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九千岁
眼看这些人就要追上来，苏晓晓瞅了瞅前方的密林，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抓住她！”
密林里面，苏晓晓没命似的跑着，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面前就出现了几人，赫然是客栈里面打扮成小伙计的裕亲王亲信。
“还想跑？害了我们王爷，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苏晓晓见势不妙，脑海里竟浮现谢尧的影子，要是他在就好了，这些人怎欺负的了他？下一秒，她又自嘲起来，苏晓晓，你真是魔怔了，想他干嘛，他已经回京了，还是得立刻想个脱身之法才是。
她装作无辜地笑笑，眸光清澈，“几位爷，你们可不要冤枉我啊，我可是治好了你们王爷的不举之症的，他自己纵~欲过度，伤了元气，那是他自个儿没这个福分啊，你们说是不是？”
“都死到临头了，还巧舌如簧想抵赖，呵呵！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条贱命，也得赔上，我们回去复命，也好有个交代！”
冰凉的剑尖抵住苏晓晓脖子，下一瞬，一阵阴风袭来，裕亲王的亲信们一个个倒地而亡，连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
苏晓晓抬头一看，来人竟是花弄月，他一袭粉衣，手摇折扇，仍是平日里风流不羁的模样。
“花楼主，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怎么会这里？”
花弄月邪肆一笑，他自然不会说是少主派他来的，一直暗中跟着苏晓晓，还真如少主所说，她会遇到危险。
“我嘛，爱去哪去哪，再见到南宫姑娘你，也是缘分。若南宫姑娘要回京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结伴而行。”
阳城离帝京路途遥远，路上有人一起，也可有个照应，苏晓晓便答应了。
回到帝京后，两人便分道扬镳，苏晓晓听闻苏景晏病重，便匆匆往宫中赶。
可一到宫中，苏晓晓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宫人们匆匆赶路，不敢东张西望，窃窃私语，一副风声鹤唳的模样，和往日大不相同。
一小太监从养心殿内跑出，痛声呼道，“皇上，薨了！”
殿外早已跪满满宫嫔妃，听闻此声，皆哀伤恸哭。苏晓晓虽已不是原主，到底也是血浓于水，跪了下去。
半晌，养心殿内缓缓走出一人，他身形颀长，长身玉立，黑衣边缘绣着鎏金曼珠沙华，银色月牙面具遮住半张脸，俨然是先前被毁容的地方，但只看这露出的半张脸，便不难想象其掩藏在面具下的绝世芳华。
眸光触及之处，甚至有人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忘了哭。这瘆人的目光，还一度流连在苏晓晓身上，察觉到她本能的恐惧，他又仿佛在笑，漫不经心。
好在，他没有看她太久。
纵然苏晓晓知道终有这么一日，但当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心惊。原来，命定的事真是无可改变的，他又是喜怒无常、杀伐无度的性子，先前只是尽了作为男宠的本分，讨她欢心，说不准哪天就看她不顺眼，要仔细磨折她了。
“诸位，大皇子谋夺皇位，意图弑父，幸得本宫及时发现，然先帝本就病重，尚在弥留之际，因怒火攻心，气绝身亡。大皇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有违人伦，不配继承皇位，本宫传先帝旨意，将大皇子废为庶人，择日问斩，传位于江平王世子，苏弘业，届时，本宫兼揽摄政之责。”
“可是，江平王世子，才三岁啊，怎担得起继承皇位的重任？”
“是啊，而且姐姐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么？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且陛下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大皇子犯得着做出这等子事么？依我看啊，八成就是这个九千岁捣的鬼。”
“妹妹，这些话还是别说了。如今九千岁一人专权，我们还是不要议论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可有人有异议？”阴冷的嗓音再度响起，即便是仲春时节，也让人后背上窜出凉意。
这下，没人敢吭声了，连哭声都小了许多。
他满意一笑，拂袖离开。
听得这些嫔妃的议论，苏晓晓心里也是疑云密布，她只想亲自找苏天飒问个清楚。
地牢里潮湿阴暗，冷风嗖嗖，还掺杂着凄厉的惨叫声。
苏晓晓与大皇子未曾谋面，原主印象中仍有苏天飒旧时的模样，可当苏晓晓亲眼见到他时，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哪里还有半点少时的风流俊逸。
“天飒哥哥。”
被铁链拴住的人抬起头，神色有些恍惚，眸光亮了一瞬，又很快暗淡，“晓晓，这地方晦气，你来做什么？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你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
