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话
中原中也给青玉发完短信之后还是不放心。
他自己在房间里面休息了半天，眼看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可是依然没有听见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手机上和青玉的对话框除了两个简洁的【好的】以外，就没有其他回复了。
渐渐的中原就等不住了，心里面埋怨青玉的同时也越来越担心，终于抓起了衣服出去，打算顺着小道往来路口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青玉。
在楼下顺着排水道步行，只要前方有路过的人，中原中也都会认真的观察他们的身形体貌，看看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惜没有。
中原中也内心既无奈又有点恼火。
他承认自己可能管青玉有点管的太严厉了一些，有些时候连本田常太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本田常太曾经说过，如果他小时候要是有人敢这么管他的话，他早就烦到不行了。
按照本田常太的意思来讲，并不是孩子心里会可能有点白眼狼的倾向，不懂得知恩图报，还把别人的好意当成驴肝肺。
而是任何人生长到了一定的年龄，都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也要培养自己的自主思想。
一味的管理和主宰，并不能让青玉更好的成长，除非你中原中也打算养江本青玉一辈子，吃喝拉撒手把手一生。
但是这明显不现实。
中原中也也明白这一点。
但是他还是感慨间带有一丝无奈。
也许在中原中也看来，青玉还是那一个停留在两年前雨夜里，孤独而无助，躺在地上的那个凄惨小孩儿。
那个孩子有一身雪白的皮肤和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雨夜中，双眸纯净而无辜。
他就像一头失去了母鹿的幼仔一样，又像是一张白纸，等待着其他人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那种复杂的心情其实很难以言喻。
但是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中原中也在发现他那一刻确实是惊喜的。
那个孩子在刚开始的时候无比依赖他，亲近他，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总是要索取他的衣角或者手掌来寻求安慰。
就好像是你一下子拥有了一个亲近的家人一样，肩膀上承担起了一种积极又正面的责任。
和羊的同伴相处的感觉不同。
青玉给他的感觉，是一种更贴合内心的，更安稳的一种感觉。
在他生日的时候，青玉偷偷跑出去给他买蛋糕。
在他晚间疲惫回来的时候，青玉笨手笨脚的溜进厨房给他热包子。
又或是他累得不想动的时候，青玉会悄悄的帮他清洗堆积的过夜衣裳。
人类在群居相处的时候，细节真的能让人感动。
漂亮又安静的孩子谁不喜欢，更何况这个孩子乖巧又懂事，还会体贴人。
但是青玉十二岁以后的成长方向就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身体开始抽条，但是表情越来越面瘫，有的时候冷不丁一瞧竟然还有那么一丝苦大仇深的味道。
可能是叛逆期来了吧，心里也越来越会藏事儿了，藏事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张嘴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密不透风，问啥都说没事儿，结果就是越问越来气。
中原中也还发现青玉会防着他了。
半年前他有点怀疑青玉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然后在回忆里面扒拉出来一些不是很美好的事情，才变得越来越自闭，有的时候看着都有点像得抑郁症了。
他记得青玉从家里面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笔记本，黄色皮，上面还画着个妙蛙种子。
那个是青玉的日记本。
出于对青玉隐私的尊重，中原中也从来没有主动翻看过，但是现在青玉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刺一样扎在中原中也的心头，他几乎是挣扎了很久，又纠结了一个晚上，才悻悻的打破了自己的底线，趁着青玉被常太带着出去放风的时候用备用钥匙开了青玉的房间门，东找西找半天，想把妙蛙种子本给翻出来。
但是结果让中原中也纳闷，他找了半天，灰色布袋和钱还有青玉的户口本出生证明都在，唯独那个黄色妙蛙本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不见踪影。
还真没找到。
但是中原中也又不能怼到青玉面前，问你本子跑哪去了，那和预言家自爆有啥区别？
青玉房间才多大点地方？那本子总不能在地上挖个暗格藏起来吧？
不过别说，青玉他爹那打洞的本事，没准青玉还真的给继承精髓了。
所以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值得一提的就是，青玉回来的时候，进房间转了一圈，转头就眼神诡异的问他自己房间是不是进来人了，中原中也瞬间各种做贼心虚，额头冒冷汗。
“我不知道，我才回来啊，你房间不是上锁了么？”他还强装镇定的胡扯。
青玉瞅了他一眼，啥也没说就回屋了。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内心有点小郁结。
………………
沿着排水道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四周的空气有点阴凉潮湿。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把撸上手臂的袖子给撸了下来，又搓了两下手。
