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除夕
谢尧进来的时候，已经收敛了情绪，小灵貂跟在他身后。三人一同去花厅用晚膳。
苏晓晓几天没吃饭，腹中空空，比起谢尧万年不变的优雅，吃相简直有些粗鲁，三碗饭下肚，整个人才打起了精神。一旁的小灵貂吃的竟然比她还多，尖尖的嘴快速地小口咬肉肉，还护食，生怕被谁给抢走了。
“好可爱的小貂鼠。它叫什么名字呀！”季诗岚笑着rua了下小家伙的头。
“我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呢，不过既然它这么能吃，就叫团子吧。低估它了，这样下去，公主府该被它吃穷了！”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团子”还在美滋滋地吃肉，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人在说他的坏话？
“对了，诗岚，你跟那个李肃，有没有什么进展？”考察诗岚的未来夫婿，这才是他们去灵山的目的，不能把正事给忘了。
季诗岚的面色变得有些羞赧，“哪有什么进展呀，公主姐姐。”
话是这么说，可这几天，她还是能看出来，李肃这个人靠谱踏实，寻人虽然辛苦，但不抱怨，还一直安慰她的情绪，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他了。
苏晓晓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知道两人八成是有戏，也不再追问。
晚膳过后，季诗岚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晓晓脑子里又想起了归元寺老方丈的话，若是谢尧真的改变了原定结局，那就是违背天道，会遭到天道的反噬。而他前几日不吃不喝不睡，就为了寻她，她怎么能让他去承受天道的惩罚？
苏晓晓想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从明日开始，她还是少去谢尧那里，少跟他接触，至于那悲惨的结局，就随它去吧，她不会为了自己去伤害任何人。
翌日，苏晓晓去了医馆。贺轻寒见她一连请了好几天假，详细问了她身体的情况，才放心让她坐诊。
清落给了苏晓晓一张纸条，说是不认识的人送来的。
苏晓晓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裕亲王，顿时明白这是花弄月打探到的关于容淑妃死讯的消息。她此前听说过裕亲王这个人，知道他常年驻守边关，战功赫赫，是唯一一个因军功被封王的异姓王。
如果真是他的话，此事就有些棘手了，不过苏晓晓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有些事情，无论藏了多少年，都需要一个了结。
从医馆回去后，苏晓晓没有再去找谢尧，只是询问了负责照料他的小丫鬟他吃饭的情况。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谢尧没什么反应，每天该怎样怎样，只是往往在漫天大雪里自己跟自己对弈就是一整天。
公主对他的态度转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些下人甚至当着他的面嚼舌根子，说他以色侍人，总有失宠的一天，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太监，失去公主的宠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且他没有心，一点没有伤心的样子，可能压根就没喜欢过公主吧。这些下人都替苏晓晓感到不值。
只有团子一直陪在他身边，它似乎能感觉到主人心里的落寞，隔一会儿就“吱吱吱”叫几声，想让主人高兴起来。
可是，主人眸中的阴翳却如冰雪般，久久不散，团子也变得有些恹恹的，它不知道主人这是怎么了。它简单的小脑袋才理解不了人间的事，每天只要能吃饱就很开心。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底，这天是大年三十，苏晓晓按例该进宫。她失踪的消息没传出去，只有苏子晴还傻傻的以为，她已经死了。听说她失踪的几日，苏子晴来公主府打探过情况，然后就喜滋滋地走了。
不知她突然出现，她的好妹妹会不会吓一大跳呢？
皇宫。
天色已经放晴，昨日的雪还没化，白雪覆盖红梅，掩映红墙，阳光在琉璃瓦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苏晓晓禁不住捂了捂眼。
这庄严肃穆的万仞宫墙，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妃嫔，有些感慨。
她没有径直过去宫宴，而是去了沈皇后的寝宫。
沈皇后是苏景晏的原配，从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太子妃，一路顺风顺水成了皇后。当初，苏景晏为了她，甚至扬言要废后宫，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帝后之间，情比金坚，被传为一时佳话，沈皇后更是惹得京中多少女子羡嫉。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有多少女子想爬上他的床，他到底也是个男人，哪里忍得了后宫佳丽三千的诱惑。沈皇后也就对这段感情死了心，不再对苏景晏展露笑颜，他也渐渐对皇后失了耐心。