苏晓晓咬唇，摇了摇头，“不，天飒哥哥，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会为你洗脱冤屈，救你出去的。”
苏天飒俊朗的脸上，有道道伤痕，他自嘲地一笑，“父皇年岁越高，疑心越重，也越宠信宦官。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怎可能会害他？左不过是父皇不信任我罢了。这一切，都是谢尧那个奸人设计好的一出戏，就等我入局，他便可一箭双雕，除掉我。若是我真的继承了皇位，哪里还有这些阉竖之人作威作福的空间？”
果然是这样，他真的开始报复了，一个陈氏父子只是开始，魏朱也死了，剩下的就是整个苏家了。
苏晓晓这样想着，只觉他当初对自己的好不过一场幻觉，这才是真正的他吧，仇恨和权势，是永远也放不下的。
一路想着，竟走到了东厂，从前是被魏朱给掳了来，如今是她自己要来。
守门太监本来不放她进去，后来不知得了谁的许可，放她进去了。
东厂内新建了一个斗兽场，说的是斗兽场，其实是人与兽斗，那些惹谢尧不开心的人，都会被丢到里面，与猛兽相斗，是死是活全凭造化，多的是被猛兽撕成碎片，死无全尸的人。
谢尧正斜倚在斗兽场上方，手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团子，轻轻摸着它的毛，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惊惶逃窜。
他嘴角的笑意，让苏晓晓感觉恐惧。
苏晓晓一步步步子沉重地往上爬，真的走到他面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亦没开口，也不看苏晓晓。
“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九千岁殿下？”见谢尧不语，苏晓晓顿了一下，又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真相。我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天飒哥哥不可能做出弑父的事。你应该，什么都知道吧？”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一点。
谢尧这才抬眸看向她，这目光让苏晓晓没来由地感觉心慌，她这是在做什么啊，竟然敢亲口质问一个凭自己喜好无理由杀人的刽子手？
“所以，公主选择相信苏天飒，而非本宫，是么？”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失望。
“我只是觉得，天飒哥哥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呵，既然公主心里已经有决断了，何必再来问本宫？你既然想知道答案，那本宫就告诉你，你父皇确是被本宫害死的。可是那又怎样，人做错了事，本就该受到惩罚。”
“那皇兄呢？他又做错了什么？”苏晓晓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是如此陌生，亦或许她根本就不曾看透他。
“他？错就错在他是苏景晏的儿子。”谢尧嘴角浮起冷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公主可曾听闻一个故事，十八年前，陆氏一族因通敌叛国之罪被满门抄斩，如今虽已洗脱冤屈，可陆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要拿什么偿还？公主还不知道吧，我就是陆丞相的小儿子，原名陆之尧，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等待今天。”
“既然是父皇犯的错，你为何要对无辜之人下手呢？”
“无辜？哼，他们无辜，陆家上下几百人的命，难道就不无辜？！”苏晓晓第一次见谢尧的情绪如此激动，凤眸里燃烧着嗜血的杀意与怒火，让人胆寒。
“那我呢，我也是苏景晏的孩子，你怎么不杀我？”苏晓晓直视这双妖冶冷酷的凤眸，想要看清在这双眼睛下，藏着一颗怎样不堪的灵魂。
“苏晓晓，你别逼我，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么？”他狠狠掐住苏晓晓的脖子，直到她脸涨的通红，快要不能呼吸了才放开。“只是杀了你，本宫的心会痛。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不要激我。否则，本宫即使杀不了你，也能想出很多磨折人的法子。”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不想既定的时间线被改变，却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谢尧，从前的谢尧，还能回来么？
看到她哭，谢尧心里疼的不行，可并未表露出来，他现在身处万人之上，不能被人找到软肋。
“扑通”一声，苏晓晓跪了下去，“谢尧，算我求你了，不要杀天飒哥哥，放他一条生路吧，就算做不了皇帝，当个普通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