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倍鱼
赵蕲停了下来，他和涛对视一眼，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怪声，可偏偏环视一周丹水泽，水面平静，细细的雨落在水面上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刚刚是幻觉？”
涛摇着头，赵蕲也不信邪，他又对着丹水泽大喊：
“我想回去啊啊啊啊——”
“扑通——”
涛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大涟漪，仿佛是有条鱼跳起来又落回水面了。赵蕲也看见了，他吸溜了下口水，在涛不解的眼神中道：
“鱼肉特别好吃，松软鲜甜，要是蘸上点醋就更美了。哈哈！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做给你吃。”
见涛点头，赵蕲笑得更开心了。既然不能回去，就先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吧。
赵蕲沿着水边走，隐约能看见水里浮沉着许多杂物，好在这两天水位都退下去了，也露出了地面上的草木，连下面的树梢尖也能看到。如果水退得够快的话，这些草木还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不会有堰塞湖，太好了。”
“堰塞湖，是什么？”
赵蕲蹲在湖边，指了指丹水泽，在地面上画了一圈山。
“如果这些山有的地方被石头泥土堵住了，就像现在这样有一个大湖，那雨不停的话，水位就会越来越高，不仅会对山上的人有坏处，如果有些地方承受不住，那外面住的人也会被洪水冲走的。”
见涛听得懵懵懂懂的，赵蕲笑了笑，将手上的棍子一扔，他刚想要站起来。
猛然间，就感觉脚下一痛，身体就像被重物拽住一样，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我去——”
赵蕲大喊了一声，身体一挣扎，就感觉脚上更疼了。他定睛一看，脚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大江豚，正用略尖的嘴咬住他的小腿，往水下拖。
那江豚又好像不是江豚，浑身黑色，背上长着一排奇怪尖刺，整个身子都在坡上面，皮肤上反着光，使劲把赵蕲往后拖。
赵蕲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拽得直接趴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扣住地面，腿上又疼又重，拼命地拉扯着他，要把他拉到水下去。
“我草了，什么玩意啊！放开我！”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赵蕲奋力地用另外一只脚蹬着它，他感觉自己的那只脚，要被这江豚给扯断了。
“啊！”
赵蕲身上爆发出一股猛力，他上半身翻起来，连带着脚和那只江豚也扭了过来。就在这片刻，那江豚尾巴一甩，又将他扯下去一点，他整个小腿都浸到了水里，已经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
“涛，快去找人！”
谁知涛竟然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浸在水里，朝着那江豚狠狠地就是一鞭，直接打在那东西的眼睛上！
赵蕲奋力让自己不被扯下去，他挠住了岸边的灌木，就听得耳边啪啪的声音不断，涛正在使劲地鞭打着那玩意，他手上的动作很快，直接将衣服懵到那东西的头上，奋力一扯，将它的尖牙
大嘴松开了些。
那一瞬间赵蕲也感到腿上，稍微轻松了一点，他赶紧把小腿抽了出来，抓着灌木往上爬。他并没有看到，涛手上冒出黑光，直接打在江豚的头上，它尖叫了起来：
“呗——”
赵蕲爬到岸上，缩回双腿，涛抓着那翻了肚子的江豚，抛到了岸边。那东西还甩了甩尾巴，徒劳地长着嘴。
“嘶——”赵蕲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腿，“怎么这里的江豚都攻击力这么强啊？”
“江豚？它是倍鱼。”
赵蕲一愣，涛却已经扑到他跟前来了，问他有没有什么感觉，小孩的脸色比平常紧张多了。赵蕲接过他湿淋淋的衣服拧干了，用来擦自己的上开口，一边疼得嘶嘶叫一边还笑：
“不是特别疼，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其实伤口不深的。”
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赵蕲的笑声让他更是不能释怀，扭过头去，对着那条在土上跳动的鱼狠狠瞪了一下。
“这么大一条鱼，我们今晚就能回去吃烤鱼，肯定滋味不错的。”
赵蕲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笑意，他期待地看向涛，却看到涛深深皱着的眉头。涛朝着他摇头，脸色却更加地不好了，他动了动嘴唇：
“有毒。”
