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已婚男人
“我会叫盈夏再来跟您郑重致谢，也会要她届时仔细填妥押金的打款地址。”
“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秃头男以手帕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我家的妹妹还有没有另外为您添什么麻烦？”
秃头男思忖了半晌，接着凑到宋珩跟前说道：
“呃，我不知道这种事该不该跟你这位哥哥说……其实啊，有男人出入她的住处喔，这种年纪的女孩子谈恋爱是很正常的，所以我本来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盈夏有男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
书音知道她两年前曾交过一个男友，不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谈恋爱的迹象了。
——以前就算我不问她，她也会事无巨细地向我报告说……
“可是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变成三角关系了。她跟另一个女人在大门口大打出手，吵得可凶的咧，连左邻右舍都对我抱怨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她搬家的原因吧……”
“你乱讲！”
书音不自觉大喊道。秃头男朝书音白了一眼。
“啊，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明天我会把钥匙还给您的。”
宋珩迅速说完，拽着书音的手臂走出门外。
秃头男口中的盈夏，跟书音认识的盈夏大相迳庭。
盈夏并不是会跟别人抢男人的女孩。
别说是争风吃醋，书音至今从未见过盈夏大发雷霆的模样。就连她们俩吵架时，低头道歉的人也总是盈夏。
有时这也成为书音生气的主因。她总觉得盈夏将自己当成小孩，偶尔还会为了这点与盈夏争吵。
这样的盈夏，居然会跟人大打出手——？
书音与宋珩伫立在盈夏从前居住的套房公寓前方。
这是一栋两层楼高的老旧套房公寓。
楼梯扶手四处布满了铁锈，墙壁也非常肮脏、斑驳；一想到如今盈夏已不在这儿，这里便显得更加脏乱。
“行李大概都已经清光光了吧。”
宋珩呢喃着走上阶梯。
即使什么都不剩也无所谓。假如不亲眼目睹那一幕，书音恐怕不会承认盈夏已经不在的事实。
书音默默地追着宋珩的背影，来到204号室门前。
宋珩一打开门，里头便飘来一阵香甜的味道。
——这是盈夏房间的香味。什么搬家，根本没这回事！盈夏还住在这儿！
书音推开宋珩，踏进屋内。
“盈夏……”
然而，眼前只是一片空荡荡的空间。
别说是家具，这里连一个纸箱也没有留下。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即使其他人想马上搬进来也不成问题。
遗留下来的，只有这阵香味——
“清得真干净。”
不知不觉中，宋珩已经走进来了。
他走到房间中央，专心地环视室内。
这里约为三坪大，附设一厨及整体卫浴，是一间极为平凡的单人套房。
“诶，那个叫盈夏的女生会抽烟吗？”
书音摇摇头，她迄今从未看过盈夏抽烟。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仔细看看墙壁。”
书音顺着宋珩的话仔细观察墙壁，终于明白了。
墙壁上沾染着脂黄色脏一污。
乍看之下看不出来，但定睛一看就可以发现，唯有先前贴照片、放家具的位置保留了墙壁的纯白色。
书音所不知道的盈夏其他面孔，接二连三地摆在她眼前。
她不由得全身一软，瘫坐在地。
木板地如此冰冷，而宋珩也不理会书音，迳自往整体卫浴迈步。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过了半晌，宋珩吆喝道。
书音站起身来，探向浴室。
宋珩亮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是盈夏，她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
她的笑容，和平时书音见到的笑容截然不同。
这也难怪，因为她身旁站着一名五官深邃的男子；他的年纪，大约将近四十岁。
“这就是那个叫盈夏的女生？”
“是啊……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它贴在镜子上面……太古怪了。”
“哪里古怪？只是盈夏忘了将它带走而已吧？”
“不可能。她将房间收拾得这么干净，没道理唯独遗漏这张照片；况且，如果这张照片本来就是贴在浴室镜子上，照理说会被水蒸气弄得湿答答吧？”
这张照片相当干燥，而且也不像被蒸气沾湿过。经宋珩这么一说，确实不太寻常。
再说，盈夏这个人也算是一板一眼，而且也天天写日记，不大可能犯下这种错。
“她应该是故意留下来的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
“八成是想留给某个人看吧？”
宋珩挠着耳后说道。
“某个人……是谁？”
“说不定是你喔。”
——我？
书音专心地注视手上的这张照片，却依旧想不通：为什么盈夏要将照片留给她。
“她的右手没有小指啊？”宋珩指着照片说道。
“嗯，她小时候出了意外……她嘴上说不在意，但我想其实应该很在意。”
“真是坚强啊。”
“盈夏她呀，无论是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悲伤的事，都绝对不会告诉他人，只会独自将苦往肚里吞。每次都是等到事过境迁之后，她才愿意告诉我……”
没错，盈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总是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房。
“我问你喔，为什么盈夏不告诉我她交了男朋友？”
“大概是因为她当第三者吧。”
“咦？你为什么知道？”
“你看看照片中那男人的手指，他戴了婚戒。”
“什么？”
书音再度将视线移到照片上。
正如宋珩所言，男子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银色戒指。
“我真怀疑这男人有没有脑子，怎么会戴着婚戒跟别的女人拍照呢？”
说到粗枝大叶这点，宋珩绝对没有资格说别人。可是——
“为什么她不告诉我这桩地下情呢？”
“要是你知道了，一定会反对吧？”
“我才不……”
话才说到一半，书音便想起一件事。
有一次她听到盈夏的男朋友脚踏两条船，便马上跑去找他兴师问罪，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恋人遭到他人否定吧？”
这是当然的。
没有任何事比自己珍视的事物遭到否定更令人悲伤，更何况否定他的人还是自己的好友。
书音不由得责怪自己。
“什么意思嘛！你觉得是我的错吗？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我既死脑筋又固执，所以盈夏才对我隐瞒这件事？”
“怎么，原来你很清楚嘛。”
即使是这种时候，宋珩依旧嘴上不饶人。
“你好过分。”
“你现在应该没空在这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吧？”
经宋珩这么一说，书音不禁咬紧下唇。
——没错，我必须去找盈夏才行。
方辉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还记得从宋珩的住处开车回到警局的这段路，至于后来就……
看来，他停车之后就这么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整晚都没睡，也难怪会这样。
“谁啊？”
被吵醒的方辉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完全没注意来电者是谁。
“哪有人接电话的口气这么凶啊？”
“搞什么，是你啊……”
方辉揉了揉眼，打了个大呵欠，接着叼起香烟，将它点燃。
“你这什么态度啊，真是的。”
宋珩的嗓音还是老样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方辉更困倦。
“干嘛？”
“你委托我调查的那个案子，我已经得到有用的线索了，不过我看你好像不想听，再见。”
方辉猛然惊醒，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你查出什么了吗？”
方辉一口气说完，几乎要咬到舌头。
——但是并没有传到宋珩耳里。
嘟——嘟——耳边回荡着寂寥的嘟嘟声。
“王八蛋，还真的给我挂电话……”
——那家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
方辉马上回拨电话给宋珩，但无论铃响了几次，宋珩就是不接电话。他八成是故意想让方辉干着急。
——比我那个离家出走的老婆还恶劣！
直到花上五分钟，宋珩才终于接电话。
“嗨，宋珩，刚才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真的。”
“你是不是每次都这样跟嫂夫人赔罪？”
“哼！”
——如果他在我面前，我早就赏他几巴掌了。
话说回来，就算宋珩真的站在方辉面前，方辉也不敢这么做，毕竟他现在有求于人。
他只敢僵硬地干笑几声。算了，还是早点进入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