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尚书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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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琳带来的粮草震惊了所有人。gaoyawx
尚书右丞和马尚书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如既往的脆弱, 眼睛一闭，一翻，双双昏了过去。
再看尚书右仆射, 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房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己的同僚，给他掐人中。
“嘶……疼疼疼。”尚书右仆射清醒过来。
官吏们手忙脚乱地找来太常寺的医师, 让他们给晕过去的两位大臣扎针。
“嗷！”马尚书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终于醒了过来。
林少傅将将身后的兵荒马乱抛之脑后,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粮车靠近。
好多！好多！
他手舞足蹈起来, 又把受惊过度地官吏们吓了一跳。
今天这几位，究竟是怎么了？
魏琳驶到城门口，看着阔别已久的长安城, 先是感叹了一番，然后才注意到乌泱泱的官吏们。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乱糟糟的人群, 翻身下马，拱手道：“林少傅。”
林少傅一把推开她，乐颠颠跑到了粮车前，抚摸着装粮食的袋子, 那眼神, 就像看着自己的一生所爱一样。
魏琳被他推得一愣：“……”没人理我一下吗？
官吏们正忙着抢救晕过去的两人，确实没人抽出空来理她。
魏琳清了清嗓子，证明自己的存在, 房淮这才抽空瞅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顾自己的同僚。
魏琳无语：我说你们别太过分！
你们不是来迎接我的吗？！
顾大郎把对着粮车老泪纵横的林少傅拽回来，众人这才对她有了点反应。
林少傅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魏小郎君, 魏小郎君！”
他这激动的一声, 吸引了周围官吏们的注意,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
魏琳歪了歪头：“我在。”
“请！”林少傅扶着她往宫里走。
魏琳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他的手，推脱道：“不敢当，不敢当。”
谁敢让当朝太子少傅扶着自己进宫啊！
在魏琳的心目中，他还是那位在东宫时，不苟言笑的严肃老人，也是他发现了魏琳给司清做作业，将她赶出了东宫。
现在这副模样，反差实在有点大。
林少傅毅然抓着她的手，非要扶着魏琳进宫。
别说是扶了，她带回来这么多粮食，就是让我这把老骨头背着她进宫都行！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魏琳一时间挣脱不开，被人群捧着往城内走去。
房淮带着尚书右仆射溜到她的身边，将她围在中央。
魏琳讪笑道：“主考官……房仆射。”这不是给自己批卷的老师吗？
房淮微微点头，扶着她的另一边手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魏琳整张脸都绿了。
她一手太子少傅，一手尚书左仆射，身后还跟着一位尚书右仆射，文武百官众星拱月捧着她，这架势把她吓得不轻。
怎么这么多人？
她本以为小皇帝只派了几个人来接应她，这一看，才发现文武百官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
毕竟在菜市口砍杀了一批人后，朝中也没剩多少官吏了。
她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路迎回了宫中。
马尚书悠悠转醒后，领着自己的下属清点魏琳带回来的粮草，一遍又一遍，一边清点一边掐自己下属的手。
“发了！我们发了！哈哈哈哈哈！”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掐着户部侍郎的手，大笑起来。
户部侍郎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你高兴你掐自己的手啊！掐我的算什么！
不过此时马尚书没有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又让人将粮车运往户部，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他拍了拍户部侍郎的背，告诉他：“你先看顾着，我去宫中找圣上一趟！”
他拎起同样刚刚醒过来的尚书右丞，飞快地往宫中跑去。
尚书右丞被他一路拽着跑，整个人难受极了，一边吞口水压下反胃的感觉，一边问道：“老马！老马！跑那么快干嘛？！”
马尚书转过头来，双眼冒着绿光，告诉他道：“现在不赶紧去，那几个老家伙肯定开始抢人了！”
宣慰使借了那么多粮食，又带着更多的粮食回来了，虽然不清楚是怎样做到的，但这样的人，肯定是各个部门都抢着要的人才。
尚书右丞想起那长长一列的粮车，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瞅了一眼马尚书后，甩开他的手，加速狂奔超过了他。
“老马！这种人才就合该是我们尚书省的！”
“你无耻！你等等我！”马尚书抓着衣摆快步跟上。
……
魏琳被众人迎进宫中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然的样子。
传令官拿着诏令宣读她在荆州所做的一切，又夸赞了她好几
句，然后才说起小皇帝准备给她多少赏赐。
上首的司清朝她挤了挤眼睛，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行礼谢恩。
司清挤眉弄眼，我给你安排的迎接团不错吧？
