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挣钱的快乐
自从阿梅拿了第一笔小费，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挣钱，存钱，给家里，给弟弟最好的生活！
公司里面，她从来不提前下班，到时候下班，都会留在公司，趁着别的老技师空闲的时候，虚心的学习。不懂的地方，就问。平时遇到客人有身体不舒服的，她心里记下来，回到休息室，再问老技师。
虽然她经常烦别人，但是没有人恼她。在这种服务行业，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把吃饭的技能随便教给人家。
她是个没文化的乡巴佬，但因为工作多了，也是学会了人情世故的。
她经常请教老技师喝奶茶，也懂得买点烧鸭，烧鸡，宵夜之类的请大家吃。深井烧鹅，自己都不舍得吃，却在请教之余给他们买，也偶尔买几包烟给老师傅他们抽。
在她心里，技术学到就是自己的！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学到手，就算以后老了，回老家也可以给家里人按按的。非常务实的一个想法，却让她坚定地虚心求学。
老技师也会告诉她怎么跟客人聊天，怎么跟客人讨要小费。关于小费，她也从来不强求，不像其他人，一下钟，就在休息室里骂骂咧咧的，客人没给他们小费，从来不会想是自己的原因？客人不给小费，无非就是服务没到位，或者是没有那个习惯。
大陆客人在不开口讨要的情况下是一般不会主动给的，可是香港客人不同，不管自己有钱没钱，碍于面子最少都会签个￥20块。导致于每个技师一知道自己服务的是大陆客人的时候，心情就先不好了。
2002年按脚￥18，提成￥8到￥10元。而客人的小费比提成高，所以为什么每个技师都特别喜欢接待香港客人。
她却不管什么样的客人，都一样笑呵呵的接待。有些心眼特别多的技师，欺负她。轮到自己的钟，看到不是香港人，就推她去，把自己的牌往她的牌后面去轮牌，就想按香港客人。
“15号，我拉肚子，你去按吧？！把我工牌排你后面，先去厕所了，你去打水招呼客人哈”
“好啊。你去跟前台说一声，我先去上钟了”阿梅对着18号说完，就去大厅跟客人打招呼去了。
“您好先生，我是15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好！好！妹崽，等下要好好给我按喔”
“哈哈。必须好好按啊！不满意不用给钱”
“妹崽！你说的哟！不要到时候我不买单你哭哦！”
“怎么会！为您服务我高兴着呢！您稍等，我去打水过来给你泡脚哈”她笑呵呵地对着一个50多岁的大叔说着。
这个大叔身高大概165左右，不胖不瘦，皮肤黄黑，一双人字拖旧得有点掉夹脚丫子的感觉，一件半旧中老年横条体恤，套了件棉袄马甲，工装及膝多口袋中裤。
标准广东本地大叔的打扮。估计大叔这副看似没钱人的打扮吓跑了18号技师，怕他没有小费给所以不按。
“先生，您贵姓呀？”
“免贵姓张，叫什么先生，拗口，叫声阿叔就得了”
“哈哈！阿叔一看你就是个爽快的人。麻烦您试一下水温，适合就先泡脚，我帮您先按肩膀哈。”
“听妹崽的安排”
“哈哈。阿叔您本地人吧？”
“你听我讲话的口音就知道是广东的啦”
“阿叔，力道适合吗？不够力度告诉我哦”
“哎！不需要那么大力的。”
“那我减点力气，这样可以吗？”
“嗯！几好！不错。不错。”
“唉？大叔你是本地人吧？”
“是吖！就住向西村牌坊那里。”
“哎！我们公司宿舍就是那里呢！”
“那要是以后碰见，阿叔请你吃烧烤。”
“哇！阿叔你太大方了！”
“你能吃得几多？”
“我农村人，干活多，力气使得多，吃得就多了呀”
“哈哈。妹崽，你要是碰见我，随便你吃，只要你能吃”
“哈哈！不怕我吃穷你？”
“妹崽，你会说笑！怎么吃都可以！阿叔说请就是请！”
“哈哈……”
时间在两人的笑谈中，又到钟了。
“阿叔，非常感谢您的帮衬哈”
“妹崽你按的几好！我下次还来找你按”
“哈哈。好的好的。这个，阿叔麻烦您签一下单呗”阿梅陶出口袋的小费本，弯身双手递给大叔。
“嗨！不用这个”说完从口袋陶出一叠红牛（百元人民币）抽了两张给阿梅
