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礼尚往来
接下来的几天是风平浪静的日子，米若晞照旧骑着小三轮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下班前，她的手机上出现了一个陌生来电，看了看，带着工作腔接了：
“您好？哪里？”
“喂……是我！”
一个深入米若晞骨髓的声音抨击着突然加快了的心脏，刹那间，一股暖流堵住了嗓子眼，双眼已经变得模糊，忘记了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拉回了到了几年前的光景。
“喂？若晞！你难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电话的那头，曲龙飞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难以启齿的话，这一通电话本该三年前打过来的，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你在听吗？我在同心路的忧心小馆等你，不见不散！”
电话被挂断了，短短十二秒的通话，米若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坐在小三轮上发呆。
下午六点，静宣市最高端的写字楼腾宇大厦，灯火通明，七楼的会议室里齐刷刷的坐着二三十个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的商务精英。
每个人的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记录本还有一只笔，他们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被提问，答的不好，当场不是降级就是被离职。
坐在会议桌顶端的人，衣着随意，昨天是黑色的卫衣，今天是同色系的卫衣，脚踩guardian的休闲鞋，修长的双手挑剔的翻着项目进度反馈书，滑了几页，显然他并不满意，有人着急了。
“陶总，关于我们收购玛瑞集团一事，目前遇到了一些麻烦。”
执掌战略投资部的郑军难为情的说，他打量着年纪轻轻就承担起了为陶氏集团开疆拓土的陶言屹，敬佩之余满是担忧。
在小陶总的带领下，厂房已经拔地而起，生产设备陆续在安装调试中了，产品方面小陶总除了沿袭总部的核心“制鞋”这一大类，他还坚持在国内要做国潮服装也就是潮服。
服装，纽约总部也在做，只是并未打出名气！
小陶总在回来之前就做过周密的调研分析，当下年轻人以玩国潮会友，带着国潮走向世界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全球悄悄的刮起了一股国潮风，陶氏就该抓住这次机遇！
而玛瑞集团有比较成熟的制衣产线，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服装类代加工企业。
早期有些国际大牌跟玛瑞集团有过合作，只是玛瑞集团最近几年从内到外跟不上潮流落伍但躯干还在，值得收回利用。
他带领着战略投资部的同仁们，奋战了两个月找到了并购方案委托了第三方代他们出面。
但是玛瑞集团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之前谈拢的收购价突然变了卦，让他对玛瑞集团刮目相看毕竟在静宣市没人知道陶氏的分部在这里扎根了。
“所以呢？”陶言屹面无表情的问。
“陶总，能否在原有的并购预算上再追加八千万？”
郑军谨慎的询问，他年近五十跟在老陶总的身边谈过的并购案数不胜数，要想促成最后的并购中途加价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有了这八千万明天就能将玛瑞集团收入囊中。
陶言屹合上项目书盯着“玛瑞集团”四个字看了半晌，沉思，某些画面一闪而过问：
“两亿八千万，它值这么多钱吗？”
说着轻蔑一笑把项目书扔在了郑军的面前。
郑军的心悬到天堑之上，之前为了响应小陶总做潮服的心愿，他提出并购玛瑞集团时，小陶总的脸上是惊喜是跃跃欲试，今天只剩厌恶和嫌弃。
从小陶总的反应来看，不是心疼八千万而是觉得玛瑞集团赃！他不知道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不知如何答复。
陶言屹巡视一圈之后问：
“对于并购案，其他人都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其他人佯装思考低下了头，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资深财务总监潘梅的身上。
潘梅虽然四十九岁了但有从业二十五年的宝贵经验，又是老陶总从总部钦点的得力干将用来全力辅佐小陶总，从郑军提出并购案的那一天起，她就动用各种手段查玛瑞集团，数字是骗不了人的。
“郑副总，玛瑞集团还真值不了那么多钱！”
她把一份薄薄的财务报表推到了郑军的面前。
郑军不明白潘梅此举是在帮他还是在邀功？尽管不情愿他还是打开了这份报表，越看越不对劲。
“潘总监，你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其来源是否合法？”
“郑副总，有些真相就是藏在灰色地带，等你要用到的时候我自然会保证其合法性！”