魏琳双眼呆滞，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吓人。
传令官念完诏令，她才缓过神来，和殿中的其余人对上了眼。
蔡卓笑着看她：“魏郎，回来了。”
“回来了……等等，蔡君你怎么在这里？”魏琳愣愣地看着他。
他们正在举行常朝的太极殿内，常朝就是皇帝主持的御前会议，文武官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才能参加常朝。
魏琳是天子亲封的赈灾特使，虽然本身并没有五品以上的职位，但也能被召入殿内。
蔡卓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后，就一直在国子监的对门教书，身上并没有官职，魏琳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蔡卓咳了咳：“朝中无人……我受恩上任。”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司清杀了太多人，朝廷人手紧缺，又把他拎过来上任。
比起继续在朝中任职，蔡卓更想回去教他那一群庶人出身的学生。
魏琳知道他的志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蔡卓笑道：“没关系，魏郎你回来就好了。”
魏琳：？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蔡卓上前一步，向上首的小皇帝拱手道：“臣请魏宣慰使接任太常卿一职。”
蔡卓被朝廷拎回来，并没有继续担任国子监祭酒，而是被拉去太常寺当他们的上官。
朝中举行大礼，就由太常寺负责，他们把蔡卓拉过来，太常寺为主，礼部为辅，给司清办了一场繁琐又盛大的登基典礼。
蔡卓反应极快，最先向小皇帝提出自己的请求，还偏头冲魏琳使了个眼色。
好魏郎，来接任我的职位，让我回去继续教书吧。
魏琳看着场中众人的变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出声，其他的朝臣就更来劲了。
急急忙忙的马尚书和尚书右丞也赶到太极殿，一进来就滑到众人面前，一同开口道：
“圣上！魏小郎君应入户部！”
“圣上！魏小郎君应入尚书省！”
两人说完后，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都哼了一声，脸上满是不服。
尚书右丞指着马尚书的脸，蹦起来道：“尚书省是六部之首！他去你们户部有什么出息？就该来我们尚书省！”
马尚书撸起袖子：“什么叫来户部就没有出息了？！要不是你们尚书省太废物，会分立户部吗？”
两人在殿内吵了起来，句句都戳到对方的心窝子上，由于攻击性太强，一时间还拉了不少人下水。
“什么叫没出息？你给我说道说道什么叫没出息？看不起我们户部是吧！”户部的官吏们把尚书右丞架了起来。
尚书省的官吏们一看，赶紧推开他们：“那你们还说尚书省废物？！有这么说自己的上官吗？”
“上个屁的官！你以为尚书省统领六部，你们就是我们的上官了吗？”户部官吏们对于尚书省的官吏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很是不忿。
“尚书省是不是比你们户部更好？你说啊！”
“户部难道就没出息了吗？他来户部，我亲自培养！”马尚书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将魏琳当成他的继任者。
被背刺的户部侍郎：？
喂！我当年进户部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司清坐在上首，扶着腮帮子看着这一场闹剧，努力憋笑。
不愧是魏郎，一回来就给他带来了乐子。
其他朝臣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转过头和自己的同僚窃窃私语。
司清看了会儿乐子，才清了清嗓子，让他们安静下来，又询问魏琳是怎么做到带回来的粮食比赈灾粮还多的。
魏琳挠了挠头，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知了他们。
“然后……带回来了……担粮食。”她报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数字。
司清听着她说的话，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没开口说话，大臣们就纷纷激动了起来。
不是世家出身的大臣被她的操作震撼，掏世家大族的底，还让这些大族心甘情愿，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世家出身的大臣则对魏琳口中的“功绩碑”狠狠心动，荆州可以这么搞，那长安能不能也这么搞呢？
干实务的大臣听见这个数字，流下两行眼泪，我们的国库有救了啊！
他们望着魏琳的眼神一下子热切了起来。
“圣上，臣以为，魏宣慰使这样的人才，就应该来我们礼部！”
“圣上，魏宣慰使合该就是我们门下省的人！”
“圣上，臣认为，魏宣慰使刚正不阿，清查官吏有功，简直是天生的御史啊！”
“圣上，臣……”
一个个大臣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纷纷往司清的面前挤，势要将魏琳收入他们的囊中。
魏琳：“……”整个人就是非常害怕。
蔡卓咳了一声，向她伸出手：“来我们太常寺吧。”看在我俩的交情上，让我回去教书吧！
魏琳缩在角落里，看着喧闹不止的群臣，给他表演了一个害怕的后退动作。
“蔡君，你们太恐怖了，怕怕。”
蔡卓扑哧一声笑出来，又向小皇帝进言：“圣上，何不问问魏郎的想法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盯着魏琳，眼中是压抑不住的贪婪，如同一头头饿狼。
来我们这里！来我们这里！
这副模样，可以一见人手不够的朝廷众臣究竟被压榨到了什么地步。
司清看够了朝臣百态，才笑着问道：“魏郎想去哪儿任职？”
有功当赏，她作为宣慰使有如此大功，连升几级都是应该的。
魏琳摸了摸鼻子，说道：“鸣沙县……”
马尚书突然抽了吏部尚书一嘴。
你看看你怎么安排的！把人扔去玩沙子，现在好了，玩沙子玩出感情来了！不愿意回长安了怎么办！
