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车上的孩子
“我要跟你谈谈上回那件案子。我查出修理那台肇事车辆的修车师傅了……”
“然后呢？”宋珩催促方辉继续说下去。
“这名修车技师过去是住在市内的飚车族，继承了这家由他父亲遗留下来的修车厂。
修车厂在这一带的风评很差，大家都说只要给这家修车厂修理，下次车子一定又会有其他地方故障。
在警方掌握有利证据而前往该男子家搜索时，在后院挖出了孩童的尸体。
逼问之下，原来他跟朋友在开车出游时撞死了那名孩童，为了毁尸灭迹，他们就这样将他埋在后院里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还狠毒。小孩的身份，目前尚在调查中。
想急也急不得，因为修车技师自己压根儿不清楚撞死的那名孩童究竟是谁，而且遗体毁损得相当严重，想查明身份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我们家的变态法医听到这些话应该会很高兴，方辉心想。”
“然后呢？你想叫我帮什么忙？”解释完来龙去脉后，宋珩不悦地说道。
“我不要求你查出那小孩的身份，只是在想你能不能帮我查出他的脸部特征。”
方辉心知希望渺茫，但依然不死心地问道。
假若宋珩能看见少年的亡魂，办案就能变得顺利些。
不过，反正他八成会推说“没兴趣”就是了。
“方辉大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遗体的照片？”
宋珩的回答出乎方辉意料之外。
“真的吗！”方辉发出欢呼。
看来，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才知道答案。
方辉迅速和宋珩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挂断电话。
书音闷闷不乐地坐在汽车副驾驶座上，车内依旧流泄着四拍节奏的嘻哈乐。
“这台车的颜色怎么样？”
书音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好有气无力地回答：“嗯”
“那个红色血手印之后一直都弄不掉，所以我就趁机以旧换新、换了颜色，怎么样？很帅吧？”
“关我什么事”书音心里鄙夷道
“我们要去哪里？”
书音询问驾驶座上的李达。
他们本应前往美琪家，但车子的行驶方向明显不对。
现在开到了荒郊野外，而且还逐渐爬上山坡。
“等等喔，我想带你去看看之前没能看成的夜景。”
“美琪在等我们耶，而且我根本不想看什么夜景。”
总觉得这段对话似乎似曾相识。
“美琪她知道我们要去看夜景。”
“啥？”书音不禁惊叫出声。
“她大概是特意帮我们制造机会吧。”李达贼笑道。
美琪和李达心照不宣，而且首次为他们俩制造独处的机会。
「这根本是整人嘛。
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念美琪一顿！
可是」
“你说的那个夜景很美的地方，是不是得通过那座隧道才到得了？”
“不不不，有别条路可走。”
为什么我周遭尽是一些自我中心的人呢？书音顿时觉得自己好窝囊，丧气地垂下肩膀。
方辉在大学校门口停下一辆车龄十年的白色轿车，这是他的爱车，他最自豪的就是这辆车从来没洗过，但还是像新车一样。
车子一停，宋珩便从校门对面跑过来，坐进车里。
「难不成他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特地等我？这可是方辉和宋珩认识以来头一遭。」方辉看着头次如此准时赴约的宋珩，心里喃喃道。
“让我看看相片。”宋珩气喘吁吁地说道。
方辉打开车内灯，从仪表板里拿出信封，递给宋珩。
宋珩一把抢过来，聚精会神地开始一一地观察照片。
这些照片张张令人不忍卒睹，但宋珩却认真地注视着它们；看来，他的特殊能力似乎从他身上夺走了对尸体感到畏惧的情感。
活到这个年纪，宋珩早已看惯了血、肉、骨，以及它们腐败的模样。
宋珩面有难色，叹了口气。
“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很遗憾，没有。”
宋珩笑了，但眼神没有一丝笑意。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我再告诉你。别管这个了，我得先确认一件事。”
语毕，宋珩从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书音，察觉到包包里的手机正在振动。
“喂。”
“现在你人在哪里？”
话筒的另一端是语气仓皇的宋珩。
“我在车上。”
“车上……你是说，你坐在李达那家伙的车上？”
“是啊……”
“你现在马上下车！”
宋珩的口吻十分强硬。
“为什么突然要我下车？”
“别问了，如果你不想死，就快点下车！”
「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和李达在一起确实称不上愉快，但也不至于会死吧？」
正当书音暗自思量时，手机被夺走了。
是李达。搞什么鬼呀？李达趁着书音尚处在混乱中，开始对着话筒发话。
“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不是说书音跟你毫无关系吗？”
话中带刺。
不过，他话才刚说完，马上被宋珩反将一军。
“闭嘴！关你屁事！”
正如书音所料，宋珩似乎对李达说了些什么，令他勃然大怒。
这叫自作自受，谁教他要擅自抢走别人的手机呢？
“总之，你别想出来搅局！”
李达怒吼道。他可能察觉到如果迳自切断电话，届时递给书音时会很尴尬，于是将手机放在仪表板上。
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老实说，书音觉得自己受够了。
“我要下车。”
她一面将仪表板上的手机收进包包中，一面说道。
“喂，宋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方辉握紧手机，逼问灰心丧气的宋珩。
“我看到照片中的那个小孩了。”
宋珩一面将照片还给方辉，一面喃喃说道。
“你认得出来？可是那小孩的脸不是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
“我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不过只要能掌握性别、体型、轮廓以及一定程度的状况，就能缩小范围。”
原来如此——方辉恍然大悟。
宋珩不需盲目地大海捞针，只需确认照片中的人是否曾经亲眼见过就好。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他今天坐在车子的后座。我想，那台车八成就是撞死少年的肇事车辆。”
“原来如此。”方辉打开车窗，点燃香烟。
“要抽就到外面去抽。”
“喂喂喂，这可是我的车耶，你没资格管东管西吧？然后咧？那个小孩的鬼魂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很有可能……我太过在意隧道而忽略了这点，但其实只要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我不小心将他和其他东西搞混了……”
宋珩懊悔地咬着下唇。
照宋珩的说法推测，那台肇事车辆可能会出事。
方辉想做些什么，但实际上很难执行。如果能使用无线电追踪那辆车的行踪，或许能防患未然。
然而，他该用什么借口呢？警方是不会因为“有鬼魂将故意引发车祸”这种鬼理由而出动的。
即使想证明该车正是撞死那名孩童的肇事车辆，目前方辉也只拿得出宋珩的证言。
“那台车的车主是你的朋友吗？”方辉蓦然发问。
“才不是。像他那种人，就算有人求我跟他当朋友，我也不屑当。”
“这样啊。”
“只是……”
“只是……什么？”
问归问，方辉心中其实已经有底了。
只要看了宋珩那慌张的模样就知道。
“车上有我认识的人。”
“是上次那个女孩吗？”
方辉脑中浮现书音那名女学生的脸蛋，便觉得她既可人又标致，配宋珩真是太可惜了。
“是的。”宋珩喃喃说道。
“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