“可是这些数据怎么能和玛瑞集团官方呈现出来的差这么多？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对于战略投资部和财务部的争论，陶言屹隔岸观火，起身端起助理递过来的咖啡饶有兴致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静宣市的夜景。
这时，在对面的街道上，他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小三轮，低头一看已经快九点了，心想这个大奇葩怎会在这个点出来逛街。
视线在小三轮的四周游走寻找米若晞的影子，果然在一个光秃秃的花坛后面看到了她的影子。
原以为她蹲在花坛后面吃东西，仔细一看，她手里空空如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几步开外的小馆子看，看着看着，索性起身径直走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米若晞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只是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对于米若晞到来，男人似乎很意外，端茶递水很是殷勤。
隔得太远，他看不清米若晞的表情。
“陶总，您觉得呢？”潘梅问。
陶言屹顿了顿，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说：“你们刚才说到哪了？”不知不觉他的转椅改变了方向，微微侧坐，恰好能看到楼下的景象。
“陶总，我觉得潘总监的做法有失妥当，我们从纽约发出之前，董事长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务必保持陶氏行事光明磊落的作风，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迎风而上，屹立于世界之巅！”
郑军义正言辞的说，由此可见，他并不认同潘梅的做法更不愿妥协。
“嗯……”
陶言屹斟酌片刻，表面上看他在考量郑军的说法，实际上他在计较那件羽绒服，以米若晞的性子倘若秦冰真的把羽绒服还回来，米若晞一定会起疑说不定会找他刨根问底。
很遗憾，他不喜欢别人不把他当回事的这种感觉，特别是初来乍到就被别人忽视，如果被大洋彼岸的爷爷知道了……想想都觉得丢脸。
不过几秒钟，当他再回头时，米若晞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好像要出门离开但是被那个男人拉住了手腕，服务员端着几瓶白酒放在了他们桌上，米若晞居然坐了回去。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奇葩居然好了伤疤忘了疼！
与会人员，发觉小陶总仿佛怒了，以为是潘总监和郑副总的话惹怒了小陶总，他们吓的头都不敢抬。
助理顺着陶言屹的眼神看去，以为他的上司开会走神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惊叹之余，上前一步假装递文件用手肘碰了一下。
陶言屹回过神，毫不犹豫的从眼前的笔记本上拔下一个小巧玲珑的优盘，轻轻一拨，优盘停在了郑军的手边。
“财务部说玛瑞集团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我不认为我们陶氏集团财力强大到了可以任人敲诈勒索的地步！”
“是……”郑军难为情的回应。
“玛瑞集团的事我交给你们统战，财务，公关，三部！半个月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说完，陶言屹不给任何人辩解的机会，他快步走出会议室，坐着电梯，推开腾宇大厦的最后一道门。
他和米若晞只隔着一条马路，她并未注意到他。
这时，陶言屹犯难了，他该以什么身份介入？偶遇？不……不！看得出来米若晞和对方是旧识，如果他冒然插入有失稳重。
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吧？
他可不是米若晞的骑士，他和米若晞只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而已！
进退两难的陶言屹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想到他和米若晞的第一次相遇。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米若晞是一个偷听者，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怎么也得扳回来一局，如果一个人连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乐趣？
想好之后，陶言屹迈出了坚定的脚步，他混进七八个聚餐的人群当中走进了这家“忧心小馆”趁一桌人结账的空档，先一步坐在了杯盘狼藉的桌前。
“先生，这里我还没收，您先坐那桌可以吗？”服务员好心的问道。
“你收你的不用在意！”
陶言屹小声的说，他故作镇定的拿起菜单假装点餐，他的正前面是米若晞的后背，不过，时不时能看到那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