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涛涛
这种跳脚的时候，赵蕲才真的感觉到，小孩的放松和快乐，于是赵蕲笑得更加放肆起来，直到整个山洞都充满了他的鹅笑声。
涛擦了好一会，才回来。
这么一看，仔细擦擦，全身上下都干净不少，特别是那张小脸，眼睛又大，嘴巴小小的，跟个洋娃娃一样的精致，乍一看还会觉得是个女孩。
赵蕲啧啧了两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没多少肉：
“这长大以后该迷倒多少女孩子啊！肯定也就比我差一点吧。”
涛感受着脸上的动作，从来没有敢这么对他上下其手，如果赵蕲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会怕得不得了？会像那些凡人一样，吓得趴在地上么？
不过赵蕲确实长得很好看，只要盯着看那双眼睛，就会感觉到一种温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尖尖的牙齿，那种温暖就加倍了。
“来，给你洗头。”赵蕲把小孩带到了山洞门口，“有点不太舒服，你乖乖别动。”
把小孩按到大腿上，赵蕲一只手遮住小孩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把短袖当成毛巾去捞水，再往小孩头上泼。
涛果然浑身一震，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身体的动作。没有肥皂，他刚刚在树林里捡到几个无患子，也能先当肥皂使，努力搓出泡沫擦到小孩的头发上。
“没事没事，洗干净了就不长虫子，要不然很痒哦。”
感觉到小孩僵硬得像只咸鱼，赵蕲也没别的手来安慰他，只好柔声地说着。泡沫只有一点点，搓进去了才发现，其实小孩的头发没有那么硬，反而很是柔软，估计是太脏了。
赵蕲不由地想起来，有些小孩第一次来孤儿院，比涛还要脏。那时候院长爷爷就会在中午烧一大盆水，在太阳最好的时候，把小孩脱光光，给他从头洗到尾。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人帮我洗过澡洗过头，我老羡慕隔壁家阿姨，给他们家小孩洗头的时候，还给按摩呢！“
“我也给你按一下！”
听着赵蕲絮絮叨叨的话，涛的身体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他忍不住问道：
“你的父母？”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爸妈是哪个。院长爷爷是在孤儿院门口捡到我的。”赵蕲见小孩抿着嘴不说话了，反倒笑了起来，“我没爸没妈也活得这么大，活得这么好，有很多人在帮我呢。”
“好，我给你按摩咯！”
赵蕲搓好泡泡，伸进小孩的头发里，一下两下地按着，那力道算得上轻了。不知道是不是轻过头了，小孩竟然在这样的按摩中，舒服得睡着了。等到彻底漂洗干净，他才揉着眼睛醒了过
来。
“好啦，快来烤火吧！先把头发弄干，我去外面冲洗一下。”
给涛洗澡的过程中，赵蕲早就痒得不行了，一到外面就赶紧就着雨水洗澡，有了无患子，好歹也能洗得干净一点了。
涛看着头发上留下来的水滴，被火照着，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头发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苦香，闻起来也舒服。
他伸出手来，看着白白的手臂上，青白交加的伤痕。小手往背上摸了摸，他的羽翼还没长出来，更没被折断……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稚嫩的手心中间出现了一小团黑光。
那黑光一现，山洞里的火就急速地摇动了起来。
“嗯哼——啦啦啦！啊，我说啦啦啦——”
赵蕲的哼唱歌的声音从山洞之外传来，虽然他平时说话声也挺好听，但哼的调子，支离破碎，让人听了就想发笑。
涛收了手上的黑光，摸着柔软的头发，听着山洞外那破碎的歌声，不知不觉靠着山洞墙壁，合上了双眼。
等到赵蕲搓着手臂从外面进来，涛已经睡着了，靠着墙壁，火焰映在他嫩白的皮肤上，伤痕淤青特别明显。
他把衣服晾在火堆旁边，把采来的金钱草洗干净捶烂。一点点地涂抹在小孩的皮肤上，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过于劳累，这么涂抹也没把他给弄醒。
涂到那条长尾巴，赵蕲也有点犹豫。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戳了一下毛尾巴，尾巴便动了动。
“之前好像断了……”
赵蕲顺着尾巴摸过去，那感觉还真是奇特，一个小孩，身上长了条猫尾巴。摸到一个突起，仔细摸摸应该是结疤了，好像没有断……那就好。赵蕲松了口气，要是断了，都不知道哪里找绷带石膏固定。
“唔？”
涛被这么摆弄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线，瞳孔竟然竖了起来。赵蕲皱着眉头凑过去看，还是黑眼睛黑瞳孔，挺正常的。错觉么……赵蕲拍了拍小孩的头发道：