吏部尚书捂着脸，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魏琳又念道：“荆州……”
尚书右丞跳起来给了马尚书一拳。
都怪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魏宣慰使放心不下荆州，现在又要转头回去了！
马尚书捂着脑袋，悲愤欲绝，在心中不断咒骂自己的弟弟。
他们闹了半天，才听见魏琳说道：“都挺好的，我想不出来。”
“抽签吧。”
司清再也忍不住，看着朝臣们惊愕的眼神，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让内侍去准备抽签的事宜。
内侍捧来一堆木牌，翻过来盖上，摆在魏琳的面前，让她自己挑选。
魏琳摸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挑出其中一块木牌。
群臣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提了起来。
只见她翻过来一看，木牌上书“尚书省”三个大字。
房淮抓着自己同僚尚书右仆射的手，老泪纵横，尚书右丞又蹦又跳，绕着马尚书欢呼。
马尚书：……
他看了一眼得意的尚书右丞，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不理他。
尚书右丞没在意，拉着尚书省的官吏们，要给魏琳接风洗尘。
魏琳挠了挠头，推脱自己还要回家看望大舅，拒绝了尚书省官吏们的邀请。
司清看着群臣闹完，才下发了自己的诏令。
魏琳于荆州赈灾一事有功，被封为尚书左丞。
“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吏部、户部、礼部、左丞总焉。”她就相当于尚书左仆射的助理，帮忙管理吏部、户部和礼部。
魏琳至今还未及冠，如此年轻的四品大员，古今罕见。
尚书右丞拉着她的手贺喜：“魏左丞，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房淮看了他俩一眼，又给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将没翻开的木牌搬下去，抚着自己的长须，志得意满。
尚书右仆射心知他干了什么，拢着手不说话，神色如常。
马尚书咬紧了牙关，同是四品大员，他手下的户部侍郎还有空缺，怎么就没能来户部呢？
司清发完诏令后，就让群臣退下，又冲着魏琳眨了眨眼睛。
魏琳会意，退出太极殿后，拒绝掉接连不断的邀约，跟在老内侍的身后又进了殿内。
“第二次进宫，感觉怎么样？”司清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示意她坐下。
“很吵。”魏琳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比起在太极殿面对群臣，司清在她面前就放肆了许多，一手抓着桌椅扶手，一手捂着肚子大笑。
司清每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闹哄哄的群臣，他自觉终于有人能跟他感同身受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魏琳：……有那么好笑吗？
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司清在殿内还端着皇帝的架子，她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还好私底下司清还和在东宫时没什么两样。
“啊对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帮我看一下奏折。”他懒懒瘫在椅子上，挥了挥手，将一部分奏折分给了魏琳。
魏琳大惊失色：“这玩意儿能是我随便看的吗？”
“ 你看了就知道了。”司清撇了撇嘴。
尚书省执掌文书奏章，本来就要帮皇帝分担这些事务。
魏琳将信将疑，打开第一封奏折，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她看了半天才归纳出这封奏折的主要内容――
圣上，您最近好吗？
魏琳不确定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又抬
头看着小皇帝。
“……就，这种奏折？”她试探问道。
司清趴在桌案上，打了个哈欠，答道：“就这些，破大点事儿也要写封奏折来，烦死了。”
魏琳看着堆起来比她还高的奏折，近乎怜爱地看了一眼小皇帝。
司清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什么眼神？”好恶心。
魏琳朝他做了个鬼脸，两人互相笑了一下，又继续帮他看奏折。
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叹气。
“圣上，我很好，您好吗？”她提笔回道，圣上很好，下次不用再问了。
“圣上，我发现我们那旮旯发现了一种新东西，我寄给您看看。”她回道，圣上不感兴趣，别寄了。
“圣上，我最近过生日，想要一句生日祝福。”魏琳叹了口气，给这位大臣写了一句“生日快乐”。
“圣上，我这边的雨好大啊，就像臣离开长安那天的雨那么大。”魏琳捏紧了手中的笔，让这位大臣没事不要来唧唧歪歪。
司清看着她越来越暴躁，捂着嘴偷笑。
魏琳在殿内待了一会儿，就已经控制不住想杀人的心情了。
她扶额叹气道：“都没有正经一点的奏折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尚书省事无不总，是大夏行政的总汇机构，直白来说，就是什么都要管一点。
司清笑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这封奏折递给了她。
魏琳接过来一看，是吏部侍郎上的奏折，有关特科一事。
司清继位后，荆州水患严重，他忙着处理每天的大小事宜都已经焦头烂额了，还没抽出空来安排特科一事。
和常科不同，特科是皇帝选几门科目，流程也比常科简单。
有些别出心裁的皇帝，还会搞一些奇奇怪怪的考试加入特科。
“特科……”魏琳看着这封奏折，想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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