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说亲
孟府庭院的凉亭里。
丫鬟上了茶和糕点，便有序退下。
衣着得体优雅的妇人打量着纪洇。
昨日傍晚收到了来自府城孟家的请帖，纪洇便特意去让人打听了一下这孟家。
孟家家主，也就是孟家老爷现在京中吏部任侍郎一职，共有两子一女，这位妇人大概就是孟侍郎之妻，卢氏了。
纪洇福了福身：“民女见过卢夫人。”
“纪掌柜坐。”卢夫人露出一丝笑意，坐在那，对纪洇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洇这才坐下。
“想不到纪掌柜年纪轻轻，就将烟雨斋经营得这般好，前些日子我这眼角多了几道细纹，我家这三姑娘给我用了烟雨斋的清露，不过几日便都消失不见了。”
纪洇淡淡一笑，她可不觉得这位夫人请她过来，只是单纯为了夸她。
“夫人谬赞了，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能得夫人青眼，是烟雨斋之幸。”
生意做久了，这种场面话纪洇张口就来。
她只是好奇这位侍郎夫人为何要给她一个商女送请帖。
卢夫人眼神深了深，语气仍是和善：“听闻纪掌柜妆艺一流，为不少人家的姑娘或夫人贴过妆，个个都赞不绝口。不知改日可否请纪掌柜为我这色衰妇人妆点一番呢？”
纪洇轻声答道：“夫人神采依旧，便是不点妆，容貌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这句话哄得卢夫人眉开眼笑，便是克制地用帕子遮掩，也挡不住脸上的笑意。连旁边伺候的嬷嬷都不由得多看了纪洇一眼。
这张嘴倒是会说。
卢夫人正了神色，端起桌上的茶盏，捏着茶盖刮了两下，轻轻吹了吹：“我瞧纪掌柜也是个聪明伶俐的，那我也不和纪掌柜兜圈子了。”
是了。
这才是一个侍郎夫人该有的模样。
方才一味与她客套，倒让纪洇产生了自己是不是认错人的错觉。
“卢夫人请说。”
那口茶卢夫人始终没有呷下去，倒是面露忧愁，叹了口气：“纪掌柜不知，我这三姑娘自前日从烟雨斋回来，就闹着我为她说亲，我问她那公子姓甚名谁，她竟一无所知……”
听到这里，旁边的嬷嬷似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无奈。
“可我拿她也无办法，只好派人去打听一番，却不想竟打听到那位公子，竟是来了荆州以后鲜少露面的襄王爷……”
说着她目光移向了纪洇。
要连这点都打听不出来，她也白当这么多年侍郎夫人了。
纪洇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卢夫人的意思。
这是想让她牵线搭桥呢。
果然。
卢夫人似聊天般随意说道：“我知晓那位经常出入纪掌柜的烟雨斋，纪掌柜莫要误会，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纪掌柜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那位看重，想来……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纪洇没有答话，心思开始悄悄运转起来。
这卢夫人的身份在普通百姓眼里自然是高不可攀。可若要攀上王公贵族，以一个吏部侍郎的官位，却还是差了一截，三小姐便是嫁给萧宫台，撑死是个侧妃。
且不说现在尚未立储，往后若有皇位之争，萧宫台参与进去，正妃不论，便是侧妃之位，家世也是要慎之又慎，选那对他而言最有助力的。
这卢夫人当真不知这些吗？
卢夫人当然知道。
可她还是要这么做，现在孟家虽不能成为萧宫台的助力，可萧宫台却可以成为，她远在京中任职的侍郎丈夫的助力。
升官的助力。
所以让她去牵线，若惹萧宫台不满，一则证明她在他眼里无足轻重，没有利用价值，二则也探得了他对孟家的态度。
当然，若是同意了，便是皆大欢喜。
那她也有了利用价值。
虽然萧宫台的心思谁也说不准。
但若真是单纯说亲，堂堂正正，心思坦然的，大方找萧宫台说去便是。
令纪洇不舒服的，是这位卢夫人别有用心，打着将她推去虎口里拔牙，自己躲在后面，坐收渔利的主意。
说亲是其次，谋利才是主要。
所以才不敢亲自出面。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呢？
“卢夫人可想好了？”
纪洇语气听不出情绪。
卢夫人脸上又露出一抹为人母的无奈：“我也不想劳烦纪掌柜，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孩儿整日茶饭不思，我这当娘的心里自然是跟着难受啊。”
纪洇沉思了一下，仿佛理解一般的点点头：“夫人，我自小便无父无母，最是羡慕三小姐这般有娘亲处处关怀打点的姑娘，您放心，王爷那边我定会尽全力为小姐说话的。”
都是好话，卢夫人却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偏纪洇满脸的真诚，她便将心底的那点不适摁了下去。
她温柔地握住纪洇的手：“好孩子，好孩子，既如此，我家三姑娘的事便交给你了，你放心，事成之后，你便也是我的孩子，娘以后定会将你当做亲女儿般疼的。”
纪洇感动地点点头，卢氏又拉着她热切地说了会儿话，这才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将纪洇送走。
……
回到铺子的时候正是午时，纪洇为了应付那卢夫人，说了好一阵的话，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得好好怎么跟萧宫台开口。
她不是不想直接拒了卢夫人，只是那萧宫台经常往烟雨斋钻，除了身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推掉的话，反而会惹卢夫人猜疑或者不满。
纪洇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不过是想有个女子能分散萧宫台的注意。
现在好了，这一下越过了认识阶段，直接跳到了说亲。
她担心的不是卢夫人，传句话的事罢了，为人母亲都没有意见，她操心个什么劲。
她怕的是自己说出来以后，萧宫台会不会活剥了她。
纪洇揉了揉眉心，绕进铺子里间，推开门就直接进去了。
刚进门，纪洇便被人从身后拥住，她正想着事情，突然这么一下，吓得她心脏骤停，下意识就要尖叫。
刚要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是我。”
听到声音，纪洇顿了顿，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比刚才突然被抱住的时候反应更大。
萧宫台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收紧了箍住她腰的手臂。
纪洇挣扎半天也挣不开，泄气般垂下肩膀，摆烂似的索性不动了。
萧宫台瞧着觉得有趣，眉宇舒展开来，忍不住勾起唇角，爱不释手地抱着她：“去哪儿了？”
纪洇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胸口起伏了几下，这才平复下情绪，面无表情指了指他正捂着她嘴的手。
萧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