“呐！说了请你吃烧烤的！”
“哇！祝大叔生意兴隆，身体健康”
“哈哈！妹崽，去买点好吃的吧。”
"谢谢！谢谢了！您慢走哈"
这一天，阿梅的笑容都没有停下来过。整个休息室的人都羡慕她！因为历史以来，按脚的小费最多也就是￥100，她却拿到了￥200元。提成也才￥8元，所以，她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下班以后还花了￥12块钱请18号吃了宵夜。18号倒是替她开心，换成自己，估计拿不到小费，毕竟18号开始就嫌弃客人的。说真的，很多广东本地人，平时很低调，却分分钟有整栋楼在收租呢。
到了月底，阿梅算了一次账。她习惯每天都记账，上了几个钟，提成多少，小费有多少（小费是当天下班去前台结账的，每天拿到现钱，提高技师的积极性，而提成却是每个月底结）1号：提成8+8+8+8+8；小费是50+20+80+20+20……30号：提成+小费……总共是：提成平均每天有￥40到￥56（5到6个客人一天）小费平均￥60到￥80左右一天。
大概有￥3300左右，除去给同事们买了点吃的花了￥200多，自己吃饭￥230元，日用品￥30元，还剩余2800左右。“哈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对于她来说，历史以来挣得最多钱的就是这个月了！
她小学5年级就没有再继续读书了。换家里人的话来说，女娃读那么多书干嘛？以后还不是嫁人在家带孩子，读了那么多年了，会写自己名字，会算数，看得懂钱就可以了！就这样，她开始了打工之路。
五年级缀学在家帮家里人干农活，偶而还上山打松子，捡牛粪，抓老鼠卖。
80年代讲究优生优育，如果第一胎是女娃，还能再生一个，以后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允许再生。发现就会被卫生居委会，妇联拉去做人流，催产，不允许生三胎。
82年以后，国家政策实行一胎优生优育。而妹妹是超生的，84年偷偷生的。因为是偷生的，病了也不敢去看医生，导致发高烧，家里人不知道给喂了什么药。活是活过来了，但是全身皮肤变得黝黑。
从此家里人怕她烧傻了，对她是百般宠溺。她吃剩的，才轮到阿梅吃。她穿旧的衣服，才改给阿梅穿，但凡是摔了，哭了，都是打阿梅！说她没有把妹妹看好。
妹妹在家里人的宠溺下养成了自私自利，泼辣，自大自负的性格。有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都是对的，凡是没有让着她，都是大家的不对。
91年，本来生了妹妹以后，就上了环的母亲。在全村人冷嘲热讽看不起的目光下，偷偷把环取了，因为父亲3代单传，不生个儿子，在农村等于没人摔香炉。
年底母亲在家里偷偷生了个妹妹。因为又是个女娃，奶奶他们没有伺候她坐月子。
那天10岁的阿梅看见母亲用毛巾包着头，自己进去厨房煮饭，本来想帮母亲烧火。
母亲却拿起扫把打起了她。8岁的妹妹也跟着起哄，叫着”打死大姐头！打！”晚上的时候，就看见4叔公过来，抱着刚刚出生的妹妹往后山走了，她心慌的知道从此这个可怜的妹妹消失了。
（落后的农村，由于没有b超先进的技术看得出是男是女，都是生下来，知道是女娃以后，要么丢路边，要么抱后山挖坑埋了，那些年，基本每家每户都丢过孩子，埋过最少一个两个甚至3个女娃）而村里的4叔公专门揽这个活的。
谁家有不要的女娃，封个红包，就把娃抱后山去。她那个时候胆子大的很，有一次偷偷地带着村里的几个孩子跟着4叔公去，看完回家吓得噩梦连连！很怕家里人也把自己埋了！此后家里人叫她干活就干活。打骂都不还嘴！
92年，母亲怀了弟弟四个月开始，每天跟妇联打起游击。
白天，母亲躲山上去，很晚才敢回家。每天很早煮好饭吃了，趁村里人没起床就躲山里去，一起躲的，还有两个村里的孕妇，所以倒是不怕危险。躲躲藏藏8个月，妇联上门登记适龄妇女生育情况，让母亲去计划生育办检查身体状况登记。可母亲怀孕8个月了，肯定不能去，去了就会被催产！
妇联找不到母亲，经常来家里蹲守！母亲也只能躲山里，不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