“没事，睡吧睡吧。”
涛又睡了过去。赵蕲轻轻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穿越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涛，也算是一个心理慰藉吧。
不知道院长爷爷、老师……他们现在还有没有找他呢？
赵蕲把剩下的金钱草碎末涂到了脚上，草药渗入带来的刺痛感让他嘶了一下，到处都是藤蔓随便刮一下都是伤口。
“幸好还能填饱肚子，希望明天多找点有用的物资。”
心里打定了主意，赵蕲给火堆加了三四根木柴，他靠在山洞墙壁上思考着明天要做什么。
白泽，到底让他来这个世界做什么呢？
……
赵蕲是被涛给推醒的，他眯了眯眼睛，迷迷糊糊的。就听涛叫他的名字：
“好像有人来了。”
赵蕲从地上爬起来，把火边烘干的衣服重新套上，这边还在揉脸，他怎么都什么没听到。一大一小，往山洞口走去。
“赵蕲——”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是风！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目光一直落在赵蕲身后的小孩上。赵蕲皱了下眉头，随即笑了起来。他把小孩往身后一挡：
“怎么了？风，你找我有什么事？”
风从洞外走进来，雨水顺着他的肌肉流下来，看来外面的雨也不算小。他看到了赵蕲保护小孩的动作，表情更是严肃。
“你是我们丹部落的客人，所以我们将山洞和食物送给你。可……这个小孩不是，他只是个外人。”
“哦？”赵蕲一听就懂了，他脸上的笑容不减，“难道送给我的东西，不是让我用的吗？”
风紧紧地抿嘴，见那小孩躲在赵蕲背后，目光恶狠狠地和自己交接。他心中更是不喜，看向赵蕲：
“祭祀已经告诉过你了，他是诅咒之人，不该受到部落的欢迎、收留。”
“诅咒之人，在你们眼中就不是人了？”
赵蕲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将手放在小孩头上，感觉到小孩靠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发着抖。
“我是你们族里的客人，但这个小孩现在是我的家人了。”赵蕲直视风，操着他不太熟练的话，“他现在叫赵涛涛了。”
风震惊的一瞬间，小孩也抬起头来看赵蕲，从他的角度去看，赵蕲气定神闲，那模样就像问他要吃什么。
赵蕲哈哈笑起来，他朝着风道：
“那你们族里的客人、客人的弟弟，都没法在这地方住了？”
风脸上有点为难，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真的要这样做？赵蕲，你不明白诅咒之人带来的影响，你的命运……”
“呜呜——”抱着赵蕲小腿的涛，像是忍不住了呜咽出了声。
赵蕲光顾着跟风说话了，这才注意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死死地咬着嘴唇，不知道有几可怜。
他赶紧把涛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孩藏到他的胸口，埋着头不肯抬起来，身体的抖动却暴露了他哭泣的事实。
眼见着赵蕲抱着小孩，在山洞里走动了起来，一副忽视自己的模样。风还是咬咬牙，把这话说了出来：
“诅咒之人，会……”
刚好风一抬眼，就和赵蕲肩头那露出眼睛的小孩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他猎人的本能苏醒了，感觉自己被某种大型的兽紧紧盯着，全身动弹不得，连张嘴都做不到，全身都开始冷到冒汗了。
“不用说了，风，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赵蕲抱着小孩转了过来，涛在他怀里动了动，把头埋得更深了。赵蕲也不好把他放下来，干脆抱着他，对风笑了笑：
“不就是走吗？我们这几天就走。”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能做点交易吗？”
风浑身都冒着汗，没被那小孩注视，才觉得自己回到了山洞里。他心里已经有了点害怕，也不再去看赵蕲，甚至不太想和赵蕲谈话，有点想立刻就离开。
“交易……”
“风！族长！不好了！”
两人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就被一个大嗓门的男声给打断了。
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几个年轻男子都从山洞外面进来了，身上已经被雨淋湿了。为首的那个，长得壮壮的，操着粗嗓：
“风，不好了！小乌，小乌好像去了丹木林，他，他现在还没回来。”
风顿时被夺去了注意力，赵蕲挠了挠头，把小孩抱着，不由地也竖起耳朵来听。
小乌……那个帮了他们几次的男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