两个字震得赵蕲脑袋嗡嗡作响，有毒，有什么毒？什么意思？难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赵蕲愣了一瞬间，看向脚上的伤口，有一排圆的小孔，是这鱼的牙齿咬的，血是止住了，但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他朝着那地上的鱼看去，那鱼刚好张开大嘴，在不停地惨叫着：
“呗——呗！”
那鱼嘴巴里的尖牙，中间似乎真的有一个圆管，像是用来注射毒素的。
赵蕲看向涛，见涛的表情很是悲痛，他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绑到小腿上方，希望能够防止毒素往上走。可时间已经有一会了，如果再不处理，毒液肯定会走遍全身的。
“没事没事！涛，给我回去拿骨刀，我把伤口弄干净！”
涛跳了起来，跑到山坡上再回头看，赵蕲正一边叫着一边挤压腿上的伤口。
“我草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连鱼咬人都有毒！”
要把伤口里的毒血都挤出来，赵蕲疼得受不了了，挤了一遍，才看到涛跑了过来，手上还抱着草药和丹木果，看到赵蕲，咣叽一下摔倒了，那些果子都滚了下来。
“哈哈哈！慢点慢点！也不赶这点时间！”
赵蕲的坏心情稍微驱散了一些，他按住一个丹木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才发现……自己的味觉已经没有了。
“倍鱼咬伤之后……大概二十天，会郁郁而死。你会越来越不开心，然后孤独地死去。”涛咬了咬嘴唇，看向赵蕲，赵蕲正在慢慢地捶着草药，往伤口上敷，“赵蕲，对不起，让你被咬伤了。”
赵蕲心情也挺沉重，听到小孩这么说，还是强扯了扯嘴角，揉了下他的黑发，见他那根毛尾巴也耷拉着，十分失落：
“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嘛，不要说对不起……既然是毒，肯定会有解药的吧？还有二十天，我们赶紧找到解药就好了！”
涛用力地点头，他看向那茫茫的丹水泽，抿着嘴道：
“我曾经听说杜衡能够解倍鱼之毒，钟山上就有许多杜衡草，我一定为你取来！”
“好！”赵蕲刻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既然他是被白泽传送到这里来的，那怎么能轻易死掉？
“我看我们要多谢这鱼，它在催着我们前进呢！早点去海边，早点吃上盐！”
赵蕲站起来，他感觉脚上有点发麻，将衣服解下来披到肩上，往丹木林走去。走到一半，赵蕲又折返回去，将地上已经干涸到昏死过去的大鱼捡了起来，拖着往前走。
“我看这鱼皮，能不能剥下来。”
丹部落的人见他拖了条大鱼回来，纷纷围观，小孩最闹腾，还想用手去摸，涛眼睛一瞪，他们全都吓跑了。
赵蕲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的玩闹，脚上一阵阵地传来疼痛，他坐到了树下。
虽然他极力想控制自己的心神，却能感觉到……自从来到山海界，他就没有这么低沉的时候，心里闷闷的，到底是毒的作用，还是心情真是如此呢？
赵蕲想要分辨一下，却觉得眼前也发昏，他叮嘱了涛不要乱跑，便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赵蕲！”
涛凑到赵蕲面前，触到他的皮肤，才发现他发热了。他将丹木果的汁水挤进赵蕲的嘴里，可赵蕲还是表情痛苦，跟平常快乐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啪。”
丹木果核被扔了出去，直接打到挂在树上的鱼身上，将它的尾巴打穿了一个洞。
涛坐到了赵蕲身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赵蕲的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凡人，怎么会让他产生奇怪的懊悔。
如果他能快点长大，快点恢复实力，不至于连一条鱼都打不过。
即使是在黑夜里，涛也能把赵蕲的脸看得很清楚，长长的睫毛因为神色痛苦而时不时地抖动着，往日总是上翘的嘴，现在也向下撇着。
涛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他们身后的丹木树抖了抖，仿佛是在害怕。
“在这里看着他，不许别的人靠近。”
涛死死地盯着那丹木树，手上的黑光闪动，那丹木树的枝条也瑟瑟发抖。
……
赵蕲感觉自己在梦里跑了个三千五百米的长跑，跑的时候身后还拖着一百斤重的江豚，睁开眼就能感觉到身体已经累到了极致。
“嘶——”
赵蕲扒拉着丹木树干站起来，身上掉下来小孩的皮衣和几块耳鼠皮，小孩却不知跑哪去了。树上挂着的那条鱼已经有点干了，但是尾巴怎么弄破了？
“啧，难受。”
跟重感冒一样，赵蕲晃荡着身体的各个部位，总感觉有点不舒服。低头看看脚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结疤了。
赵蕲眯起眼睛，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下半身穿着兽皮裙，光裸着上半身，手上似乎提着什么，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