穆贵妃就是这时候独占了圣宠，她有心机有手段，更懂得如何让皇帝开心，皇帝甚至赐给了她协理六宫的大权，地位堪比皇后。
今日的宫宴，沈皇后照旧是“抱病”不出的，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向晚殿。
沈皇后名叫沈晚晚，她住的寝宫也是苏景晏赐的名，现在看上去却是多少有些讽刺。
苏晓晓来的时候，沈晚晚正在殿内抄写《心经》，这一年又过去了，过得又快又漫长。入宫十多年，当初那个心思单纯，向往爱情的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就像是暮鼓晨钟，再不起一丝波澜。
向晚殿很久没有人踏足了，抬头，见来人是苏晓晓，有些讶异道，“二公主，你怎来了？”
“皇后娘娘，今日是除夕，您不想出去逛逛么？”
苏晓晓怀里抱着团子，逗弄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小家伙舒服的不行，伸了个懒腰。沈晚晚注意到了团子，眼里的灰败似乎消减了一点。
“娘娘抱抱它吧，它叫团子，很可爱哟~”
沈晚晚抱起它，肥嘟嘟的，小小的身子竟还有点沉，逗了它一下，小家伙还挺温顺，睁着圆圆的眼睛，可爱的紧。沈晚晚很快就跟它玩熟了，舍不得放下，只得跟着苏晓晓去了宴会。
昭阳殿内。
宴席即将开始，大公主苏晓晓却迟迟未到。不管别人怎么想，苏子晴是心里暗自高兴，某些人可能这辈子都来不了了。
苏子晴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上位的穆贵妃，穆贵妃顿时会意，现在时机正好，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本宫就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一件事。昨儿本宫跟陛下商量了一下，子晴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公孙太傅的儿子，本宫看着也喜欢。陛下，今个儿刚好是除夕，不如就来个双喜临门？”
“朕没什么意见。公孙爱卿意下如何？”
公孙太傅自然是知道二公主苏子晴跟陈汝安的那档子事的，还没想好拒绝的说辞，殿内又进来两人。
“本公主都还没到，这是哪门子的到齐？”苏晓晓朗声道，穆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而跟在她身后的人，竟然是沈晚晚那个……贱~人！她不是一直都称病不出么，怎么……
沈晚晚今日难得的施了粉黛，步履轻盈，怀中抱着团子，看上去就像是二八芳龄的少女，竟让众人有梦回十多年前的错觉。当年的沈晚晚，是担得起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的。
苏景晏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痴迷。他曾经，也是深爱过她的。
“晚晚，快到朕这儿来。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朕面前了呢。”
苏景晏旁若无人地张开双臂，痴痴地道，气的身旁的穆贵妃长长的指甲掐到了手心里。
好一番“深情”的话语。
“怎么会呢，陛下。”
沈晚晚得体的行了个礼，温婉一笑，想走过来，可是看了看坐在上座的穆贵妃，显得颇为为难。
“卿儿，要么你……”苏景晏犹豫了一瞬，还是做出了抉择。
“还是姐姐坐这里吧，姐姐身份尊贵，自是妹妹比不了的。”
穆卿儿掸掸衣袖，站了起来，目光狠狠射向苏晓晓，里面的恨意似要化为实质。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联合起一个外人来打压她
众人重新坐定，又回到了刚刚赐婚的话题，当事人公孙御开了口。
“陛下，赐婚可以，只是臣已经心有所属。臣倾慕的人，是大公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谁不知道大公主爱好收男宠啊，这太傅之子口味怎如此奇特？
苏子晴还沉浸在苏晓晓还活着的震惊中，听了公孙御的话，更觉五雷轰顶，手心竟出了一层冷汗。
苏晓晓看苏子晴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丝轻嘲。
“哈哈，那就依御所说……”两个女儿，哪个嫁都是一样的，苏景晏正想成了这桩好事，被苏晓晓给打断了。
“父皇，女儿不想这么早嫁人呢。”苏晓晓撒娇似的道。苏景晏话虽被打断，也对她生不起气来，谁让她是自己的女儿呢，若不是苏景晏溺爱原主，原主也不敢明目张胆收那么多男宠。苏晓晓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抗旨”。
再加上沈皇后也劝了几句，此事就先搁置了。
宴会过后，公孙御果然阴魂不散，一路跟着她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