的她，心更加冷了！
“喂？阿秋？”她最后不敢有半点希望的打给了阿秋
“阿梅，听说你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阿秋，你听我说，我现在要马上做手术，但是钱不在身上”
“你男朋友呢？他不在？”
“没有人接电话”
“你先帮我问公司的人先借借看！能不能凑8千给我，我做完手术就还给他们”
“哦！哦！你等着，我马上问”
她在公司十几年，也习惯了她借钱还钱的事情。相处久了，这点人情还是能凑到。
“阿梅！我转过去给你，你在哪个医院？我下班去看你？！”
“我应该是在罗湖医院妇科”
“嗯！我下班去找你”
“那我先做手术去了”
“护士，麻烦你！我凑够钱了”
“哎呀！你这样的状况还是马上进去手术室吧，后面的事情慢慢来”
“医生，快”
“拿针筒做后穹窿穿窿穿刺”
“再晚个十分钟就救不活你了！拖那么久才来？！”
“马上手术”
“好的！”
“快，马上麻醉”一阵手忙脚乱之下，她带着恐惧迷糊睡着了。
“12号床，没有排气之前不要吃东西啊”阿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护士正在跟她说话。
“好，我知道了”感觉伤口开始有点痛了。
“阿梅，你醒了？”
“阿秋，阿凤，阿莲，你们来了？”宿舍的两个同事，平时也聊得很好，听说她严重到要手术，下班就过来了。
“没事，我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们刚刚问医生了，说你还不能吃东西，所以没有买”
“没事，我不饿”
“嘿嘿，饿了你也不能吃”
“阿梅，他们借给你的钱我都记下来了，改天你还给他们就好了”阿秋把记账的纸张拿给她看
“麻烦你们了！我卡上有差不多十万，卡在男朋友手里，出院就拿给他们”
“没事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借，不怕你跑路了！”
“嘿嘿！哎哟！痛死我了。”
“看你还敢不敢笑！医生说了伤口要几天才能拆线的”
“哦~我知道了。”
“你叫你男朋友过来陪你吧？医生说这两天你插尿管，还不能下床。”
“嗯，我知道了”
“你要是不舒服就睡多会吧”阿莲看她都要把眼睛眯起来了
“好，你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我有人照顾的，不用担心！”
“那我们先走了，你休息，有需要给我们发信息“
”好的“看着他们走出门口，她又晕乎乎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被饿醒了。打电话给阿杰，电话接通了”你在哪里呀？“
“家里睡觉啊！能去哪里？”
“你过来罗湖医院先，拿手术费给我，我在住院部呢“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无声。”喂！你听见没有？”
“没钱了”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钱了”
“卡上明明还要十多万啊？平时开支用的我不是都另外给你了吗？”
“花完了”
“什么？！花完了”她一下子懵了，怎么可能？都没有买什么东西，也没有在怎么花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没钱了！
“……”电话挂了！她再打！没有人接了！
一直打，过了很久。
总算接通了“干嘛？！我在睡觉”
“我在医院住院呢！钱花完就算了！以后再赚就是，我很饿，你买碗粥过来给我”
“知道了！我等会过去”她气得心口痛。
今天，就是因为钱，差点就病死了！眼泪顺着脸庞流到耳朵，淌进了耳蜗，又流到了枕头！一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自己明明很努力地挣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对身边所有的人好！唯独不舍得对自己好！可为什么落到了这个地步？一路走来，被照顾的人，都好过了！而自己却差点因为没钱穷得命都丢了！
“买来了！你现在吃不吃”阿杰拎着白粥，黑着脸走进病房。
“你拿过来给我吃吧”她有气无力的说
“12床，尿袋要清理了，满了”护士在门口看着他们说
“怎么清理”她问护士
“拿个盆等着，把尿袋的尿倒了，再挂上去就好了”护士走过来床边
“阿杰，你帮我搞一下尿袋吧”她看着他
“你叫护士帮你搞吧”他一脸嫌弃地说，坐床边不耐烦地说“住院不都是护士照顾的吗？”
“人家都是家属照顾的”她忍者伤口的痛，无奈地说“你帮我倒一次，我明天叫护工帮我吧”
