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述
总觉得自己缺少些什么。
妹妹也总说我不要老是面无表情的。
高元她从小性格活泼好动，父亲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呈现在她眼前。
我则被父亲要求时刻按照他排好的计划认真执行。
那时候，我就怀疑我不是父亲的亲儿子。
要不然为什么他对我如此苛刻？
“你要担得起大任，而不是现在的样子！”
我总是被他责备，他总是对我失落。
真的，我都快习惯。
如他期望，我进入军校。
如他期望，我为国服务。
可联邦的军队哪是个干净的环境啊？
跟处在泥潭里的我真是匹配。
可他也没想到，他最喜爱的女儿也要进入军校。
晚上快凌晨，妹妹跟我讲她也要进入军校的时候，我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
“我也想为国服务。”
我望着她眼里崇拜的目光，嘴唇不由得抿起。
原来如此，父亲可真是个冷血的家伙。
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一丘之貉。
一切的宠爱是假的，洗脑才是真的。
我揉着她软软的头发，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哥哥，可以帮帮我吗？”
“当然可以，”我说着从桌子里抽出一张专用的纸，“哥哥帮你写推荐信，明天早上放你桌子上，好吗？”
我望着她笑得天真的脸颊，拿起笔认真地写起信件。
也许，在她眼里我是个好哥哥，父亲在她眼里也是位好父亲。
落款，叠好信件，放在她的桌子上。
我经历的路，真的要她再经历一遍吗？
回忆起她那张可爱得过分的脸，我心里微微叹气。
离开门，迎面遇见父亲那张刻板的脸。
“您是有什么感想吗？”
他难得没有神色，只是揽过我的肩膀，带着我来到他的那间从来都不让人进的书房。
古铜色的大门，放在深褐色的门框里，显得格外醒目。
在这扇门前，我被狠狠地揍过，只是因为我想要进去。
大门难得对我敞开，他走在前面，缓缓扭动桌子上的地球仪。
清脆的“咔哒”声音，一扇通道通往地下室。
“进来，我与你谈谈。”
他的面容在阴影里，我却无所畏惧。
身后的通道自动关上，与古铜色大门一个原理。
他往我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打火机点燃它，升起一段烟气。
灯光亮起。
“扎进去。”
父亲指着面前的小盒子。
我依他的话照做。
“鞠躬拜一拜。”
我弯腰参拜。
“抬头吧，”他站在一旁，用手指着相框里的女人，“那是你母亲。”
父亲胜过最严重的气是当时有军校的人嘲笑我没有母亲，而我却什么都没做。
他那天将我揍得连床的下不来。
“以后谁也不能讲你没有母亲，你要像我一样揍他，后果我担着。”
我当时很不理解。
那个男孩讲的事实，只是我没有反驳，他却要把我揍一顿。
现在我也不理解。
我望着相框里的女人，倒是庆幸她提早离开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身边。
女人眉眼间与我相似，毕竟我是她的儿子。
父亲拉开身后的椅子，也同样给我一把。
“坐下吧。”
他难得如同现在这样和颜悦色。
“你就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吗？”
父亲看着我，我坐得挺直，顺着他的意思。
父亲缓缓开口，慢慢讲着他那段罗曼史。
他好像穿越回到过去。
眼神中充斥着对美好过往的追忆。
我安静地听着。
但很快总结到这是一段比较俗套的恋爱史。
霸道腹黑军官与高冷科技精英的卿卿我我。
恍惚间，我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看小说了，那故事曲折离奇，戏剧性爆满。
讲到最后，我只记得一句话。
“我将一切希望寄托到你的身上，你要记住，你的路是注定好的。”
父亲说完这句话后，闭着眼睛哀叹一声。
再睁开眼睛却是泪流满目，“孩子，我何尝不想按照我的想法去培养你，让你去面向更光明的未来，不用再在烂泥里自甘堕落。”
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你要原谅我，即使你不原谅我，也请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路。”
父亲的头发在我眼里一寸寸变白。
父亲挥着手，示意我离开。
我的身后，父亲从哽咽到嚎啕大哭。
我不理解，我不清楚，凭什么他这样做，还要我原谅他。
丧尸爆发后的第三天，我找到在书柜里放的父亲的日记。
父亲被派往前线，本该跟父亲一起离开的本子，被他保留原地。
他想让我知道什么？
我打开本子，本子里的内容让我沉默。
父亲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他被丧尸潮吞没。
消息是这么传回来的。
本子上也是这么写的。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结局却不曾更改呢？
我不理解，我更不明白所谓的蝴蝶效应。
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就要竭尽全力改变，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
可最终，我坐在椅子上，转起圈圈。
小时候没有人同意我这样，现在他离开后我反而可以为所欲为。
摸着本子，那上面熟悉的牛皮触感。
我停止转动椅子，挺直后背，注视着前方。
过了好久，脊椎一软，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祖父悖论。
源世界。
时空裂缝。
“你要朝着你的路继续走下去。”
“我们谁也逃脱不了它。”
“我们只是被迫卷入。”
“只有我爱她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从新活着的。”
“这是命运的玩笑。”
“我们无能改变。”
“不要试图改变它。”
“我们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在最后叫我“孩子”而不是“儿子”了。
这是一种要坦然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这是命运的把戏。
这是他的命运，也同样将是我的命运。
可是，我不信，我不会走这条路，这是属于我的反抗。
我的战争，棋盘上我与命运做棋手。
我要搏一搏，即使我的性格真是被有意培养，我也不甘示弱。
我是高江，请叫我高少将，我要返回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我不会屈服，我不会服从命运对我的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