那种感觉不是很舒服，比起乘凉时的清爽，这种冷感仿佛带有一丝丝贴肤的黏腻。
路边已经看不到行人了，河道四周静悄悄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偶尔能听到排水道流动的声音。
中原中也皱起来眉头，心想，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安静？
那些街头小混混啥的是死家里了么？怎么不出来溜圈了？
要知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等这些不长狗眼的免费沙包上来送人头。
今天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中原中也又走了一段路，眼前的漆黑路面上，也隐隐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离的不远，中原中也就看见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他看到了青玉。
但是心中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弥散，随即中原中也就惊愣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青玉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影在夜幕下格外的卑微。
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背对着中原中也，沉默的俯视着青玉。
青玉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身边还有一个敞开的塑料袋，在地上滚作一团，一看就知道是情急之下扔在地上的。
青玉没有理会这些，他面目呆滞的双膝跪地，就像是失魂了一样，双眼睁的大大的，貌似在看某个地方发呆，嘴唇也嘚嘚瑟瑟的。
那种姿态不明白的，还以为父亲当街教训逆子，把儿子爆打到双膝跪地。
但是中原中也可不这么认为。
他一看到背对着他的男人那一刻，就本能的感觉身上有点发凉。
那个男人的后背很白，白的有点不太正常。
像是奶油里面混杂着一些拙黄色的糖浆。
明明很白，却给人一种很脏的感觉。
那个男人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低头盯着青玉，但是青玉看起来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像孩童一样跪缩着身体。
中原中也的怒火来的凶猛，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这大晚上不穿上衣就跑出来耍流氓了？
自己见不得人的爱好躲在家里耍耍就算了，还尼玛的到公共场合撒欢儿了？
他一生气就容易暴躁，暴躁之下思路就变得相对有点直。
所以中原中也当时并没有注意，那个被对着他的男人，没有影子。
“喂！！！混蛋！！！”
中原中也发动了异能，随着一声嗡鸣，红光附着在他身上，脚底的水泥路瞬间就被踏出一个大坑，刹那间土石飞扬。
他接着踩踏的力量高高跃起，看起来脚上就跟装了一个弹簧一样。
没有一丝犹豫，中原中也直接一记飞踢，狠狠地勾踹到男人的腰上。
【…？】
钴蓝色的眼眸有些惊疑的睁大。
这是什么触感？
在脚侧和男人的腰接触的那一刻，竟然有种踢到了淤泥里似的感觉？！
什么鬼？！
【碰！！】
男人掉到了排水沟里，激起一片死绿色的混浊水花，中原中也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转弯，就先嫌恶的捏住了鼻子。
尼玛，什么味道？
一股呕吐物和水腥味，简直绝了。
这破水沟平时有这么臭么？
……………………
中原中也的出现对于青玉来说简直是天降福音，背景音乐能播放哈利路亚那种。
上一秒他刚刚就要和这鬼东西的嘴巴来个亲密接触，来一段惨不忍睹的阴间生死恋。
下一秒那鬼东西就跟条死狗一样，被中原中也一脚给蹬回家了。
青玉清醒的下一秒，就发现不太对劲儿。
他低头握了握手掌，发现，刚刚逃跑时捡起来的手机没了，手机不在手里面，而是在不远处孤单的躺尸，仿佛从来没有被捡起来过。
而他身边还躺着一个眼熟的塑料袋。
那个塑料袋，是他在一开始头疼的时候，没拿好，直接就掉到地上的购物袋。
青玉好像有点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看到水鬼的那一刻起，他貌似就没动过地方。
那些奋勇逃跑的场面，应该都是鬼东西的幻觉。
………………
对！
鬼东西掉水里了！
后知后觉，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连滚带爬的凑到中原中也身边，青玉一脸菜色，跟着他一起紧紧的盯着排水沟菠菜汤色的混浊水面。
中原中也同样在那里盯梢呢，他可没打算踹一脚就这么轻易放过这憨批。
青玉踉踉跄跄的过来时，中原中也看他腿脚不稳的样子，随便拉了他一把，给他拽到了身边。
“你刚刚在那跪他干嘛呢？你认识他么？”中原中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青玉一听，脚又是一踉跄。
我怎么就跪他了？
这东西根本不是人，我上哪认识的他？
他刚刚差点就给我吃了！
中也哥你看不出来这东西根本不像活人么？
青玉顾不得太多，盯着菠菜汤的同时，就打算直接和中原中也说他耳朵发麻，疑似被某游戏系统给无情附身的事情。
“中也哥！我刚刚耳…！”
【滴。】
青玉浑身一僵，听到那个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玩家不得不主动透露游戏及系统，违规情况下，系统将对玩家实行抹杀惩罚处理，请相关玩家遵守游戏规定，维护游戏健康环境。】
“……”
“…我刚刚耳朵不太好使，中也哥你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