“知道了”黑着脸倒完尿，把尿袋挂好，放好盆“我走了。这里又没地方坐”她看着他嫌弃加急躁的样子，也没有好脸色了
“你走吧”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按了响铃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护士过来关掉床头的响铃
“护士，尿袋能取掉吗？”
“一般都要等两天的哦？“
“没事，你帮我取了吧？我自己去厕所”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一定要注意伤口，线还不能拆的”
“麻烦护士了，谢谢“
“没事，你家里人不来照顾你了？”
“他们要上班的”
“那你多注意了”
“好的”
晚上，她打了阿杰10个电话，没有人接。她看见隔壁房的老公去买饭，开口麻烦人家
“美女，能麻烦你老公帮我带份粥吗？”
“没事，我帮你买吧”
“麻烦你了，这个买饭的钱“她递了10块钱过去“麻烦了“
她老公笑着出去了“美女你快出院了吧？”
“比你早一天！我看你很厉害哦！自己一个人住院！”
“呵呵，他们都上班呢”
“可以请护工啊？”
“没事，我自己能行的”
“吃饭了”她老公买饭回来了，把粥放阿梅台面上，递了7块钱过去”这是剩下的钱”
“谢谢你啦”她笑着说“不是你帮我，我都要饿肚子了”
“呵呵，顺手的事”
看着别人小两口，伤口处的痛，心里的痛，她心酸得把粥和泪，一起吞下了肚子。
熬到了出院，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自己忍着伤口的不舒服，慢吞吞地回到了出租屋。
家里没有人在，她拿黑色塑料袋，用透明胶缠住伤口，因为伤口不能碰水，她为了不湿到伤口，包得严严实实的！把头发洗 了，吹干，再痛快地洗了澡！躺医院沤了几天，洗完感觉身心都舒服了。
叫了个外卖，吃完睡觉。一觉醒来，凌晨两点了，没有看到啊杰，就拨了电话过去，拨到第六次
“喂！谁啊！三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她第一感觉就是打错了！
看清楚再拨打过去“麻麻批！还让不让人睡觉！”还是女人接电话
“阿杰呢？”
“哎！你不要打过来了！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的很生气的挂了电话！
她此刻脑袋里“嗡嗡嗡”一阵阵蜂鸣！
那个说要跟她结婚的人！
说要一辈子好好疼爱她的人！
说要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此刻睡在别的女人身边！
那种想哭哭不出来，窒息般的疼痛感堵在心窝！
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东西，泪水决堤般猛流
喉咙像被人用棉花堵住了，怎么都哼不出半点痛哭声！
窒息！呼吸不上！心跳加速！晕头转向！想死死不了的无助感！
整个世界，在她心里崩塌了！亲情？爱情？跟她貌似天生就绝缘一样！
掏心掏肺又怎么样？
满眼睛都是别人，满脑子都是别人，满心窝都是别人！又能怎样？
没有钱？！什么都不配拥有！
用钱堆砌的情感！再没有了钱，拿什么去维系？
“哈哈哈！本来就丑！还异想天开能得到真爱！？是不是傻逼？！”她嘲笑自己！“唉！经常开导别人遇事要看开点？！真的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没有办法释怀啊！老子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安慰人了！呵呵”
俗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感情没有了可以孤独地活着！这个世界没有了谁地球还是一样转的！
过去就算了，家里人以后能力所及再照顾吧！首先得让自己活着！自己都活不好!还谈什么照顾别人！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把自己说服了！一无所有，命还在！大不了重新来过！有手有脚！饿不死！朴实的想法，顽强地苟活！
既然！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那就努力给自己创造机会！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就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