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的心意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废掉双手，这是任何一个常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上官月冷汗直流，只看了一眼他便立刻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正在与他交手的林慎并不弱，容不得他分心太多。
只是……没想到白罗刹会这么残忍，他为她顶多是砍掉两位前辈的双手。
纪语语丢下剑，转身径直朝溪边走去。
没走几步，她望了望天空。
成片的阴云下细雨飘飘。
冷风吹得人浑身发凉，纪语语走到溪边蹲下，垂眸看着水面扭曲的倒影，伸出双手洗了洗。
上官月开始有些慌乱，除了眼前的魔教掌教与自己的这番打斗，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动静了。
没人拦着白罗刹，她……
林慎的身后骤然多出一道人影，上官月的瞳孔瞬间放大。
纪语语风轻云淡，一掌将上官月打落在地。
姚江那边，传他内力的三位世外高人齐齐收手，立刻上前几步，神情都满是无奈。
虽然还差点儿火候，但是没办法，眼下已经没有时间了。
三人一跃而起，同无人阻拦的纪语语交起手来，为姚江争取着最后一点时间。
在地上连滚了几圈的上官月咽下喉间的血，他动了动手指，还想再做点什么。
一柄锋利的剑一指而来，剑尖带着腥风，稳稳停留在他的脖颈处，林慎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动。”
上官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轻举妄动。
不多时，姚江睁开双眼，融合了三人内力的他，起身加入了三位世外高人之列，四人将纪语语围在当中，姚江的内力肉眼可见的磅礴了许多。
三人以他为主，硬生生把纪语语逼至百悔崖边，只待她重伤力竭，便将她打入百悔崖。
林慎皱起眉头，在守着上官月和去帮教主之间不断犹豫。
离得太近纪语语不方便用钎丝镯，于是她凝内力裹着双手，以掌风相抗。
四人还以为她不用钎丝镯，是内力不够，便趁机步步紧逼。
天色渐渐暗下来，双方胜负难分，依旧僵持着。
夜里甚至又下了几场雨。
几人淋的落汤鸡似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三位世外高人头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人，佩服之余，除掉白罗刹的念头愈发迫切。
因为他们实在快撑不住了。
第二日傍晚，三位世外高人重伤出局。纪语语的对手只剩下姚江，两人在半空中缠斗，很快就分开各立一方。
纪语语打量了姚江一会儿，他比她还狼狈，身上新添了不少伤。
但这磨灭不了他的心气。
她勾了勾嘴角，“姚少侠还真是想置本教主于死地。”
如此，她便送出她的成全！不过，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她的哥哥……
姚江皱眉，觉得这话很刺耳。
两人再度出手，姚江拿出他最厉害的剑法，纪语语则用起了钎丝镯。
林慎静静站在原地制住上官月，实力相差悬殊，他贸然插手反而会碍事。
尽管疲惫不堪，五人还是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新任武林盟主和暗月魔教教主的对决，如此精彩难得的场面，没人愿意错过。
尤其是两人还长的一模一样，一个风姿绰约，一个英姿飒爽。
怎么着都惹眼的很。
第三日，姚江终于险胜。
就在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白罗刹打下百悔崖之际，他脑海中明明灭灭间浮现出了过往的记忆。
“教主！”林慎瞳孔一颤，飞身跃起，朝那道身影扑去。
悬崖上的上官月等人均是彻底松了口气，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地。
总算结束了！
唯独姚江痛苦的扶着头。
纪语语和林慎一上一下不断下坠，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吹得两人衣袍猎猎，发丝凌乱。
百悔崖深不见底，倾斜的石壁根本无处落脚。
纪语语用钎丝迫使身体顿了顿，借机一把将人抓住，林慎跟着跳下来那一刻她就明白，这个人是个死心眼。
两人还在不停下坠，宽阔的石壁光秃秃的，简直寸草不生。
再往下便是含着一潭沼泽的裂谷，纪语语凝神放出钎丝，轻车熟路的朝对面移去。
林慎奇异的打量着四周。
眼前是长满参天大树的山坡，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纪语语带着林慎直接越过了那片高高的山坡，一头扎进山脚下的水潭。
林慎惊得呛了口水，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浮出水面，拖着乏力的身体，两人奋力向潭边游去。
岸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百步之后，连接着无数的野草和灌木。
林慎有些气喘吁吁，他搀扶着自家教主走上岸，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注意到身边的人面色不对，林慎心头一紧，开口询道：“教主，不如先在此地歇息片刻？”
纪语语深深闭了下眼睛，点点头。
她现在完全调动不起来内力，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既然暂时出不去，那就歇一歇，正好给伤口上些药。
想到这里，纪语语忍不住开口：“魔教那边不用着急着回去，先在这里待一晚。”
“是。”林慎也没多想，他迅速扫了眼前方，选了块最大的鹅卵石让纪语语坐下。
放在怀中的火折子还在，林慎找了整整一捆的干树枝，在纪语语脚边生了堆火，深秋时节林里找不到果子，他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水潭。
水潭里，是有鱼的。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挨个削尖了四五根拇指粗的棍子。
纪语语尝试了数次，刚调动起一丝内力，心尖却突然发闷，冥冥之中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停止了运功，起身走进了灌木丛深处。
发闷的感觉莫名消失了。
纪语语脚步一顿，隔着湿漉漉的布料按住胸口，她的衣摆和头发甚至还在滴着水。
奇怪。
尽管有些疑虑，她还是改变了主意，把刚刚的事放在一边，借着树干的遮挡，纪语语脱掉了湿透的衣服鞋袜。
她能调动的那一点内力，足够把贴身衣物烘干。
这个地方四面环山，除了林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她是几年前闲着时，无意发现的。
正因为知道这里，她才会故意被姚江打下百悔崖。
纪语语刚穿上烘干的衣物，转头就呕出了一口鲜血。
盯着地面那腐蚀着杂草的红色，纪语语头皮发麻，她抚了把束起的头发，脱落的几根发丝贴在掌心，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白色。
纪语语的手，颤抖了起来。
另一边，林慎站在水潭中，戳了满满一棍子的鱼。